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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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遠遠地就朝我們喊道:“你們是哪個,是來幹啥子的喲?”我們站定,靜靜等待那個人跑到跟前來。他是一個五十歲的男人,一口四川腔,穿着保安的工作服,上有鬍鬚,氣吁吁地看着我們,説出去撒泡的功夫,你們就溜進來了,怎麼回事?
原來是這裏的保安,他説着,過來攔我們,一身煙味,説你們別進去啊,出來出來,最近怎麼回事,怎麼老是有你們這些人來看好奇。這裏不是鬼城,裏面也沒啥子可瞧,空屋子,回去了回去了。
趙中華拉住了他,説老哥,你看看我們這些人,是來參觀探險的麼?
老保安聽到這話,抬頭打量我們:趙中華一副成功人士打扮,polo衫都要二千多一件,歐陽指間六十多歲,長得仙風道骨,穿黑唐裝對襟,雜小道一身青衫道袍打扮,而我…我便不提,一個疤臉小子而已。
這樣的四人組合,確實不像是普通的年輕人好奇過來探險遊玩的模樣。他猶豫地望了一下我們,問你、你們是過來幹嘛的?趙中華從身上掏出一包煙,是軟中華,一邊散煙一邊説,實不相瞞,我們有個朋友剛剛在前門開店,結果前幾天守店的時候,被“鬼搬身”丟了魂,人現在傻了,而後他家人便找到了我們。我們一路尋來,發現這樓中有古怪,所以要進來看看。
老保安也不客氣,接過煙,趙中華給他點燃後,深深了一口,説哎喲,這煙硬是好,香得很,怪不得這麼貴。鬼搬身啊…這個事情也惱火哦,唉,哪裏發財不好,偏偏跑到這裏來?你們看看這附近的店家,哪個不是家裏面供着關二爺和觀世音菩薩,香火不斷?沒有一點避的法子,跑到這裏開店不是自找苦頭吃?便是我,來自豐都,到了這裏,晨間傍晚也要燒紙錢,才敢眯睏覺哦。
我們拱手為禮,説老哥,你在這裏多久了,有沒有遇見過鬼?
老保安説有五年咯,他是這裏幹得最久的,鬼?這東西信者有,不信者物,他見倒是沒見過,不過敬,所以每天燒紙錢,早晚都拜,這樣子才沒有什麼鬼魂纏身。不過他在這裏這麼久,每天只是在一樓外面這裏,大樓裏,他也沒有去過,不敢去,一進門就陰森森的,大夏天的,比空調間還冷。他同事,好幾個小夥子瞎大膽,溜着跑進去幾次,做了好多天噩夢,以後就辭工不做了,門着呢。
聊了幾句,他説這裏的老闆人影無蹤,就僱了他們幾個人在這裏看着,白天還有一個經理在找人承租房子。可是這個地方,整個東官城都有了名號的,誰敢來?也就是那些貪圖租金便宜的商家,跑來租個店子,倒騰些二手貨什麼的,而且早早的就關了門,一到晚上,冷冷清清的。他開始也怕,不過後來年紀大了,難得找到事情做,而且這裏也清淨,事情不多,就留了下來。
我們提出要進去看一看,他頓時變了臉,頭搖得像撥鼓一樣,説不行,絕對不行,這事情他做不了主的。要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咯?不行的…
趙中華在一旁陪好話,他就是不聽,只搖頭,還準備叫同事過來攔我們。我從錢包裏掏出十張老人頭,遞到他面前,説老哥,行個方便吧。他停頓了一下,看着這一沓紅的現金,很明顯地愣了一下神。在08年的時候,1000塊錢對於一個保安來説,基本就是一個月工資了。他有些猶豫,然而最終還是搖頭,説不行,放你們進去,出了事情,我這工作就丟了,你們回去吧,不要為難我,這裏面真的什麼都沒有。
他明顯地了一下口水,然後帶着強裝出來的堅決,拉着我和趙中華,説走吧,走…他哪裏能夠拉動我們倆?一番拉扯,正糾纏着,歐陽指間一把搭住了老保安的肩膀,老保安立刻動彈不得,半身發麻,僵直着,一臉古怪地看着面前這老頭。
歐陽指間放開他,説小老弟,你先莫着急。我比你虛長几歲,問你幾件事,你先答我。
老保安了肩膀,看着歐陽指間的氣勢,一副高人模樣,小心翼翼地説,先生你講。
歐陽指間掐着指,説小老弟,你出生那年是不是鬧災,半月不足便有至親的親人逝去?而且不止是一個?老保安一愣,沒成想面前這個老人居然會提起這事,奇了,説對,我生的時候正好是三年自然災害最重的一年,聽老人講那幾年那個慘哦,山上的葛樹皮都被挖完了,人們的眼珠子都是紅的,我叔叔在我生下來的一個星期後,為了給我娘找下水的藥引子,在一個叫“包坳子”地方碰到鬼打牆死了,我在我出生的半個月,餓死了…他們都説我命太硬,剋死了親人。這件事情,你咋個曉得的?
