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良辰未必有佳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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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良辰未必有佳期（1）以侍君，未能久矣。但，七月初七這，我仍要雲鳶為我換上自己最好的一套素裙。今是我的生辰，但凡錢鏐對我還有一絲眷顧，或會象之前數次一般，驀然出現？

雲鳶見我如此，一面就着銅鏡為我梳着髮髻，眼中，卻分明出一絲掩不住的猶疑。我知道她心思，錢鏐已有盈月未曾探訪，長門宮內人跡罕至，連他的影子李裕公公也再未出現。我輕輕將娘留給我的金步搖入髻中，自袖內取出月焰，垂繫於間。

雲鳶輕道:“小主，聖上會來嗎？”我屏息不答，兀自低頭習字。繡活已經不能平息我心內的忐忑，近來，我每每只能以機械單調的字帖，平復着自己心內的烈火。

表面上，我仍是那個復一，和順寡言的廢妃采女，但，只有我自己心內知道，十四的意志力正在一點一點崩潰，如錢塘境內不斷積聚的江，雖仍無波，但江心深處洶湧奔騰的暗，一觸，即發。

頭自晨起逐漸西斜，直至沉沒，他，終是未出現。

我靜靜坐在木桌前，面前是不曾動過的飯食，業已冰冷，並因着炎炎的盛夏，漸漸散發着酸澀的餿味。宛如，已經變質的那一份前情。

雲鳶辛酸道:“小主，你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奴婢再去膳司要些來。”我不答，一動不動，宛如石像。

耳畔，聽道連聲巨響，隨即，有漫天的煙火自漆黑的夜空中綻放。

雲鳶起身去看，半晌才返，在我身邊小聲回道:“聽門口的黃門們講，這是聖上為慶賀小皇子滿月，特命內務府於文淵閣上燃放煙火。”我輕輕動了一下。這才想起，淑妃所誕的皇子生於六月初八，今正是他滿月之喜。這是我自進鳳凰宮後，第二次看見大內燃放火花。第一次，是因着初時的張昭儀喜孕龍嗣，這一次，仍是因着同一個女子。只是，此刻，她已母以子貴，貴為淑妃，他，或會再晉為中宮主位。

我低聲問:“今晚聖上翻了哪宮娘娘小主的牌子？”雲鳶答道:“回小主，是芙蕖殿的崔美人。”我看看身後的沙漏，復問:“雲鳶，現在幾更了？”

“回小主，一更天了。”原來已經戌時了。我低低道:“把食盒撤了吧，我不餓。都已經壞了，扔了吧。”雲鳶知道再勸無用，遂，含淚拾去桌上的飯食，盈盈地去了。

我抬頭望着屋外的一彎缺月，倔強的等着。

直至更鼓，自遠處輕輕復擊。我默默數着，寅時，寅時初刻，二刻。我輕輕自木凳上起身，移動僵直的蓮足，向門外行去。一旁的雲鳶不解，在旁殷殷問:“夜已深，小主這是要去哪裏？”我不答她，兀自向前走，筆直地向長門宮的大門行去。雲鳶急得跟在一旁，卻不敢攔我。跟我這麼久，她已深知我的心。

行至宮門口，值夜的黃門看見我的身影，即刻吃驚得自耳房內出來，小心賠笑道:“更深夜重，小主這是要去哪裏？”我低道:“敢問公公，我可以出這道宮門嗎？”其中一個黃門趕緊深施一禮，笑道:“小主哪裏話，快別折殺奴才們。聖上只是下旨止所有人進入這長門宮，但從未止小主自個出去。”聞聽此言，雲鳶和我俱是一驚。我悽悽一笑，原來如此，他從未將我足，只是止再有人進入這長門宮內。這真是亙古未有的貶黜方式，既貶於長門中，卻仍保留宮中最低等的侍妾等級，且，仍許我出入自由，不曾足。

我心內，復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這麼説，他對十四，仍有一絲未斷的情意麼？心念既動，足下復急急前行。

雲鳶一直在身後哀哀隨着，不知道我要做出何等舉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