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意外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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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馬車行駛到一片開闊的雪地前時,順英叫停了,晃動的車身終於安穩下來。
“好了,我看這裏環境不錯,就在河岸邊,不但可以打雪仗,還可以到河面上去溜冰!”
“不錯,就在這裏吧!”我贊成道,環視了一下這裏的地理環境,冰河邊一大片潔白的雪地,遠處還有看不到邊際的森林,銀裝素裹,分外妖嬈,確實是個好地方。
於是眾位美女陸續跳下車來,提着拖沓的長裙向河邊一陣暢快淋漓的奔跑,趁機釋放一下憋悶許久的漏*點,我的腿腳居然最快,跑在最前面,無論她們如何努力都趕超不過我,最後到了冰面上一個個坐下來長吁短,抱怨着我的速度,我心裏暗笑:沒辦法,誰叫我被壓抑太久了呢?火山噴發的威力是絕對驚人的。
很快冰面上的積雪就被大家七手八腳地撥開,出一小片晶瑩光潔的冰層,被太陽光照耀着,反着耀眼的光芒。
順英拍着手叫着:“好啊,終於可以溜冰啦!”話音剛落,臉上就慘遭“雪彈”襲擊,被打了一個猝不及防,原來我在清雪的時候就早有準備,這些平時柔聲細氣,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宦門千金們畢竟比我這種從小就在鴨綠江邊的雪地裏摸爬滾打了十多年的江湖老手差了很多,於是由我打響了戰鬥的第一槍。
“姐妹們,大家一齊上啊!”順英叫得頗似[紅娘子軍],其他幾位也一齊摩拳擦掌,同仇敵愾,把我當成了重點目標,“打她,打她!”一幅羣毆圖,不過主角全是美女粉拳,倒是養眼得很,無奈我沒有長得三頭六臂,任我功夫如何了得,一會兒功夫就成了處處“掛彩”雪痕累累的“烈士”差點被她們活埋。
“好了,好了,我暫時投降了!”我掙扎着從厚厚的雪堆中爬了出來“我先養養傷,一會再來過!”
“不行,不能放過她!”眾女齊上,可憐了我今天漂亮的衣裳,跟着我倒了大黴。…摔個n個狗啃屎,不知道戰鬥持續了多久,終於大家筋疲力盡地倒在雪地上,潔白無垠的雪中又增添了紅紅綠綠的鮮豔,格外的生動活潑起來。
大家橫七豎八地躺在岸邊厚厚的積雪上,軟綿綿的,真是愜意,我凝望着湛藍的天空,只看見一個小小的黑點,向我們躺着的地方飛來,漸漸清晰了,這時旁邊的女孩們也注意到了,紛紛伸手指向天空:“好像是一隻鷹啊!”
“我看倒像是雕!”也有人疑惑地問:“鷹和雕有什麼區別呢?”有人不懂裝懂:“雕比鷹的個頭大,也更兇猛一些。”
“是啊,它能直接用爪子抓起一頭羊來並且可以飛上天去,”我淡淡地説道。
順英好像懂一些:“對了,我聽大人説這種猛禽也喜歡吃死屍和腐爛的,”她突然神緊張起來“糟糕,我們一動不動地躺在這裏,它會不會把我們當成屍體而飛下來啄食呢?”説着她一個翻身坐了起來。大家面面相覷,頓時氣氛開始緊張。
我裝作輕鬆道:“那你們動一動不就沒事情了?不過喜歡吃腐屍的是禿鷲,這隻還不知道是哪一種呢,我看最好我們藏在雪堆裏讓它看不到。”不過話雖這樣説,心裏還是沒有底,於是開始四處張望有沒有藏身之處。
正在大家慌亂之時,忽然聽到長空中一聲疾速劃破空氣的摩擦聲“嗖~~~”緊接着就是一聲飛禽淒厲的哀鳴,當我意識到是一支羽箭中了空中的那隻猛禽而抬頭去看時,只見那頭鷹[或是雕?]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墜落下來,眼看着直向我這邊撲落,我正準備拔腿就溜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先是覺到幾滴温熱的體落在我的額頭上,緊接着那頭猛禽就掉落在腳邊,垂死掙扎幾下,不動了。鮮紅的血染紅了旁邊的雪,一幅雪白血紅,觸目驚心的圖畫。
