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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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小的房間帶着一絲黴味，陰暗的房間裏面看不見任何一扇窗户，自然也透不進光。對於這間頂樓加蓋、又位於最角落的房間來説，光線是一項奢侈，如果想沉浸在陽光之中，得再多付個兩千元，而這對伍筱潼來説無疑是一項沉重的負擔，為了租這個小小的房間，她已經花掉近三分之一的薪水，再也沒有多餘的錢可供費。

拿出鑰匙，打開斑駁的木板門，伍筱潼懷疑這扇門還能支撐多久？漆都已經掉光了。

生鏽的門栓像是要應和她的想法似地發出刺耳的吱吱叫聲，伍筱潼用力推門進去，打開電燈，項言啤美的臉龐倏然躍入她的眼簾，對着她眨眼。

四面牆壁貼滿了項衍的海報，從他出道第一張算起，到最近發行的一張，總共有上百張左右。

這些大小不等的海報，像是勞作似地被貼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和天花板，宛如是項衍的專屬顯像館，每一尊分身都泛着耀眼的光芒。

伍筱潼隨手將揹包丟到角落，拖着疲憊的身子上牀，覺自己快累垮了。當項衍的助理基本上就是個折磨，先別提他惡劣的個，光計算他的行程，就已經滿到外層空間去，仔細想想他還真是超人，行程排這麼滿還不累。

伍筱潼的耳邊似乎還可以聽見歌用力大喊“安可”的聲音，舞台上的項衍從來就是個王，任何人都要臣服在他的腳下，為他彩的表演傾倒。

“安可！安可！”她睜大眼睛，看着貼在天花板上的巨型海報。海報中的項衍穿着一件黑小羊皮背心，笑容就和今天一樣惡帥氣。

真難想象幾個月之前，她還是台下那些歌之一，擠在人羣中和周遭的人一起尖叫。

“安可！安可！”一直以來她就是他的粉絲，和大家一樣追逐着他的一舉一動，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竟然能成為他的助理，這得要從幸運的那一天講起…

裝潢優雅的法式餐廳，有着最高級的法式料理和手藝湛的大廚。這位在五星級飯店服務多年的大廚，在多年以後終於自立門户，開了一家專門提供皇家口味的餐廳，在台北大大的出名。

這位大廚堅持要用最頂尖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料理，餐具方面自然也不能馬虎。除了使用最頂級描金邊的各類大小餐盤之外，並使用了國內餐飲界難得一見的銀製餐具，這些價值不菲的銀器每天都需要細心擦拭，維持亮度不能讓它們氧化，是件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伍筱潼的工作，就是伺候這些餐具。

二專畢業，就讀科系又不特別出的她一時間找不到更好的工作，只好先到這家法式餐廳待着，做些清洗、整理方面的內場堡作。

她生温馴，凡事都不喜歡強出頭，也不喜歡與人計較，因此大家都喜歡她，同時也都喜歡將一些雜事丟給她做，畢竟柿子挑軟的吃嘛！反正當事人不吭聲就好了。

正因為她有這種特，所以待在內場默默做這類雜事，對她最適合不過。這天，她像往常一樣，在內場忙進忙出，一會兒端菜，一會兒幫忙盛湯，所有工作都在沉默中進行。

他們的餐廳標榜“高級、優雅”前來用餐的客人皆大有來頭，時常都可以看見“某某公司的小開”或是“某某議員”見怪不怪。但是這天，一向安靜，只聽得見音樂聲和輕柔談聲的優雅餐廳，卻傳來一陣騒動，原來紅遍亞洲華人圈的小天王…項衍大駕光臨。

這下所有服務生再也顧不得餐廳規定，放聲尖叫。

“是項衍，項衍來了！”一票小女生叫得跟皇帝駕到一樣，伍筱潼相信他要是肯臨幸她們，她們一定爭先恐後排隊，想辦法拿號碼牌。

“筱潼，是項衍耶！他來我們餐廳用餐，我要去偷看他。”和她同一天通過面試，但早已在外場活躍的小萍，用着興奮的語氣衝到櫃枱當報馬仔，跟伍筱潼報告這個消息。

“嗯，加油。”伍筱潼羨慕地看着同事飛奔到項衍的身邊，殷勤地為他服務，他的身邊早已擠滿人，其中絕大部分是隨行的工作人員，像堵牆似地將項衍團團圍住。

小萍遠遠朝她眨眼，表示她看見項衍了，還跟他説了幾句話。伍筱潼笑着跟小萍揮揮手，張大嘴形無聲説恭喜她，終於親眼見到她的偶像。

其實她才是他的天宇第一號大粉絲。

伍筱潼低下頭來繼續擦剛清洗好的銀製刀叉，她的責任是把它們擦到亮晶晶，讓用餐的人有好心情。

她從他出道以前就開始注意他了，當時她只是個國中生，而他據説是高三學生，前景一片看好。

她蒐集有關他的任何消息，即使只是不到幾行字的報導也不錯過，幾年下來已經累積了好幾本剪報，另外還有一大疊海報，仔細算算數量也很驚人。

“項衍，可以幫我籤個名嗎？”

“我也要。”不遠處的餐桌旁擠滿了要簽名的人，遇見亞洲小天王，就算是那些平時佯裝高雅的貴婦，也要在他的魅力下現出本，個個成了興奮的小女孩。

“沒問題。”她看不見他的臉，但聽得見他的回答。不難想象，此刻他一定又轉動着那一雙琥珀的眼珠子，朝貴婦團強力放電，把她們電得頭暈眼花。

難得能夠親眼目睹偶像，伍筱潼卻只能在一旁默默關心…不過，她已經很滿足了，反正她本來就是這種個…只敢遠遠的看，不敢真的拿。要是哪一天，真的給她接近他的機會，她反而不敢接受，對她來説，遠遠的喜歡就是一種幸福，她不敢再奢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