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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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您怎麼狠得下心來讓他走?”眼淚,早在兒子離開的那一刻就已經佈滿了臉龐,對着凌顥,王文蓮痛苦地哭訴着。
不發一語,凌顥動也不動地坐着。
“爸,您説話啊!您…”
“文蓮,別説了!”抱緊子,凌紀揚心痛地望着父親那閃着淚珠的眼眶,這是他第二次看到父親讓悲傷佔領自己整個心情。第一次是郢伯伯去世的時候,也就是因為父親當時的神情,讓他什麼都不過問,就支持宇塵和若紫的婚事,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件婚事卻劃出了另一道傷口。
突然,若紫面對着大家跪了下來。
“對不起,都是我害的。”她説過,不管遇到多少困難和挫折,她都不會掉一滴眼淚,可是這會兒,眼淚已經侵襲她所有的視線。是她的存在讓這個家由圓滿走向破碎,從幸福走進遺憾。
若説,有人曾經在心裏埋怨若紫,此時看着她跟他們一樣地到悲傷,也只剩下萬分的不捨。其實她何嘗好過?堂堂一個千金之軀,竟連一個房花燭夜都還沒熬過,就像個糟糠之,被丈夫拋下。
“若紫,不要自責,爺爺相信總有一天…雲會開,會出。”是嗎?雲開、出,那是要等到何年、何月、何?
十年了!時光冉冉逝,一過,就是十載的歲月,然而那一夜卻恍如昨夜,清晰地印在腦海,讓人到心痛…痛得有若眼淚還停在哭泣過的臉龐,不肯風乾而去。抱著書本不放,不眠不休地投入工作,這十年來,若紫多麼努力地想淡忘那夜的記憶,但那套在中指上的金戒子,卻是一個丟不去的包袱,不斷提醒着她,述説着那一夜每個人經歷的傷痛。
窗外那片湛藍的天空,早已雲開出,可是她要等到何時,才能聽見笑聲飄散在凌家的每個角落,綻放在凌家每個人的嘴上?
“經理早,你的咖啡向你報到。”甜美的聲音,嬌滴滴地道出了一天的開始,舞動着她那婀娜多姿的曲線,黎心雲緩緩地扭進了若紫的辦公室。
“經理早。”低沉的嗓音,正經八百地跟着傳入若紫的耳中,瞪着前頭那晃得稍嫌囂張的部,白松廉不苟同地皺起了眉。
放下窗外的藍天白雲,若紫温柔地對着兩位秘書微微一笑,輕輕地回道:“兩位早。”將咖啡送到了若紫的面前,心雲巧笑倩兮地説道:“經理,今天我特地在咖啡裏添加了一些椰子粉,你試試看,這味道有沒有比較好?”接過那杯每天早上必備的咖啡,若紫細細地喝了一口,然後點頭道:“不錯,很好喝。”咖啡的味道如何,其實對她來説並不重要,她謝的是心雲的那一份貼心。
若紫這才誇完,松廉馬上關心道:“經理,咖啡還是少喝一點。”心雲馬上用她那兩道可以宰人的目光瞪向松廉,咬着牙説道:“白松廉,你出來的咖啡見不得人,我可沒説過你‘笨’,但是,為什麼你就不能維持你的男士風度?煽風點火,老想使計讓別人不喝我的咖啡,你這也太可恥了吧!”
“我使計?”一臉的好氣又好笑,松廉搖着頭説道:“黎小姐,請問你,我到底説了什麼話讓你覺得我很可恥?”不過説了一句話,就被她小姐指成“煽風點火”這究竟是誰沒風度啊?
斜睨了松廉一眼,心雲不屑地説道:“不想承認就算了,幹麼還裝腔作勢,好像我是故意扭曲你的樣子。”連忙搖着手,松廉無辜地説道:“我可沒這個意思,不過,你是不是故意扭曲我説的話,我可不知道!”
