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新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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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中輝看着秦伯那讓人温暖的笑容，似乎能體味出清淡的話中包含着的關切，不好意思的回答説:“我想來上海自己闖一闖，原來準備找到份不錯的工作以後看看您，但後來…”心中明白那説不下去的話的意思，秦伯微微的點了點頭，眼神中透出一絲的欣賞又彷彿有一些心疼，帶點振奮的語氣説:“寶劍鋒從磨礪出，在你這個年紀，我吃得苦比你還多，現在的年輕人，大多都是眼高手低，好高騖遠，恨不得一步登天，像你這樣，真的很難得。”拍了拍蘇中輝的肩頭，對着那抬起頭來明亮的眼睛繼續説:“幾個月不見，你的眼神凝厚了許多阿，怎麼想起來上海的？”蘇中輝心裏砰的跳了一下，在秦伯面前他最不願提及這件事了，秦伯的身子並不高大，但總是給蘇中輝一種偉岸的覺，這樣的覺在半年前遇到的時候並不強烈，然而現在，蘇中輝分明能覺到一種引自己，讓自己欽服的力量，與自己身上某些半年來逐漸凝聚起來的東西共鳴着，雖然心裏並未清晰的去想，可在剛剛的一面之間，已然把秦伯當作自己目前的心中所想要塑造的樣子，不由得，心中滿是崇敬，他被迫離校的緣由荒唐惡劣的很，自然非常不願意讓秦伯知道。

雖然心中百般不願，可蘇中輝更不想説謊欺騙眼前的老伯，鼻孔裏瀉了一遭濁氣，就把被開除的緣由一股腦兒説了出來，語氣很低，似乎一個等待責罵的孩子，低着頭不敢看秦伯，然而把話説完之後，心下卻是無比的輕鬆，幾乎剎那間，眼神又變得清澈有神，臉上也浮現出習慣成的自信。

驚訝得瞪大眼睛，秦伯邊聽蘇中輝説，邊皺着眉頭思索着些什麼，猛地臉一片鐵青，然而看見瞬間蘇中輝臉上以及身上細微動作所透出來的氣勢的變化，吐了一口氣，不由得點點頭心裏想:“這孩子半年之間竟成長了這麼多。”蘇中輝抬起頭來看見秦伯臉非常的不好，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有幾絲散亂，心下以為秦伯很生氣，後果很嚴重，莫名的就忐忑不安起來，捂捂囊囊的説:“秦伯，這件事不是您想的那樣，其實…”

“好了，不要説了，我相信你。”秦伯回過神來打斷蘇中輝的話，堅定地説:“雖然那次只是一面之緣，可我相信你做不出這樣的事來。”心裏對於這位老人的信任和肯定蘇中輝真是動莫名，嘴角輕輕地彎起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只是剎那間似乎腦海裏還有一個人影閃了一下，也是這樣肯定的語氣:“我相信你。”

“還是個孩子阿。”秦伯臉上浮現出温和的笑容，略顯蒼老的手扶住椅子的把手站了起來，邁步走到窗邊很享受的神情讓陽光輕輕地瀉在臉上，然後眯着眼睛説:“不知道還能享受這陽光多久，這些年什麼事都心，才五十多歲的人，倒像是七老八十了，還有那個不爭氣的東西，直到我心臟不好還不安生，每見他一次都要把我的骨頭都氣得散掉架，阿輝，來幫我吧，我把豪龍給你。”蘇中輝正站起來的身子聽到這話陡的定住，雖然心裏已經有些準備，可如此直接的話從秦伯嘴裏説出來，還是讓蘇中輝嚇了一跳，嘴輕輕地張開，卻是怎麼也説不出話來。

秦伯笑了一聲轉過頭來，眼神中閃着神采盯着蘇中輝説:“你身上真的有一些很特別的東西，我讓阿陽把那個牌子給你，事後想起來也懷疑過自己是不是瘋了，可心裏面一想起你的眼神和當時想要保護我的樣子，就覺得舒坦的很，我一向很相信自己的覺，很少看錯人，這半年來你在學校其實我也派人觀察過你，你很不簡單啊，昨晚我才得到消息你就是惹了小磊的那個同和快遞的新任總經理，不用幾個鐘頭，你到上海的很多事情我也就跟着查到了，你的能力有目共睹，甚至還好的出乎我的意料，説實話，我也是那個時候才深深的呼了口氣，我説出的話，做出的事情都不允許自己反悔的，豪龍這個攤子我維持了三十多年，有我對一個人的承諾，選擇接班人的時候，自然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您的意思，是要把豪龍讓我管理？”蘇中輝疑惑的問:“可是，我已經是同和快遞的總經理了，葉總對我很好，我不想…”

