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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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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會嗎,文弱書生?這種按圖索驥法實在…”

“唉呀,安啦!你以為歹徒裏有幾個黑帶高手啊?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給外行人用的,我只不過是扮演歹徒而已。要捱打的是我呢!來,趴在地上,好像你剛剛被人從後頭推倒一樣,”他瞄了他的教材一眼:“好,現在我從後頭接近你,你翻過身來面對著我,看看能不能用一腳勾在我的腳跟上,另一腳抬起來踢我的膝蓋…喂,可別踢得太重啊!”夜光照著他的指示做了。第一次沒能成功,因為她的反應太慢了;但是第二次,她成功地將他掠倒在地上。

“成功了!”她興奮地叫了出來,覺得很有成就

宏文愁眉苦臉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説了這玩意兒有效的吧?再練練怎麼樣?”夜光的興趣被勾起來了。他們又試了兩種防身術,練習得非常努力。她的臉孔因為體力勞動而泛紅,長髮因劇烈的動作而零亂。半個小時之後,夜光的體力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只好躺在地上氣。

“起來,懶骨頭!”宏文跪在她‮腿雙‬兩側,上半身俯看着她,一面搖著她的肩膀:“你這樣就不成了嗎?我們還有一個動作要練呢!快起來,我是可怕的魔鬼教練!”他作出兇狠的表情,惹得她笑個不住。

“小表,你再不起來我就呵你癢了!”他呵著手指威脅道。

“不行!”夜光尖叫,拚命去抓他,扭著身子掙扎著想坐起來。她最怕癢,別説真的被呵了,光是想到都忍不住要笑。可是偏偏一笑就全身無力,方才學的防身術也忘了個一乾二淨。宏文大樂,不斷地作勢要呵她。雖然他連碰也沒碰到她,夜光已經笑得扭成了一團他們兩人都沒聽到門鈴的輕響,也沒看到門把被輕輕地轉開。那個男子扒開了門,看到的景象只是:一男一女在地板上扭成一團,嘻笑不已。

“你再這樣我要叫『強暴』了!”夜光咯咯笑道:“説不定會有個李小龍來救我!”

“你沒救了!”他宣佈道:“來嘛,我們再做一。要不然等雙胞胎醒來啊,可就再也休想!”

“不要鬧了,宏文,”她拚命地止住了笑,努力地想控制住自己:“讓我起來,我得準備去上班了!我可不打算整個下午都耗在這裏和你…”空氣裏某種死般的沈靜驚動了她。她驚愕地抬起頭來望向了門口。她的笑聲在這一剎那間凍住了。

“商勤?”她困惑地問:“怎麼了?你…”他的眼睛冷得像冰,他的嘴抿得像條線。他的臉上帶著那樣強烈的鄙視和憤怒,慢慢瀏覽過他們兩人的身體,然後一言不發地提起手上的花束“啪”一聲折成兩截,往地上重重一丟,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出去。門“碰”的一聲在他身後重重地關了起來。

關門的聲音驚醒了夜光。他在生氣?他為什麼這樣生氣?夜光狂亂地想,而後突然清楚明白地知了他生氣的原因:他看到她和宏文跌在地板上扭成一堆,立時又把事情往最壞的可能去想了!老天哪,他以為我們在親熱,甚至以為我們…她又氣又羞地漲紅了臉,掙扎著要推開宏文…後者還傻不隆咚地呆在原地不曉得動彈,被這突如其來的局面搞得一頭霧水。

“讓我起來!”她氣急敗壞地嚷:“宏文讓我起來呀!”

“噢,喔,”他爬起來讓她起身,看到夜光衝上前去開門,忍不住在後頭喊:“到底怎麼一回事?那個傢伙是誰呀?”但是夜光已經衝出去了。從樓梯上往下看,公寓的門緊緊閉著。他已經走了!她驚慌地想,天哪,我一定要追上他,我不能讓他就這樣走掉,讓他帶著這樣的誤會回到埔里還是什麼鬼地方去,我必需和他説話!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街下了樓梯,卻因為衝得太急,在離底層還有四階的地方失去了重心,一絆之下,她整個人往下撲跌。夜光手忙腳亂地想穩住自己,卻已經來不及了!她的身子沈重地滾了下去,跌得幾乎出不了氣。

“夜光?”宏文驚恐的叫聲從上頭傳來,接著是他奔跑下樓的聲音。他在她身邊跪了下來,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夜光,你沒事吧?”但這並不是她想聽到的聲音。

“他走了嗎?”她焦切地問,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全然不去留意:“拜託,宏文,幫我看看去!他走了嗎?”他站起身來打開了門,到街上去探看了一會,然後無可奈何地走了回來。

“走掉了,”他説:“已經連個影子都看不見了。”

“喔,我的天!”她絕望地擂著自己的腿,眼淚不試曝制地往下掉。

“我的天!”她啜泣道,再也掩不住聲音裏的傷痛和挫敗。

宏文嚇到了。因為夜光絕不是動不動就哭的淚人兒。

“噓,別哭,”他笨拙地安道:“不會有事的。很疼嗎?傷了什麼地方了?”只有我的心…夜光嚥下了一聲啜泣,動了動自己的胳膊,又站起來走動了一下。

“沒有,沒扭到,也沒摔斷骨頭。”至於我的心,只有留著一個人的時候再去檢查了,她默默地想,抬起眼來對著宏文微笑:“真的沒事。我應該更小心一點的。這是我第二次在這樓梯上跌跤了,不是嗎?”

