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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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麻煩事發生,”戴蒙站在書房門口,輕聲地説。
“怎麼回事?”
“你不應該過來。”羅德用這句話響應弟弟,起身接他。警衞通報戴蒙到達時,他着實嚇了一跳。據兩人的共識,除非逮着謀殺父親的兇手,否則他倆不能再度聚首。即使已知曉殺害父親的人就是化名莫丹妮、為朋友的死尋仇的孟黎璃,也不應罔顧約定。事實上,除了告知戴蒙這女人的真實身分,羅德沒再告知任何資料,只提及他們正在搜捕她。
戴蒙不是軟弱的男人,但羅德對弟弟總有一股保護,一方面因他年紀較輕,再者,他從未和羅德一般地與父親身處戰壕陣地。羅德悉街頭巷戰及企業鬥爭,戴蒙通曉的卻是股票市場及共同基金。
“你沒有人可以像你協助父親那樣地協助你。”戴蒙回答,坐入維多在世時羅德慣坐的位子。
“這是不對的,我不應該將時間用在研究金融市場,將基金搬來運去,卻讓你一肩挑起所有營運的責任。”他攤開雙手説。
“我甚至得從網絡及報紙得知消息。今天一早讀到的那則新聞報導不夠詳盡,只輕描淡寫提及昨天在公園裏發生一起槍戰事件。嫌犯身分無法確認,只説兩名在附近實驗室工作的警衞聽到槍聲後跑出來幫忙。”他眯起那雙聰慧的黑眼。
“報導寫出了公園的名字。”羅德説:“你幹麼來呢?這事已經解決了。”
“因為這是發生在文森實驗室的第二起事件。我應該認為那純屬巧合嗎?我們寄望着疫苗的獲利可以入袋,若資金沒到位,我將必須放棄幾個暫緩中的機會。我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打通電話不就可以了嗎?”
“從話筒裏我看不到你的臉,”戴蒙微笑地響應。
“你天生就是個撒謊高手,可惜我太瞭解你了。從小開始,即使我們犯錯,你也能抬頭望着父親一概否認。如果你當着我的面撒謊,我分辨得出來。而這則報導後面大有文章,文森的實驗室發生問題,這期間父親也被謀殺。這兩件事有關聯嗎?”這就是戴蒙的問題,羅德想着;他不僅該死地太聰明,同時又很鋭。無法有效瞞騙弟弟這事實一直困擾着他;他可以騙倒全世界所有人,就除了戴蒙。若他們還是七歲和四歲,對弟弟的保護可能是對的,但如今他們都已長大成人,這習慣可以戒除了。
“是的,”他終於説出來。
“的確有關聯。”
“怎麼會?”
“那個殺了父親、叫孟黎璃的女人,是賈氏夫的好朋友,他們也就是八月份闖進實驗室、摧毀文森絕大部分工作成果的那對夫。”戴蒙狀似疲累地眼睛,捏擰鼻樑後將手放下。
“這麼説,是復仇行動。”
“一部分是。”
“另一部分呢?”羅德嘆氣。
“我仍不清楚最初是誰僱用了賈氏夫。但無論是誰,都可能再僱用其它人攻擊實驗室。我們承擔不起另一次的延誤。我不認為謀殺父親的女人當時是為任何人工作,但她現在極可能是。我的人昨天在公園認出她;她正在調查實驗室四周的地形。無論是受僱或出於自願做這件事,結果都一樣。她的目的是搗毀疫苗。”
“她有可能知道那是什麼疫苗嗎?”羅德攤開雙手。
“被自己人背叛的可能永遠存在,若是在實驗室工作的人,她自然知道疫苗的事。聘用如賈氏夫這樣的傭兵應該要花不少錢,我正在調查實驗室每個員工的財務狀況,看看是否有人花得起這筆錢請他們。”
“這女人的事你知道多少?”
“她是個美國人,職業殺手,中情局的約聘探員。”戴蒙臉發白。
“是中情局僱用她?”