“不，不僅是管理權，還包括我百分之四十六的股份。”秦伯神情一整，很嚴肅的説，犀利的眼神投在蘇中輝茫然失措的臉上。

豪龍百分之四十六的股份是多少蘇中輝沒有仔細算過，可就是傻子也清楚那是一個能把人嚇成傻子的天文數字，如此的誘惑放在誰面前恐怕都很難抗拒，蘇中輝心也撲通撲通的跳着，有這些股份，自己幾乎不用努力就可以實現夙願，可以很有臉面的站在婕兒的父親面前，可以自豪地面對小桐，甚至，甚至可以抬頭的和父親對視着，讓他知道這個兒子是多麼的厲害。

“不，不，不能這樣想，我如果這樣做了，婕兒一定會失望的，她的男朋友，一定要是一個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帶給她幸福的人，我現在已經有了不錯的開始，又何必貪圖秦伯送給自己的股份呢，這樣得來的東西，面對小桐和父親的時候，真的可以心安理得麼？”蘇中輝使勁地搖了搖頭制止住自己貪婪的想法，一邊暗暗的自責着，其實這些都是人之常情，他能做到這樣，已然是困難之極了。

“對不起，秦伯，我不能接受，我相信自己努力，也會成就一番很大的事業的，平白得到您給我的這些東西，我會很不安的。”蘇中輝的眼神已經沒有一絲的亂，同樣堅定地注視着秦伯的眼睛。

兩人一老一少就這樣對視着，窗外鑽進來的陽光漸漸的暗淡下來，蘇中輝心想，大概有一片浮雲經過了吧，就看到秦伯原本板着的臉卻瞬間舒展開來，一臉早知如此的神情苦笑着説:“我也猜到你不會接受的，唉，多少人窺竊這些財產，恨不得把我的骨頭都了，你倒好，這麼掃我面子。”這話説得有些重，但蘇中輝能覺到秦伯並沒有一點的生氣，也就輕鬆起來，笑着説:“真的很謝謝秦伯您這麼相信我，可我來上海還沒有怎麼盡全力打拼過，我還想試試，況且，什麼事情也得一步步來，一下子讓我接受這麼大的公司，能力和威望都不能勝任的。”秦伯也是老成的人了，從一個人的言語細微的動作就可以看透一個人，心裏暗想:“已經有野心了麼，也是好事啊。”説着從書桌的屜了取出一份文件給蘇中輝遞了過來，窩着手靠在嘴邊咳嗽了幾聲，如同看親生孩子一般慈祥的説:“我昨晚瞭解了一下你們同和快遞的情況，你們一幫小夥子最近折騰得很呢，這份文件給你，以後豪龍旗下全國各地大小七百多家超市和大賣場將無條件的和你們同和快遞展開合作，具體的事宜你和阿陽談吧，哦，就是你黃大哥，還有，我知道你想創一番事業，對你麼年輕人初始資金的缺乏是最大的障礙，我已經給你卡里打入一千萬，這就不要推辭了，連本帶利等你賺到錢以後還吧，可你要答應我，豪龍的現在已經出現了許多不安定的因素，一旦有什麼事情，你要幫我，就算是，就算是我的一個請求。”

“別，別這麼説。”蘇中輝聽到秦伯的最後一句話，着急的説:“我答應您，只要您需要我，我一定會拼盡全力幫您的。”秦伯點了點頭，深深的舒了口氣説:“有你這句話就好了，那塊牌子你一直帶着麼？”

“恩，好玩的，我就帶在身上了，再説黃大哥當時那麼鄭重的樣子。”蘇中輝把前的牌子揪了出來，笑着説。

秦伯忍峻不住大笑幾聲説:“好玩的，好玩的，哈哈，阿輝阿，這是豪龍最高權力的象徵，過去製作的時候專門設計的威嚴肅穆，倒被你説得像小孩兒的玩具一樣，你倒是也奇怪的，有時候覺得你穩重成的很，有時又孩子氣。”蘇中輝不好意思地笑笑，説:“和您在一起心裏覺得輕鬆的，不知道怎麼就現在這個樣子了，其實，這麼半年來我變了不少呢，尤其是離開學校這麼幾個月裏，總覺得失去了很多東西，心裏壓抑的事情也很多，一直想努力做一些事情能給爸爸還有一些人看，有點累呢，我爸這些年都沒對我笑過幾次，所以像秦伯這樣親切的人，我總是覺得很…呵。”

