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奪宮驚變第五十三章舔犢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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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完畢之後,已經到下半夜了,鞏阿正好輪到值守回府休息去了。由於害怕驚動了遍佈盛京城的探子細作們,我和多鐸只得暫時在何洛會的府上。
這一夜,寂靜得有些怕人,我躺在炕上,總覺得心神不寧,好像有一雙眼睛正在暗處冷冷地盯着我一樣,陰森森的。朦朦朧朧中,似乎大玉兒正悄無聲息地來到我的炕前,沉默不語地打量着我,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彷彿已經勝券在握,準備將我一步步引向陷阱…
猛地一個靈,身子上不住搐,我睜開了眼睛。按了按仍然怦怦亂跳的心口,瞧瞧窗外,只見此時已經是晌午了,陽光明媚,鳥語花香,一派祥和而安寧的氣氛。
何洛會安排得倒也很是周到,我剛一起身,立即就有侍女們來侍奉我梳洗更衣。等用過早飯之中,閒着無聊,我踱到了小院的門口,正好看到一個嬤嬤正坐在台階上面,抱着昨晚我帶來的那個女嬰逗着玩。孩子顯然已經喝飽了水,在温暖的陽光下心情愉悦“咯咯”地笑個不停,一張小臉紅撲撲的,眉眼都很端正可愛。
旁邊站着一個大約只有六七歲的男孩,正好奇地伸出胖胖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嬰孩的臉,一雙明亮而靈動的眼睛裏滿是欣喜,他用滿語對這位孃説道:“嬤嬤,這是誰家的孩子,這麼小啊。要是能一下子長大,陪我一起玩耍就好了。”孃正要回答,卻一眼看到了我,連忙起身給我行禮,卻不知道該稱呼我什麼,一般來説有身份的滿洲貴婦統統被稱為“福晉”所以她也如此給我請安。我微笑着點了點頭,並沒有説什麼。估計是何洛會家裏有年幼地兒女。所以有孃來照顧。這一次我帶了個女嬰過來,正好指派過來幫我照看。
那個小男孩倒是一點也不怕我,他仰頭打量着我,接着對母問道:“嬤嬤,她是不是我阿瑪新納入府的小妾啊,可真漂亮啊!這樣一來我額娘又要抱怨啦。”我猜出了這男孩的身份,畢竟是童言無忌。我並沒有任何不悦的意思,反而覺得好笑,順手撫摸着他的小腦袋“你是不是在兄弟們中排行第五,叫什麼名字了?”我隱約記得何洛會確實有一個年幼的第五子,大約是這個年紀,只不過叫什麼名字忘記了。
男孩並沒有老老實實地任我撫摸,規規矩矩地回答我的問話。而是頭一歪。非常靈活地躲開了我的手“你這女人真奇怪,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就問起我地名字來了,我才沒那麼傻直接告訴你呢!”我先是一愣,不過忽然想起,在朝鮮時,我第一次與多爾袞見面,他問起我地名字時,我也是這麼回答他地。這個巧合讓我對這個情活潑不拘的男孩產生了莫名的親近,於是我蹲下身來,一本正經地回答道:“那好,我先告訴你吧,我姓李,叫李熙貞。你這下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吧?”誰知道,男孩居然詭秘一笑“嘻嘻,我剛才可沒答應過,你告訴我,我就必須告訴你啊!哈哈,你這下上當了吧!”