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風朝露夜陰晴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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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風朝夜陰晴裏（3）一直到用完午膳，李裕方才領着一個小宮人奉了熬好的湯藥來。

我徑自喝了，將空盞給近旁的宮人，輕道:“你們都下去吧。留李公公近前服侍便可。”其餘宮人應聲，均退去了。

我方指着自己數步之外的一隻軟凳讓道:“這會聖上不在，公公就在這軟凳上坐一會吧。跑了這半天，想必也乏了。”李裕嚇得忙弓身施禮道:“回娘娘，老奴的腿腳靈便着呢。娘娘有話儘管問，老奴聽着。”我輕道:“敢問公公，聖上可曾為難蓉妃娘娘？”之所以這樣問，十四，終是不放心。

不論，她是不是墨荷。當，她一直對十四暗自照拂，最後，不但成全十四救己心愛之人，還將十四送至凌波師傅那裏，救了十四的小命。即便，她不是墨荷，也必與林生、師傅等人有着更深的關係，還是十四的救命恩人。

只是，當錢鏐遇刺，所有同行之人，只有她一人隨之受傷。但，中錢鏐的箭鋒染有劇毒，而中她的第二箭，竟沒有。即便是，再冷靜的刺客，也不可能在如此危險緊急的關頭換箭，先敵人以毒箭，未死，復，換以無毒的第二箭。除非，這名刺客事先已知，自己的第二箭，將中何人。而其身手，更是非一般殺手所及的捷迅速，不但避過了錢鏐的近身死衞，心腸，也更非常人之所及的狠戾。

中第二箭之後，即，選擇自裁，將秘密，隨自己的屍身永遠埋葬，同時，也保護了他想保護之人。僅從此點而言，他，也堪稱俠士。心存所謂“大志”之人，才能行此離經叛道之跡。

豈料我甫開言，李裕公公即閉上嘴巴，身子明顯一縮，弓身施一禮，向後連退兩步，揚聲道:“回娘娘，恕老奴無知。”我臉上慘白，錢鏐，他又對墨荷抑或蓉妃做了什麼？！

我看着李裕，後者，一臉避諱之，眼睛只看着自個的雙足，不肯與我目接。此時，我幾乎已經可以肯定，等着我的，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看來，我只能去請教始作俑者。

我呆坐於凳上，半晌，才複道:“敢問公公，因何稱十四為娘娘？”李裕立刻喜道:“回娘娘。自打娘娘――”他口型已發出“死”字之意，隨即覺得不妥，強打住，斟酌半天，方換了個字眼道:“自打娘娘為聖上換血離宮後，聖駕醒來第一句話，便是――”剛説了一半，又止住了。

我低問:“聖上，説了什麼？”李裕復施一禮道:“聖上説的第一句話，便是喊着娘娘的名諱。”原來錢鏐醒來喊的，是我的名諱“十四”而他，作為宮人，不得直呼主子的名諱，所以適才，又吐了半天。

我怔住，呆呆望着別處。昨夜，他於枕畔對十四傾吐的，許真是肺腑之言。往死之人，醒來第一句話，必是他心內最割捨不下的人事。十四，真的，為其所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