“你笨嘛!”他咕噥道,扶起她來走上樓去。

回到屋裏的時候,夜光已經覺得自己好得多了。她其實只是受到了驚嚇。而她還算幸運的,這一跌只在身上留下了幾處淤傷。她很可能跌斷骨頭的…謝天謝地,如果是她的手受了傷,沒法子再彈鋼琴…夜光打了一個冷顫,止自己再往下想。

宏文已經拿了紅花油出來,擺在客廳的桌子上,又遞了杯水給她,押著她往下喝。

“我在替你放熱水,你待會兒去浸一浸。出來以後再。我看你今天是沒有能耐騎腳踏車去上班了,改搭計程車吧。”他皺著眉頭看她:“好啦,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以説給我聽吧?”夜光對他説的話置若罔聞。

“你想那些花還有救嗎?”她深思地道,眼神專注地看着地板上慘遭池魚之殃的花束:“還是都已經完蛋了?”宏文耐著子站起身來,把那花束拿起來檢查。的鳶尾花辦有些傷損了,但是豔紅的山茶則完整無缺。宏文深思地道:“我想是還有救。他折斷的部份大半是枝梗,我們只要把花莖修一修就行了。”他對著她挑起了一邊眉:“這是不是某種『顧左右而言他』的技倆,用來警告我少管閒事?”她無可奈何地笑了一笑。

“別胡思亂想了,當然不是。”她深深地了口氣,思量著要從什麼地方開始:“他的名字是傅商勤,從台北來的。他姨媽是我媽媽生前的好友…”她很快地把事情説了一遍,包括商勤第一次見到她時所表現出來的憎惡之意,以至於他昨天晚上自告奮勇地照顧雙胞胎。當然,她省掉了那些“兒童不宜”的部份。但是她敍述時偶然出現的遲疑,以及臉上一閃而逝的嫣紅,已經告訴宏文更多的故事。

“事情就是這樣。”她下了結論説:“我很懷疑,因為他母親的緣故…雖然我不知道她究竟對他做了些什麼…他變得非常憎惡女人,很不容易去信任女人。他一開始就認定了我是個人盡可夫的婦。方才又無巧不巧地讓他看到了我們兩個的那種情況,正好坐實了他最壞的想像…”她愁慘地咬了咬下

麻煩的,嗯?”宏文同意道:“這隻能怪他不夠了解你。這樣好了,你打個電話給他,請他過來一趟,我來和他談一談?”她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恐怕沒有法子,宏文。我不知道他住在哪裏。你知道,我本來是下班以後要和他碰頭的,但是現在…我想他是不會來了。他…”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哽在喉嚨裏:“他説不定已經回去了!”

“我想不會的。他會那麼生氣,就表示他很在乎你…就如同你很在乎他一樣。”宏文安道。

夜光低下頭去,用長長的睫掩去了自己的眼睛。她知道宏文説得沒錯,傅商勤確實在乎她;可是他對她的懷疑已在不久以前“證實”了啊!而今在他的心裏,究竟是哪一種情比較強烈呢?在意,還是厭惡?然而這樣的疑懼是沒有法子和宏文説的,因為他只會拚命安她,而這對事情本身一點幫助也沒有。她心不在焉地撞傷的手肘,轉移了話題:“宏文,浴室裏的水放多久了?”

“天呀,我忘了!”他虎的跳起身來往裏街,一眨眼的工夫又轉了回來:“還好,還沒滿出來。快去洗澡吧,你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準備了!”他皺著眉頭打量了她一眼:“我看你今天的妝得化濃一點才行。你臉上有一塊淤青,可不怎麼好看呢。”

“謝了!”她站起身來,走進了浴室。

一個熱水澡的幫助還真不少。那幾塊淤青真的蠻疼的。幸好天氣還涼,她可以用長袖上衣來遮掩身上的傷,否則可難看了。夜光從衣櫥裏挑出她那件淺紫的絲質長袖上衣,以及黑及地長裙,摺好以後進提袋裏,然後開始化妝。然而紫紅的淤血仍然在粉底的遮掩下透了出來,雖然來得比較淡了。夜光對著鏡子裏的女孩子皺了皺眉。如果他看到了我這個樣子,他會怎麼説呢?而後她挫敗地垂下了肩膀。他不會來了…不,不可以這樣,他非來不可!他不可以這樣誤會我,他不可以這樣對待他自己!天啊,請稱給我們兩個一個機會,請禰讓他來赴約。請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