“唉，要是我有你這樣的一個兒子就好了。”秦伯似乎被蘇中輝的話語觸動了些什麼，悵然的説:“身處高位，處處都得用盡心機，這麼多年我也很少笑過，有很多人怕我，應該很兇吧，你要是對阿陽那些人説我很慈祥，打死他們也不信，以前豪龍亂七八糟的，經過這些年的整頓，總算上了正軌，可現在，又有些人瞎胡鬧，我身子一天比一天差，漸漸的已經力不從心，前些子檢查，醫生還是那句老話需要好好靜養，可哪裏能靜的下來。”蘇中輝覺秦伯忽然間蒼老起來，身上那股懾人的氣勢早已經無影無蹤，仿若眼前的人，本就是一個弱不經風讓人同情的老人，那樣的孤獨，不由得叫蘇中輝想去幫他，沉默了一會兒，問:“秦伯，您不要太過憂慮，豪龍的生意現在越來越大，運營也很好啊，做到今天這一步，肯定公司裏也有不少的能人，您還是多調理身體吧，上次見您還有神的，獨自出來旅遊散心，可這才半年，您就…”秦伯搖了搖頭説:“那都是表面上的，豪龍的情況很複雜，能走到今天也算是一個奇蹟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致力於把豪龍轉變成一個完全的商業公司，但很多東西都是勉強而為，留下許多的隱患，很多人還是離不了過去的習氣，唉。”蘇中輝有些話聽得不是很懂，但也不便多問，低下頭來看到自己手裏的牌子，心下突然又擔心起沒來這裏前擔心的事情來:“秦伯，這牌子是什麼來歷能告訴我麼？在工地的時候聽過不少關於豪龍的事情…”

“有機會的話，再告訴你吧，但絕不是黑社會，雖然難免底下有個別人做些違法亂紀的事情，我已經儘量的管治了，人啊，為什麼總是這麼貪，總是很難得到滿足。”秦伯似乎能看得出蘇中輝的疑惑，淡淡的回答説:“好了，也不早了，上午的時候你們葉總還拉了好多關係給我打了個電話，看樣子很擔心你呢，快回去吧，那一千萬好好的用，讓我看看，你這個年輕人會不會創造一個奇蹟，原本想留你吃午飯，但想想還是算了，有誰找你麻煩的話直接給我打電話好了，那份文件裏還有一張紙條，裏面有一些豪龍以及不是豪龍的人，都非常的有能力，對你非常有裨益的，你有時間多和他們接觸一下，我已經和他們打過招呼了。”蘇中輝站了起來地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剛剛心裏的疑惑，因為他也如同秦伯信任自己一樣，對秦伯的話深信不疑，過了一會兒黃大哥走了進來，秦伯吩咐説:“叫人把阿輝送回去。”

“我親自去送吧。”黃大哥躬身説。

“不用了，你留下，我還有點事找你。”秦伯斜眼看了一下黃陽，神有幾絲冷峻。

黃陽心裏一顫，有一種不好的預，點了點頭就帶着蘇中輝先走了出去，叫了輛車把蘇中輝送回去。

蘇中輝坐在車上舒了口氣，心下卻是掩不住的興奮，初始資本是他開創事業的最大羈絆，要想累積到這一千萬的資本，正常的情況下至少要六七年，這麼長的時間，恐怕婕兒早就嫁作他人婦了，如今這個障礙如此輕而易舉的解決，還和上海超市佔有份額排在前幾位的豪龍達成合作，未來的曙光愈來愈發的明亮了，成功幾乎觸手可及，而此時的蘇中輝，並沒有發現，內心中的一些東西，也在同時，迅速的膨脹起來。

轎車剛駛出秦伯別墅外的小道，就看到前方馬路旁停着一輛小車，蘇中輝一下就認出那是眉姐的車，趕忙叫司機停了下來，路邊的那輛小車的車門也在這時迅速的打開，一個悉的人影匆忙鑽了出來，正是葉馨眉，一臉的焦急，蘇中輝心裏一股的温馨動，也趕緊從車上下來。

“噠噠噠。”葉馨眉踩着高跟鞋幾乎是奔一樣着跑了過來站定在蘇中輝面前，慌亂的眼神上下的大量着，好一陣子才平靜下來，伸起手摸了摸蘇中輝的臉頰，誘人的小嘴一開一合，卻説不出話來。

“眉姐，我沒事的，這不是好好的嘛，您怎來了？”蘇中輝臉上被眉姐摸過的地方火辣辣的，而眉姐那關切的神情中，分明還能覺到一些其他的什麼，叫蘇中輝心略略的一沉，那個司機就在旁邊，蘇中輝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伸起來放到臉旁，輕輕地把眉姐的手拉下去。