我驚愕於這孩子的鬼心眼兒,正要裝作惱火時,男孩又轉臉去瞧那個女嬰“那她叫什麼名字呢?我想她快點長大,能和我一起去學騎馬,陪我讀書習武,天天都呆在一起。”我看他問得認真,心想莫非這個時代的孩子都這麼早,五六歲都懂得這些了,説不定十二三歲的時候當新郎就已經是駕輕就地了,於是微笑着搖了搖頭“她還沒有名字呢,要不然,你説給她取個什麼名字好?”他絞盡腦汁地想了一陣兒,目光瞟向了遠處的涼亭,忽然有了主意“啊,這樣吧,我希望她長大以後快快樂樂的,長得亭亭玉立的,乾脆就叫做‘樂亭’吧!”我倒也着實吃了一驚,這孩子年紀不大,居然會用成語,還能為別人取出這麼一個雅緻的名字來,的確是聰明過人了。既然如此,何不如等將來大事初定之後,讓他做東青的玩伴,一起讀書習武,將來興許能成個文武雙全的王佐之材呢。
正準備説些什麼時,忽然看見對面多鐸地居所裏,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大約有十六七歲地侍女躲躲閃閃地出來,走路時兩腿似乎都在打顫,鬢髮散落,一臉黯然。
她看到了我們,頓時臉漲得通紅,連忙加快腳步,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我立即明白了怎麼一回事,臉陰沉下來,這個多鐸果然不是一般的好,在人家府上借宿一晚,就順手牽羊,把人家的侍女給睡了。當然,這在滿洲貴族中,實在是太司空見慣,稀鬆平常地小事,本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算何洛會知道了,説不定還會主動把多鐸看上的女人送過去呢。
那孃也是個善於看眼的人,很快就跟我行了個禮,一手抱着孩子,另外一手牽着那個小男孩,就悄然地退去了。這個時候,多鐸已經站在門口伸了個懶,然後神煥發地踱了出來。
“嫂子起得這麼早啊,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我冷笑一聲“不像十五爺,忙活了半個晚上,總得好好歇息歇息。”接着打量着他的面孔“怎麼,一點也看不出疲憊的模樣來,好像神倍增啊!
多鐸明白了我究竟看不慣什麼事情了,不過他絲毫不以為意“一個勇猛善戰的男人確實很需要女人的安,少一天也不自在。算一算,我和你從燕京回到這裏,已經足足有十天沒有嚐到葷腥了。這何洛會也很明白我的心思,我剛一回房。就派了個女人來侍奉我就寢,呵呵呵,夠味兒地,害得我直到天亮才閤眼。”我知道多鐸這種人,很喜歡講這類不登大雅之堂的話題,如果我越是搭理他,他就越是登鼻子上臉,所以索給了他一個冷臉子看。
“哼。現在都是火燒眉的時候了。你還有這個心思!”接着揶揄道:“我看十五爺的這張臉啊。還真是刀箭不入,比盔甲都厚實,以後打仗時也不要用頭盔了。”
“呃,你還真別説,越是有大事臨頭,或者大戰前夜,就越需要用女人來火氣。否則呢,憋悶得要命,翻來覆去睡不着覺,白天打不起神來,才更容易耽誤大事!”多鐸説到這裏,忽然壓低了嗓門,故作神秘地説道:“嫂子,你倒是應該心心我哥那邊兒。你離開都十天了。他還能每天晚上獨宿空牀,不找個看着順眼的女人侍寢?他忍得了三天五天,哪能忍得了十天半月?”我頓時無名火起。衝着他虛啐一口“呸,果然是耗子改不了偷油,你這傢伙的德行,我算是看透了,以後再出門,別再説是我的親戚啦,真是丟份兒!”多鐸呵呵一笑“好啦好啦,不説這些了。我知道嫂子你開明豁達,肯定不會計較這些的,怎麼可能像尋常妒嫉婦人一樣吃這些乾醋呢?”
