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此情無計可消除心夢有知難了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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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君聽屈巫這般一説，鬍子都翹了起來。好啊！你個混賬東西，狎還有理由？倒成了老夫女兒的不是。

淮安君正要發作，卻聽楚莊王説:“雖説君無戲言，愛卿也確實為難，破例一回，寡人收回成命。”屈巫趕忙又一次拜倒在地，連聲説道:“謝大王，謝大王。”楚莊王不再言語，對翁婿倆揮了揮手，自己一甩衣袖，竟然往後宮去了。

屈巫從地上爬起，想和老岳父寒暄兩句，那淮安王竟也是個有個的，一吹鬍須，憤憤地走了。屈巫搖了搖頭，徑自出宮回了府。

是夜，屈巫破天荒地到了羋夫人的房中。

羋夫人見到屈巫，心中半是歡喜半是怨憤。這麼多年了，幾時見你主動過來？都是自己覥着臉巴巴地送上門去。今兒個到底是念着夫情分還是看在我幫了你忙的份上？

羋夫人心中轉了九曲迴腸，臉上卻不聲，只淡淡地應了一聲，便故意擺着新折的紅梅，一支一支地到桌上的大陶製花瓶中。

屈巫也不説話，走過去想幫她花，卻被羋夫人輕輕推開。屈巫暗歎一聲，走到她背後，遲疑了一會兒，伸出胳膊摟住了她。

羋夫人微微地顫慄起來，屈巫伏下身子，在她耳邊輕輕地説:“對不起，委屈你了。”羋夫人大滴大滴地淚水滾了下來。十多年了，她從沒有過得到屈巫的柔情，縱然是新婚燕爾，屈巫也不過是例行公事。他們之間似乎隔着一道説不清道不明的屏障。

羋夫人她多麼渴望自己的夫君能與自己走得近一些，哪怕是呵斥，哪怕是動怒，她都願意，她需要一個與自己真實生活的男人，而不是客氣裏透着生分的丈夫。

屈巫見羋夫人落下淚來，一時無所適從。想想自己這十多年來也確實疏忽怠慢了她，不由心中有愧，暗自傷神。

屈巫閉了下眼睛，似是下決心一般，彎抱起了傷心的羋夫人。羋夫人渾身一僵，轉而便軟軟地縮到了屈巫的懷裏。屈巫竟愣了好一會兒，才抱着羋夫人走向了牀第。

屈巫將羋夫人放到了牀上，笨拙地解着她的衣衫，雪白的肌膚漸漸地出了紅綢緞的抹，一對鴛鴦戲水的圖案活靈活現地映入了屈巫的眼簾。

屈巫轉過臉去，卻瞥見羋夫人兩眼含淚，雙頰飛紅，説不出的嬌羞模樣。屈巫不由心念大動，向着羋夫人俯下身去。

屋外寒料峭，屋內融融暖意。紅綃帳內好一個顛鸞倒鳳，羋夫人已陶醉在屈巫的氣息中，沉溺在他的温柔裏。

一番翻雲覆雨，羋夫人已絕對相信了自己的判斷，屈巫絕對沒有去狎。那只是一個藉口。可屈巫竟然用狎來為自己遮蓋？他到底是要掩蓋什麼樣的事實？

屈巫進入了夢鄉。連來的奔波辛勞，加上心力瘁，已讓他疲憊不堪。羋夫人的相助，讓他化解了楚莊王賜美的煩惱。今晚他的一番舉動，初衷是出於，可見了羋夫人的哀怨後，不由愧疚而生出憐愛。

屈巫的心是不安的。他抱起羋夫人時，剎那間的恍惚裏，奕園木屋裏姬心瑤丹微微嬌噓噓被自己抱在懷裏的模樣忽地就呈現在腦海裏。那一刻，他的心劇烈地痛了起來，痛得他本無法邁步。

睡夢裏，屈巫又做了那個夢，那個他經常做的夢。

自己和一個女人面對面地站着。那女人很美，似狐近妖的美。那個男人是自己。

男人和女人依然一動不動地站着，沉默着。

他説:你不信有一見鍾情？

她答:當然不信。

他説:那你等着。

她説:我不等。

他説:你敢！

她説:我有什麼不敢！

似乎是惱怒，似乎是愛憐。男人在黑暗中一點一點地靠近了女人，擁住了她微微顫動的身子，用霸道而又温暖的氣息裹住了她。女人掙扎着，最終放棄了抵抗，緊緊地抱住了男人，沉溺在他的懷抱裏…

“心瑤，心瑤。”睡夢中的屈巫囈語，驚呆了一旁本沒睡的羋夫人。

心瑤？心瑤是誰？什麼樣的女人能讓他魂牽夢繞？

這麼多年的生分客氣終於有了答案，原來屈巫心中早已有了別的女人！

山重重，水縱橫，奈何傷別離。好一個奈何傷別離，傷心的是誰？別離的又是誰？

注:秋大夫的正稱主，文中為應讀者習慣，一律稱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