“不是僱她來謀殺父親。這件事她獨自行動,你可以想象,他們對她非常氣惱。事實上,他們已經遣派人員前來『終結這個問題』,我相信這是他們用的字眼。”
“在這時刻她還計劃闖入實驗室?她昨天如何逃離現場?”
“她有個同謀,一個開捷豹車的男人。他將車子擋在她和我的手下之間,他開槍反擊,同時掩護她。”
“牌照號碼呢?”
“沒拿到;角度不對,我的人看不到。現場當然有目擊證人,但他們躲起來都唯恐不及,哪有時間記下車牌。”
“最重要的問題是:她有沒有試圖傷害你本人?”
“沒有。”羅德訝異地眨着眼睛。
“那麼照此推論,我面臨的危險比你更低。因此我會待在這裏,你可以派些工作給我。我願意監督搜索這女人的行動,但若你偏好自己監管,我也可以負責其它的事。或者,我們也可以並肩處理每件事。我想要幫忙,他也是我的父親。”羅德嘆氣,理解到讓戴蒙處於狀況外的作法並不正確。畢竟,弟弟是賴家的人,想必和羅德一樣深切地渴望復仇。
“我之所以想親自處理這件事,還另有原因,”戴蒙繼續説。
“我考慮要結婚。”羅德愕然地瞪着他,好一陣子説不出話,隨即迸出笑聲。
“結婚!什麼時候?你從沒提過有個特別的女人!”戴蒙也笑着,臉頰泛着紅暈。
“子還不確定,因為我尚未求婚,但我想她應該會點頭。我們往已經一年多…”
“而你竟然沒有跟我們提起?”我們包括了維多,他若在世必然很高興其中一個兒子打算定下來,讓他抱孫子。
“…但認真談情是這幾個月的事,我想等到有十分把握時才説。她是瑞士人,出生良好家庭;父親是銀行家,名字叫潔思。”提起她,他的聲音變得低沉。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她就是我命中註定的那個女人。”
“而她需要更多時間才能想清楚,嗯?”羅德又笑了。
“她沒有第一眼看見你英俊的臉孔,就決定你可以讓她生出最漂亮的寶寶?”
“這一點她倒是立即知道。”戴蒙帶着冷酷的自信説。
“令她躊躇不前的是,我能否做個好丈夫。”
“每個賴家人都是好丈夫。”羅德説着。這倒是實話,前提是做子的必須不在意丈夫偶爾出軌。戴蒙卻可能會忠貞不二;他是好丈夫型的男人。
這喜訊替戴蒙為何急於消弭孟黎璃這麻煩提供良好的解釋。當然,他想尋求報應也是部分原因,但若不是私人因素發他採取行動,他大可耐着子讓羅德全權處理。
戴蒙垂眼看向羅德的書桌,一張照片擺在上頭。他走過去,將檔案轉過來,細細研究這女人的臉。
“她很有魅力,”他説。
“不是漂亮,但…有引力。”他翻閲其它檔案資料,快速瀏覽後詫異地抬眼。
“這是中情局的資料,你怎麼拿到的?”
“那裏當然有拿我們錢做事的人,國際警察組織及倫敦蘇格蘭場也都有。偶爾若可以先掌握狀況,做事就能方便許多。”
“是中情局的人打過來,還是你打電話過去?”
“當然都不是;中情局不僅記錄每通進出的電話,或許還錄音。我通常是打國際警察組織的聯絡人白喬治的私人電話,再由他透過一般管道接洽中情局或聯邦調查局。”
“你想過要白喬治取得被中情局派去追蹤孟黎璃的人的手機號碼嗎?中情局不會親自動手;而是僱人執行這工作,不是嗎?我確信他或她必然和每個人一樣,都有手機。也許這人除了領中情局的錢,還會有興趣另外撈一筆,只要他能將某些資料先傳給我們。”這主意挑動他的興趣,也懊惱自己沒先想到。羅德用欽佩的目光注視弟弟。
“新手果然有新見解,”他低聲自言自語。戴蒙是賴家的人,很多天是與生俱來。
“你有一顆擅長算計的心,”他説完後大笑。
“你我聯手,這女人翅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