周圍的幾個柔弱女子早已經驚叫着後退數步,這時忽然從遠方的森林那邊響起了奔騰的馬蹄聲,聽聲音逐漸向我們這裏接近,儘管馬蹄踏在雪地上聲音已經輕了很多,但在這本來四方寂靜的廣闊空間裏,還是愈發清晰起來,似乎不止是三五騎,雖然遠遠不是萬馬奔騰,但奇怪的是仍然有一種令人心悸的力量和氣勢。
究竟是些什麼人呢?我愕然地舉目遠眺,只見那邊出現了十多道人影,疾速奔馳的馬蹄帶起了滾滾雪霧,他們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甚至還能聽到幾個人正用一種奇怪的語言大呼着,雖然聽不懂,但完全可以覺到那呼聲中的興奮。
哦,原來腳下的這隻猛禽就是他們的獵物,現在他們過來收穫他們的戰利品了。
我突然有一種想戲他們的想法,於是我迅速擦拭掉額頭上的污血,接着用腳踢了幾下,把雪地上的鮮紅顏遮蓋起來,最後強忍着噁心把那隻軀體上着一隻鵰翎箭的,卻仍然死不瞑目的猛禽遮蓋在我那肥大的裙襬之下,幸好這種古代的朝鮮長裙的下襬撐得像現代的婚紗裙一樣,裏面有很大的空間,不然怎能遮蓋下如此龐大的猛禽?只是可惜了我漂亮的裙子。
我剛剛處理完現場的痕跡,馬蹄聲已經在距離我們約十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接着就是一陣陣此起彼伏的烈馬嘶鳴之聲,猛然勒住的繮繩令疾速奔馳中的駿馬驟然揚起前蹄,接着在背上騎士們湛的掌控下重新將鐵蹄砸落地面,濺起一片片雪霧。
等我們看清這十餘個不速之客時,全部驚呆了。我愕然地看着這些身着白袍鎧,頭頂閃亮頭盔,戰袍上密佈着圓形銅釘的武士們,目光下移,接着看到了馬蹄袖,四面開衩的衣襬…
女真人,不,看眼前的這種裝束確切點來説應該是經努爾哈赤改革後,名稱變為了“滿洲人”的八旗軍隊的衣着。滿洲人!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我的頭腦在飛速地運轉着:既然是滿人,那他們現在的國號是大金還是大清?現在他們是仍然在遼東建州的白山黑水那邊窩着還是已經進入山海關統一了中原?還沒等我在淺薄的歷史知識裏找到答案,這支馬隊為首的一名黑衣人已經掛住了馬鞭,一個縱身,跳下馬來。緊接着後面所有武士以統一利落的步驟,嫺而捷地一齊下馬,頓時一陣金屬撞擊之聲。
這羣訓練有素,整齊劃一的武士們的首領,那位身材拔偉岸的黑衣人只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環視了我們幾張驚愕不定的臉龐,最後目光落在我的臉上,停了停,接着一步步向這邊走來。
他身着窄袖束的胡服,上面用金的絲線繡着蟒蛇的圖案,華貴非凡,頭戴黑貂圓形皮帽,和我在現代時的電視劇裏看到的一樣,然而眼前的這個人,卻不是任何一部清宮戲裏的男主角所能企及的。
看得出來他是衝着我走來的,隨着步伐的接近,一股令人難以名狀的壓迫頓時襲來,旁邊的幾個女孩子不由自主地讓開一條路來,讓我孤零零地直接面對着這人步步近的腳步和攝人的目光,我的心從未有過地緊張着,幾乎痙攣成一團。這位英氣人的黑衣男子戴着翡翠扳指的右手中拎着一張緻的角弓,看來他就是那個落猛禽的人了。
他終於在離我只有兩三步距離的時候站定了,我看清了他的相貌,大概有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奇怪的是,他是如此的雄姿英發,但既不是濃眉大眼或劍眉星目的那種威風凜凜的陽剛俊男,也不是劉鬱那種俊美到甚至有一種的陰柔之氣的美男,如果一定要我來形容的話,眼前的他有如大漠之月,高傲,冷寂,清遠。我從未見過大漠之月,但想象中,它可以温柔一如江南秋夜的月亮;亦可以在一時間泛起妖異的紅,帶來席捲天地的風暴,毀滅一切。它天生供人仰望,而自身註定孤獨。
他用清澈如水的眼睛注視着呆呆的我,目光漸漸柔和,終於,在我的心跳似乎靜止的那一刻,他開口了,出乎意料的是,他並沒有用滿語或者漢語,而是用略顯生硬的朝鮮語問道:“請問你是否看到我方才落的一隻蒼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