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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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出得大門,沿着石板大路行了盞茶不到的時間,轉身走入一條磚砌的馳道,又沿着平緩的山坡,走上一座滿是竹林的小山,步入山頂的涼亭,放眼望去,整個襄陽城的夜頓時盡收眼底。
夜風輕拂而過,不時有落的竹葉在月光下飛舞,黃蓉靜靜眺望着因連年戰亂而疲敝不堪的城池,絕美的容顏也不免染上幾分落寞。
“我以女子之身,承擔丐幫偌大一份基業,何其不易…靖哥哥卻想要隻手挽天傾,讓這半壁神州免於沉淪,更是比我艱辛何止十倍百倍?
眼看朝廷君昏臣,一年比一年民不聊生,這抵禦蒙古鐵騎的大業,只怕是難了…靖哥哥,如果不用理會這些,回到桃花島安安穩穩過我們的
子。那該有多好…”不知過了多久,稜稜的車輪聲從遠處響起,一輛馬車緩緩行來,至涼亭處停下,從車廂中傳來男女作樂嬉戲之聲,不時爆發出一陣大笑,旋即又靜了下來。
不一會,從車簾中探出一個士子打扮的年輕人,搖頭晃腦的望向這邊:“哪來的女人?光看背影就如此引人遐思…”語氣油滑輕浮,且帶着醉醺醺的酒意,顯不是什麼善類。
一邊説着,年輕士子抓起車旁掛着的燈籠,揮手趕開下人的攙扶,踉蹌跳下馬車,一步三晃的走了過來:“到底是誰家的小娘子,嗝…不要怕,讓老爺我瞧瞧你的臉…”被打斷思緒的黃蓉本就不喜,聽見這話更是羞惱,一臉怒意的轉過身,看見的卻是面前衣冠不整的醉酒士子,不遠處馬車的車簾半掀,一個光着身子、僅拿件褻衣遮住前的女子正好奇的望向這邊,顯是這士子的侍妾一類。
昏暗燈光下,只見黃蓉的肩膀微微聳動,待到抬起頭,眼神中已是一片冰寒,臉上卻笑靨如花:“這位公子,大晚上的走這夜路,就不怕遇到鬼麼?”
“好美的人兒!小娘子你…”不等士子從震驚中恢復,只見手中的燈籠突然熄滅。
緊接着一連串噼啪聲如雨點般響起,伴隨着啊哦的陣陣慘叫,待得馬車旁的下人撲了過來,只見士子正以狗吃屎的姿勢跌在地上,臉上片片青紅,口中被了滿滿的泥土,撐在那兀自發愣。
而黃蓉早已消失不見蹤影。
“少爺,少爺!”
“嗬嗬嗬…”回過神的士子像瘋子一般手足亂揮,好一陣才被下人硬拉着停下,待挖開嘴裏的土塊立刻又跳了起來,一邊驚惶四顧:“鬼、鬼!一定是鬼,快跑啊…”不等説完,士子滾
爬上馬車,一疊聲的催促着下人驅趕馬匹,向着山下的大道亡命狂奔而去。
高高的竹林頂端,黃蓉悄無聲息的站在一纖細的竹枝之上,窈窕的身影隨着晚風輕輕起伏,冷眼看着馬車消失在遠處,才暗唾了一口:“真是晦氣…難得沒帶值更弟子出門就遇上這等腌臢事,怎就這般巧…”想了想也沒放在心上,正準備另尋條路繞回郭府,卻發現出了這口惡氣,先前鬱悶難解的憂愁已在無形中排解了大半,頓時心思一動。
又想起五六年前從桃花島逃家出走,第一次闖蕩江湖,遊戲風塵的時光,不知不覺間,一縷淡淡的微笑在嘴角浮現。
無聲的舒了一口氣,黃蓉側頭看了看山腳下依然有着點點燈火的郭府,不再猶豫,一裙襬,足尖在枝葉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向着遠方重重的夜
飛馳而去。
時光匆匆,兩個多月一晃而過,雄偉的襄陽城依舊朔立在深秋的寒風之中,外有兵卒練,內有丐幫弟子巡守,看上去一切無恙,只偶爾有些不知真假的
言在周邊悄悄擴散開來。
“聽説了嗎,馬員外的家中被劫了!”