“白松廉,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怒火升上了最高點,心雲這會兒開始摩拳擦掌,準備跟他戰個你死我活。
“我剛剛不是説過,我沒這個意思,不過…”聳聳肩,松廉一副“接下來的話我不説你也知道”的樣子。
“白松廉…”
“一大早就槍舌劍,你們兩個昨晚一定沒睡好,對不對?”適時打斷松廉和心雲的對峙,若紫話似温和,卻有一種不容抗辯的堅決。沉靜地看着他們兩個像是做錯事的小孩…頭略低垂,若紫無奈地淡然一笑。分開的時候,心雲甜得可以膩死人,松廉嚴肅得不發一語,可是湊在一起的時候,一個是大女人,一個是大男人,沒鬥到心甘情願是不會罷休的。
三年前,為擴展“顥升”的業務,爺爺採納她的建議,成立了外銷部門,也讓她以“外銷部經理”的頭銜招攬了幾個生力軍,致力開闢外銷業務。
而董事長、總經理也不過只有一個秘書,她一個“外銷部經理”理當沒有兩位秘書的道理,然而招考秘書的時候,卻因為人事部的疏忽,忘了在她已錄取心雲之後,撤回招募廣告,以至於她得多做一天的面試。這次多餘的面試,原是每個人都會遭到淘汰的命運,可是當她跟松廉深談之後,她實在捨不得放棄這麼好的人才,所以在她堅持下,經過爺爺的護航,她擁有了兩位秘書。
這三年來,公司內部對她的行為免不了還存着許多批評,不過,隨着外銷部門做人的表現與成績,這些不滿的聲音,也漸漸地從“有聲”轉成“無聲。”然而,即使其他部門的主管對兩位秘書的事情不再明嘲暗諷,她這兩位秘書卻從來沒休戰過,吵了三年,沒減反增,他們可謂是樂此不疲。
走回辦公桌,若紫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將咖啡放置桌上,翻開今天一早收到的國外傳真,若無其事地問道:“今天有什麼事?”心雲和松廉偷偷地互瞪一眼,趕緊來到了若紫的辦公桌前。
打開筆記本,心雲首先開口説道:“經理,十點我們外銷部有個業績檢討會,十一點你要陪同董事長巡視工廠。”心雲報告完公司內部事宜,松廉馬上有默契地接口道:“amc的mr。peter下午兩點抵達中正機場,接完機之後,經理必須先送他到‘來來’cheekin,然後再帶他到我們工廠參觀,結束工廠參觀之後,再轉到公司洽談公事。晚上,心雲在‘龍海園’訂了位。”點點頭,望着心雲,若紫作出代“心雲,你幫我訂一束花,送到‘來來’mr.peter的房間,還有,幫我準備一份,amc過去的出貨資料。”跟着,她轉向松廉説道:“松廉,你幫我把最近跟amc往來的書信過濾一下,看有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必須注意。”
“是!”
“如果沒其他的事,你們兩個去忙吧!”説着,若紫便埋進那些傳真進來的書信。
彷彿想到什麼事情似地,心雲走到一半,突然又折了回來説道:“經理,我覺得不應該由你接機,而且,更不應該由你接待mr.peter。”放下手中的傳真,若紫抬起頭來問道:“為什麼?”
“那傢伙每次來台灣,就喜歡用他那雙的眼睛盯着你打轉,你跟他去飯店checkin安全嗎?而且,那傢伙説話一點忌也沒有,老愛在口頭上吃你豆腐,你去應付他,那不是太委屈你了嗎?倒不如由副理出面,副理是男士,職位上也不過低你一級,由他負責接待,不是比較好嗎?”輕輕一笑,若紫悠然地説道:“心雲,peter説話是沒什麼忌,不過,那不是因為他好,他只是當我是個很好的合作伙伴,坦率一點而已。”
“是嗎?那為什麼每次我看到他的時候,他眼睛都在你身上吃冰淇淋?”面對心雲的疑問,若紫只是笑而不語,可是,松廉卻當心雲是個小白痴似地説道:“那是因為經理是個“大美人’,看經理,是一種享受。”若紫有一種靈氣的美,這是毋庸置疑,不過,松廉那瞧不起人的口氣,卻聽得心雲一肚子火。
“白松廉,我又沒跟你説話,你叫什麼叫?”
“我…”正要衝口而出的話,在接到若紫警告的眼神,松廉也只能回肚子裏。
站起身來,若紫走到了心雲的身旁,温柔地搭着她的肩膀説道:“心雲,其實peter眼睛盯着我看,是一種禮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而且amc是我的客户,它的事一直都是我在handle,我不能把我的工作丟給別人,知道嗎?”
“我知道。”即使怒火正繞着她的肚子四處亂竄,等着發飆,但是面對若紫這麼細膩、體貼的上司,就是烈火也會被澆熄的。
轉回椅子上坐了下來,若紫説道:“儘快把資料好給我。”
“是,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