歐陽指間又説,你是不是子早故,兒女雙全,但是孩子們都生活得不如意?
老保安本來在煙,這下子手一抖,煙掉在了地上,他哆嗦着嘴皮説老先生,你是算命的?準,真準啊。我老王是老婆死了十多年了,有兩個孩子,大兒子是個殘疾,眼睛小時候放炮瞎了,現在在家裏面幫人按摩,小女兒在這邊,不過,唉…她做的事情太丟人,不説了。我一直以為是我這個人命太硬了,剋死了家人,現在報應回來了,老先生,是不是這個樣子?
歐陽指間拎着身後的袋子,説我講這幾句,是想讓你知道,我們並不是一般過來玩玩的年輕人,你最近有一場劫難,避過了,一帆風順,家庭美滿,親人和睦;避不過,家破人亡。這話放在這裏,你信也罷,不信也罷,不出三個月,自然見分曉。老保安着急了,説信信信,老先生快救我。
歐陽指間説你的先不急,幫我們打開門,放我們進去救人,回來後教你如何破今年的一劫。
老保安被歐陽老先生的連哄帶嚇,沒有了主意,一想起自家的那兩個孩子,心中就酸,一咬牙,説得嘞,我去開門,老先生你們出來,定要跟我講解法。歐陽指間捋着鬍鬚説好,有勞了。老保安去門衞室裏取了鑰匙,折回來,與我們一起來到地下停車場的盡頭,樓道處是一個用廢鐵鋼管焊就的鐵門,一把鐵將軍大鎖,看上去鏽跡斑斑,讓人擔心裏面的鎖眼僵化了,捅不開。
還好沒有,老保安把門開了之後,拿着鎖,説老先生,諸位,本來是沒得啥子的,不過就是外面傳得虛而已。你們都是高人,我便不囑咐了,只是裏面黑,進去之後一切小心,不要碰到什麼東西,也不要亂拿。我們都説曉得了,他又問要不要電筒?我們都説有電筒,早就帶來了。
順着地下車庫的樓道往上走,為了省電,裏面黑乎乎的,沒有開燈,在空曠的大樓中,只有我們上樓的腳步聲,雖輕卻重,顯得格外的揪心,讓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種怪怪的覺(半夜裏上樓沒燈的朋友,也許會有這種覺過)。
因為知道這裏沒有路燈,我們四個都帶了手電筒,強力型的那種,明亮,走到了二樓,原來是一個很大的商場,空曠,現在大部分的東西都搬走了,剩下一些零碎的破爛也沒人搭理,一地的灰塵。離門口不遠處還有一些破舊的被席,又黑又舊,被隨意地扔置在一邊,應該是一些漢的家當。
我站在東北角的樓梯口,看着黑沉沉的大廳裏,心中嘆息:這麼一棟大型的商業廣場,投資不下幾億十幾億,卻因為鬧鬼的原因閒置在這裏,真的讓人慨。而這麼多年了,竟然沒有高人,能夠把這事情解決掉,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是沒人想管,還是這個地方太行了,怕像南方市的那一個風水師傅一樣,嘔血而亡呢?
閒話不多説,雜小道托起了紅銅羅盤,念“開光請神咒”舌抵上顎,湧出些口津,然後用這口津擦眼,四個方向,都瞅了一眼,又將心神沉浸在這羅盤的天池上面,默默地念着。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雜小道在看羅盤,而歐陽指間則掏出了一小袋子的米粒,這米粒是用紅布包裹的,剛才談及時,他説這米粒是每次吃飯時,從呈米的杯子中拿出九粒,每次均如此,供奉在神龕上,吃晚飯祈禱,子久了,這米粒沾惹了香灰,自然也就有了靈力。他拿着米粒,開始撒,是用大拇指和無名指捻着,然後撒下去,每撒一次,口中也念念有詞。
趙中華這個收破爛的掌櫃就不用這麼麻煩,右手食指沾了一點兒口水,同樣抹眼,然後四處看。
這裏面就我最閒,抱着胳膊在一旁打醬油。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停止,他們三個人一起往左邊看去,然後説那裏,有古怪,發足就奔跑過去。我還在糾結是否讓歐陽指間老爺子和趙中華知道朵朵和肥蟲子的存在呢,見這麼一動靜,立刻跟着跑,結果跑到二樓俯瞰一樓大廳的欄杆處,藉着外面投而來的燈光,我看見一個白衣影子,從另外一個樓梯處飄去。
在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