“你知道了就好,以後少提這茬兒!”我依舊沒給他好臉看。儘管表面上做出無所謂地模樣來,其實心底裏,我仍然不能不往那種情景上想。
多鐸説得確實沒錯,男人好,英雄本。尤其是他們這樣地男人,從來不會像飽讀詩書地漢人們一樣避諱這些話題,這些行為上,向來是毫無拘束,任意而為的。所以即使多爾袞這幾年來一直對我不錯,然而總是免不了去其他女人的房裏歇息,至於征戰之時是否有類似行徑,我看不到,也不願意去想。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要想牢牢地拴住一個男人的身體和慾望,使之不去越軌,都是非常困難的,所以我也只得對這類問題勉強遷就了,然而每次想到這些,心裏總歸很不是個滋味。
看到我陷入了愁緒之中,多鐸也自知説錯了話,正準備開口向我道歉時,遠遠地,一名穿了便服的侍衞朝我們這邊匆匆趕來,到了近前,單膝跪地打了個千兒“奴才給二位主子請安。”我轉頭一看,有點眼,想起來了,他是阿爾津身邊的貼身侍衞。多鐸也認出他來了,頓時臉一喜“怎麼,你們和穎郡王地人馬已經到達遼陽了嗎?今天晚上能趕到盛京嗎?”侍衞回答道:“回豫王爺的話,兩路大軍已經於昨在遼陽城會合了,不料由於連暴雨,遼河水突漲,需要搭建浮橋才能令大軍全部經過。所以免不得耽誤時辰,預計要延遲到明下午才能抵達盛京郊外。”我和多鐸對視一眼,臉上免不得出失望的神來。然而我們知道,阿達禮和阿爾津他們已經盡最大努力和最快速度了,畢竟為了躲避官道上的探子偵察,他們繞道遼東的羣山之間,道路崎嶇難行,能夠這樣的速度,已經是達到極限了。
等侍衞退下後,多鐸略略算了一下,苦笑道:“這時間還真是剛剛好,下午接近盛京,那麼等到天徹底黑下來之後,就可以趕到四十里外的蒙古軍大營去突襲了。只不過,比咱們預計的剛好晚了一,不知道會不會夜長夢多。”
“不必擔心,反正祭陵大典已經推遲了,相信只要何洛會和鞏阿他們一不出城,不離開自己地軍隊,那麼太后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我想了想,鎮定地回答道。
多鐸又提出了一個新地憂慮“可問題是,他們如今大軍已至,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可以暫時潛伏個兩三,也很快會被我們的人得知,到時候一場戰在所難免,太后他們豈能猶豫不決,一籌莫展,導致被我們搶佔了先機呢?”
“我也正琢磨着這個,但是苦於智謀有限,實在想不出來太后他們究竟還能出什麼樣的牌。王爺地那封諭旨突然到來,頓時打亂了他們先前地部署。那麼現在他們應該在商議着如何改變對策呢?”我漸漸一種黔驢技窮的覺,只能一條一條地設想着大玉兒究竟會如何做下一步打算,這個判斷可萬萬不能出錯,否則搞不好將會滿盤皆輸。
多鐸遲疑了一陣,分析道:“如果我是太后,並不知道燕京方面來了軍隊,那麼首先想到要做的就是,立即想辦法除掉所有在京的異己。尤其是我哥的親信。而鞏阿和何洛會正好於至關重要的位置上。那麼必然是眼中釘中刺。非要除之而後快!”我點了點頭“你所料應該不錯,只不過他們究竟會採取什麼方式,着實令人猜測不透。”到了下午時,何洛會提前從衙門裏回來,向我們打聽阿達禮的大軍究竟何時才能抵達。得到答案之後,也不住出了失望的神來。
我忽而問道:“何都統。太后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或者準備召見誰?”