“哪個馬員外?”
“城東白關鎮,專門放印子錢的那個,這事您不知道?金銀財寶一夜間搬空,連放錢的契據都被一把火給燒了,那馬員外哭得跟嚎喪似的,拉着繩子上吊好幾次都沒死成…”
“該!這馬員外放貸十多年,死了多少貧苦人家…我家的一個遠房,就是向這馬大户借了10貫錢買青苗,半年後上門討債,房子賣掉都不夠,還被
着把兩個孩子給賣了。
緊接着孩子的娘就瘋了,現在也不知是死是活…依我看,這就是喪天良的勾當幹多了,報應來了!”
“什麼報應…偷偷告訴你,就是那女飛賊乾的!”
“嘶…就是上月把黑風崗的錢糧兵器偷了個光,五位寨主都
得赤條條掛在寨門口的那位?臭小子!那叫俠盜,俠盜懂不懂?劫富濟貧,除暴安良,這樣的人物就算是盜,那也是賊盜中的英雄好漢!”只聽唉喲一聲呼痛,年輕人
着腦袋,一邊向着茶桌對面的老人抱怨:“俠盜就俠盜好了,您老能不能小點聲,海捕文書到現在還在橋頭貼着呢…”
“少廢話!那幫捕快衙役除了欺壓良善還能抵什麼用,我多少還是個里正,怕它怎的?”老人一臉的不耐煩,抬起手中的書卷作勢敲:“我知道你消息靈通,又打聽到些什麼,都趕緊與我説了!”見老人擺起了架子,年輕人有些無趣,只得繼續説道:“我一個表弟的孃舅的侄子在馬員外家作伴當,聽他説,那女飛…咳咳。
那女俠盜行事威風得緊,前一天就在員外的書桌上留下拜帖,言明要取的財物。到得次,馬員外遍邀相識的拳師好手,加上自家的護院家丁百多人,將整個莊子圍得鐵桶一般!誰知子時不到,後院突然起火。
等到眾人趕去,才發現地窖中的金銀早已不見去向,幾名看守的武師家丁被人打暈,五花大綁的疊作一堆,連女俠盜什麼時候來的都不知道!這可真真是來無影去無蹤了…”就在鄰座的茶桌上,四名服各異的漢子貌似飲茶,實際卻留神聽着這邊的故事。待得年輕人説完,開始聊別的事情,為首的虯髯大漢微一示意,扔下幾枚銅錢,抓起手邊的氈帽戴在頭上,轉身走出這小鎮上的唯一一間茶肆。餘下的三人紛紛跟了出來。
其中一名皮膚蠟黃的瘦漢子快走兩步,趕在虯髯大漢身旁低聲道:“大哥,這説的就是我們要去對付的女飛賊麼?我們三人從河口趕來,一路上已經幾次聽到有人傳言她的事蹟,如果所言皆是不虛,似乎有點扎手啊!”
“何止是扎手…”大漢腳下不停,一邊淡淡説道:“能在那麼多人的環伺之下出入如無人之境,遠不止是一身輕功那麼簡單,而且也不是沒有出手過…我去黑風崗打探了消息。
那女飛賊黑巾蒙面,一身夜行衣,只看得出是年輕女子,五名寨主也不算無名之輩,不過數招就全被打暈在地,這樣俊的功夫…”聽到氣聲接二連三的響起,大漢停下腳步,往身旁斜睨了一眼:“怎麼,怕了?”
“大哥説笑了!我們沔陽四義兄弟齊心,一路鬥過多少強敵,闖出這偌大的名聲,又怕過誰來?”瘦漢子咧嘴一笑,
出滿口黑黃的爛牙,拍了拍
間鼓鼓囊囊的包裹:“不管是什麼凶神惡煞,有這吃飯的傢伙在,管教他有來無回!”聽見這話,身後一高一矮、相貌卻頗為相似的兩人一起上前説道:“正是如此,還請大哥放心!”大漢轉過身來,環視一圈,讚許的點了點頭:“沒有被折了鋭氣,甚好…那女飛賊武功高是高。
但又不是比武打擂,誰跟她你一拳我一腳的正面決勝負?”一邊説着,大漢從懷中掏出一張疊好的淡黃信箋,示意給三人:“這就是那女飛賊的留信,你們都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