葉馨眉並沒有在意蘇中輝的動作，緊緊地把蘇中輝的手拉住，埋怨的説:“你怎麼不跟我説一聲呢，太胡來了，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情急之下，眼睛都略略紅了起來，只是她控制情緒的能力很強，並沒有太多的顯出來。

“只是不想麻煩眉姐了，而且，更不想叫眉姐再去求他們。”蘇中輝深深地看着葉馨眉説。

葉馨眉卻是再也忍不住，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撲到蘇中輝的懷裏輕輕的泣着。在這種氛圍下，蘇中輝倒也沒多去想那些男女授受不親，此時的眉姐，只需要自己的肩膀的，需要自己這樣一個男人的膛，希望所有的過去，都從此像浮雲一樣從眉姐心底散去。

初冬的光是一年中最為暖人的，無論是身上還是心裏，都照耀着，那樣清澈的一個世界。

“秦叔，對不起。”黃陽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着秦伯冷青的臉。

“這件事情為什麼沒有和我説，我不是説過麼，只要你們觀察他，不許擅自行動，我是很想讓他早點來上海，早點磨鍊他，可你也不動腦子，這樣的事情可能會毀了他麼？”秦伯怒氣十足地説。

“這也是劉全兒的主意，他説阿輝格方面還是非常地猶豫，而且他在學校和家裏都有很多的障礙，必須要下猛藥，他説阿輝是個能成大事的人，這種挫折還是能得過去的。”黃陽把頭埋得很低，小聲地説。

秦伯皺着眉頭嘆了口氣，輕聲地説:“算了，如果他要是再來的晚些，可能也就來不及了，天意啊，但以後你們做事也要周密些，不要這麼魯莽，劉全兒讓他先到外面忙吧，暫時不要和蘇中輝見到面，等以後一切穩定下來，再説吧，還有，阿輝被開除的這件事情，檔案裏想辦法把這個污點去掉。”

“您放心，劉全兒有準備的，隨時都能洗掉。”黃陽肯定的説。

“嗯，這就好。”秦伯依然是用手扶住椅子的扶手站立起來，只是比剛剛多了一些顫抖，似乎自言自語的説:“看來，我也得開始準備為他掃清障礙了。”蘇中輝到葉馨眉家吃了午飯，過了好一陣子才讓葉馨眉完全安定下來，兩人説説笑笑吃了個飽，蘇中輝的個人司機也來接他回公司了。

“眉姐，我走了。”

“嗯，我一會兒也要去公司了，最近到了最忙的時候，有空我給你打電話吧。”

“應該我給你眉姐打才是。”

“好了，快去吧。”蘇中輝來到公司就把劉晶尤慶幾個叫到辦公室，先不説話，用充滿鬥志的眼睛一個個掃過他們幾個，在他們不知所以瞪着眼睛的時候，蘇中輝沉聲地説:“我現在，有一千萬。”劉晶幾個左右看看，同樣用充滿鬥志的眼神和蘇中輝織在一起，會意的笑容浮現在每個人的臉上。

“我們的時代，快要來了。”＠＠＠＠＠＠由於公司的業務量提高很多，下午幾個人商量了一些初步的計劃後，蘇中輝下午忙了好長一會兒才處理完，夜晚的時候，百無聊賴，又想起了那些個經常出現在自己腦海裏的人，一個一個，都似乎在對自己微笑着，從前那些覺得縹緲的東西，越來越覺得切近和真實，沒想到這些，蘇中輝心底就又湧起許多的興奮:“婕兒，我就要來找你了，等着我，等着我。”晚上十點多的時候，蘇中輝估計寢室裏的人也都該回來了，手略微顫抖的撥通了電話，接電話的人是吳俊，聽到蘇中輝的聲音着實嚇了一跳，大聲地就在寢室裏叫着:“阿蘇，阿蘇。”很快的，蘇中輝就聽到電話那頭的嘈雜聲，估計着那頭也有十幾個人，他這還是第一次打電話回去，和每個人都説了幾句話，大家多不見，雖然問候的總是那麼幾句，但都讓蘇中輝由衷地動。

“小政回來了麼？”

“沒呢，趙茹好像請他吃飯，可能過一會兒回來吧。”

“趙茹？趙茹在學校麼？”

“阿蘇，趙茹現在好火啊，上個星期才回來，整個學校都被簽名的人圍得嚴嚴實實，嘿，聽説她原來對你有意思呢。”蘇中輝心裏不知道為什麼很不是滋味，隨便應付了幾句就掛了電話，剛剛要到了武政剛辦的手機號，到了十一點左右打了過去。

“來幫我吧。”

“給我一個理由。”

“你是我兄弟。”

“給我一個月的時間處理學校和家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