“早前地時候,奴才聽鞏阿派人來説,一大早時,鄭親王等人就急急忙忙地進宮與兩宮皇太后密商去了。而奴才安置在他們各人府外地眼線們也來報,中午時這些人從宮裏出來,就各自回府了,再也沒有出門。想必已經計議完畢了。”我一時間也沒有拿出主意來。只得先説道:“你們幾個這幾天出入之時一定要加倍小心,提防刺客偷襲——如果太后若是宣召你們任何一人覲見,我想最好先裝病。萬萬不可入宮,當心太后給你們唱一出[未央宮]:何洛會先是點了點頭“奴才謹記。”不過接着又像想到了什麼“不過明卻是禮親王的六十整壽,將會大排宴席,在盛京的大部分官員和宗室們都會去他府上祝壽的,若是這個前後,宮裏突然傳召,如何能稱病不去?”我一愣,朝多鐸望了一眼,多鐸也恍然大悟似的“哦,你不説我還差點忘記了,明是八月十一,正好是禮親王的壽辰…只不過這一次我們是秘密回京,自然不好面了。”我不住躊躇起來,思索了一陣,猶疑着説道:“還真是不偏不倚,偏偏正是這個緊要關頭,就輪到禮親王的壽辰了,這場宴席地確沒有必要稱病不去…”結合起今天皇宮裏的那場密議,還有索尼鰲拜等人各自回府之後的安靜,的確有些不太正常。
“怎麼,你連這個都懷疑,你想到了什麼?”多鐸問道。
“我想以太后的謀慮,在這兩三天內若是想要有所動作的話,會不會利用這次機會呢?”多鐸有點不敢置信,他愕然道:“怎麼可能?如果要是在宮裏舉行太后的壽宴,也許是場鴻門宴,可是如今是禮親王過壽,他一貫不管政事,也正在頤養天年,是絕對不會淌者灘渾水的。”何洛會也贊同多鐸地看法“奴才也覺得,禮親王對朝政方面已經沒有半點野心了,況且他地兒孫們大多都站在攝政王這一邊,手裏沒有兵將,難道還能應太后之請,放任鄭親王他們帶兵進來大行殺戮?況且席間幾乎是在京所有大臣,總不能…”我冷笑一聲“難説啊,越是表面上看起來不可能發生的事,就越是會出人意料地發生,而且實施之後的勝算就越大。你們都是帶兵打仗地人,出奇兵而制勝,為[兵法]之‘勝戰計’,屬於上等計策,太后與鄭親王均是老謀深算之輩,豈能想不到這一點?”兩個男人頓時臉凝重起來“若真是如此,那麼我等豈不是陷入了絕大的陷阱?”
“太后如果是個聰明人,自然會選擇這一計策的,你們一個人兩個人可以藉故不去,然而其他人,還有你們的手下將領和官員們如何能不去?只要你們去了,就會被一網打盡,除非全部都不去,這樣一來,就等於公開翻臉了,萬一是咱們多心,此宴本是太平宴呢?”我嘆着“太后此計確實高明無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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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我悄然地潛回了攝政王府。為了避免被王府周圍的探子們發現,我直接去了鬧市區,找到我和李淏用來暗中聯繫的綢緞店鋪,然後化妝成送布匹的夥計模樣,混在幾人之中,由他們向守衞在門口的侍衞們悄悄地遞了牌,這才順利地進入了自己的家。
由於這次回來幾乎不能讓自己府上除了絕對親信之外的任何人知曉,所以我繞道而走,直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阿正在整理房間,看到我這身裝束進門,先是嚇了一跳,等看清我的面目之後,頓時又驚又喜“小姐!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
”看到她動地模樣,我知道她也很惦念我,畢竟我們主僕多年,我對她從來也不頤指氣使的,所以頗有情誼,因此她對於我的突然出現,的確是驚喜萬分的。
“我是悄悄回來的,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我笑了笑,説道。
她趕快過來要攙扶我坐下休息,我擺了擺手“算啦,我不累,用不着休息。這次我是有緊急要事才偷着回來的,所以也不能在此久留。對了,東現在還好吧?”
“格格很是安好,偶爾也會抱怨説王爺和小姐還不回來看她,她睡覺的時候想念你們想得直掉眼淚,唸叨着‘阿瑪和額娘是不是不要東了,哥哥也不知道哪裏去了。’每次奴婢都得撫好久才能睡覺…”阿説到這裏時,眼眶開始發紅。
我聽到這裏,心頭一酸,淚水已經悄然地湧了出來。我很想立即招東過來,看看她大喜過望的模樣,看着她張開雙臂撲到我的懷裏,用稚的童音呼喚着我,衝我撒嬌,痛痛快快地宣一場,把這幾個月來的委屈和思念之情傾訴一遍。我也可以緊緊地摟着我的女兒,親吻着她的小臉,柔聲地撫着,拍撫着,瞧着她甜地進入夢鄉…
温熱的眼淚迅速地滑落到嘴角,鹹鹹澀澀的。我伸手擦拭着,嘆息一聲,用顫抖的聲音説道:“…我,我對不起孩子啊!”【…第七卷奪宮驚變第五十三節犢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