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可憐一片故國心引發諸多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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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幾縷陽光從雲層中懶懶地灑了下來,卻一點暖意都沒有,天氣依然冰冷。
臨時帳篷前的饑民漸漸離去,不時有人過來千恩萬謝姬心瑤的救命之恩,並説他們這就出城去謀生,終於有活路了。
原來城門已經開了。姬心瑤鬆了口氣,當最後一點稀粥舀盡的時候,累了兩天的姬心瑤,捶了捶自己的,對紫薑説:“城門開了,我們去透透氣吧!”紫薑睜大眼睛看着她,不相信地説:“你確定自己不要休息一下?”姬心瑤笑着搖頭。城門開了,意味着戰事已經結束了,楚軍肯定是撤走了,那麼屈巫肯定也走了。自己站在城門樓上朝楚國方向看去,就當是目送他吧!
紫薑回屋拿了件白狐裘的大氅給她裹上,便隨着她一起向南城門走去。一路上,她們不停地遇到饑民的行禮,無數個奄奄一息的人靠着那碗薄粥活了下來,他們自然不會忘記公主的恩德。
走到近前,她倆卻被將士攔了下來,説是戒嚴了,出城請走另三個門。姬心瑤疑惑地向前面看去,一大片穿着朝服的百官,黑壓壓地站在那裏,旁邊停着王室專用的馬車。難道是子堅?他帶着文武百官在城門口乾什麼?
紫薑想拉她往回轉,姬心瑤卻越發好奇,讓她悄悄地找個識的人問問。幸好,負責戒嚴的將官認識姬心瑤,親眼見她用銀針擊退了楚軍,便隨着紫薑走到了姬心瑤面前,告訴她戒嚴是為了接楚莊王進城議和。
姬心瑤一聽,懵了半響才明白過來,如此説來楚軍沒撤走,議和需要君王率百官到城門口接?姬心瑤的心沉了下去。鄭國肯定是敗了,投降了,子夷大哥的江山還保得住嗎?
“厲王叔在哪?”姬心瑤問道。
那位將官看了看四周,小聲地説:“厲王爺病重,沒來。”姬心瑤沉默了好一會兒,對那位將官説:“我想去城門樓上看看。”那位將官也沒多想,王室公主上城門樓看看,還能有什麼事,便帶着她們從旁邊繞到了城門樓上。
當楚莊王出現的時候,姬心瑤氣憤地在心裏暗暗罵道,不得好死,有什麼好神氣的,不就是仗着兵強馬壯欺負人嗎?若是子夷大哥在世,他一劍就能要了你的命。
正當姬心瑤義憤填膺,城門口的一幕驚呆了她,她不敢相信地着自己的眼睛,千真萬確,姬子堅竟然將王袍褪了一半,牽着一隻羊,帶着文武百官在城門口全部跪了下來,俯身跪拜,以頭叩地。
“嗡”地一聲,姬心瑤熱血上了頭。姬子堅,你丟人丟到家了,祖宗的顏面被你丟完了!她怒不可遏地向城門口奔去。姬子堅,我知道,你從沒拿我當過姐姐,我也不想認你這個弟弟,可你現在是鄭國的君王。我不允許任何人踐踏鄭國的尊嚴。
姬心瑤奔到了城門口,正好看到楚莊王正十分曖昧地撫摸着姬子堅的臉,她氣急敗壞地衝了出去,將楚莊王惡狠狠地推到了一邊。
她沒有如願地拉起姬子堅,因為他本就不會起來,楚莊王沒發話讓他起來,他怎敢起來。可他卻對姬心瑤厲內荏地呵斥道:“放肆,滾回去!”楚莊王走到被兩個將軍一邊一個逮着胳膊的姬心瑤面前,示意他們放開她,他上下打量她一番問道:“膽子不小,你是姬子堅的什麼人?”姬心瑤翻了一下眼睛,將臉扭了過去,拒絕回答。
“她、她是庶出的公主,已經嫁到陳國了。”姬子堅趕忙解釋,那意思姬心瑤是陳國人,她的一切與鄭國無關。
楚莊王一凜,臉變了下,隨即微微一笑,説:“姬心瑤?”這混蛋知道我的名字?一定是羋王后告的狀。姬心瑤將臉轉了過來,冷冽的眼神朝楚莊王掃去。忽然,她頓住了,她看到屈巫走過來,臉上掛着一層寒霜,那眼神似乎要把她給吃了。
“大王,且將她放過,先進了城再説。”屈巫在楚莊王身旁小聲地説。
楚莊王看了眼屈巫,問道:“她如何處置?”
“破壞兩國議和,自是有罪。嗯,先押下,待大王處置。”屈巫義正詞嚴地説。
楚莊王點了點頭,一旁的衞長帶着幾個衞走上前,將姬心瑤押到了旁邊。
姬心瑤不再説話,心底卻是無盡的悲哀。姬子堅,爛泥糊不上牆。子夷大哥的世子若成年,也輪不到你來當君王。子夷大哥,心瑤對不起你,將你的江山成了這般模樣。他年黃泉相見,心瑤再向你賠罪。
楚莊王走到依然跪着的姬子堅面前,微微彎,伸手將他拉了起來,又以君臨天下的姿態衝着文武百官喊道:“諸位平身!”百官們有的神情悲慼,有的泰然處之,更多的則是如釋重負。終於停戰了,他們的命無虞了,至於俯首稱臣,向誰都一樣。
姬子堅奴顏婢膝地陪着楚莊王走過城門,向鄭王宮走去。幾位將軍和衞長緊跟其後,楚軍的大隊人馬也魚貫而入。
屈巫有意放慢了腳步,他在找紫薑。果然,他看到了紫薑藏在一個拐角處。他用語無聲地對她説,快回去做準備,晚上帶姬心瑤離開新鄭。紫薑會意地點了點頭。
黃昏時分,鄭王宮忙碌起來。川不息的宮女和閹人,正佈置着盛大的宴會,大殿裏張燈結綵,四十八人的女樂早已擺開了陣勢。
微風盡情地戲着燈火,將人的身影拉得或長或短,或明或暗。
楚莊王前呼後擁地走了進來,坐到了高高的主人席位上,姬子堅謙卑地陪坐在一旁。
菜餚和酒都上齊了,竟是相當豐盛。困了三個月,還有這麼多的食物?楚莊王抬頭看了看翩翩起舞的舞姬,似是不經意地問姬子堅:“姬心瑤會跳舞嗎?”姬子堅連忙答道:“大王若要她來獻舞,自是她的福分,就怕她不入大王的眼。”楚莊王對身旁的衞長説:“讓她來吧!”衞長依然一動不動,只招手讓一個衞前來,對他耳語了幾句。
姬心瑤被帶到了宴會上,她往那一站,幾乎所有的人都將眼光投了過去,所有的人都在猜測楚莊王要她來的用意。只有屈巫恨得咬牙。任到不管後果的地步,恐怕這世上除了她,不會有第二人。
“心瑤,快給大王敬酒。”姬子堅説。
姬心瑤冷笑着,一字一句地説:“在鄭國的王宮裏,我只知道父王和子夷大哥是大王,不知道還有什麼大王。”姬子堅的眼裏恨得要噴出火來。你這是成心和我過不去吧?你不是在陳國勾三搭四驚世駭俗嗎?臭名昭著混不下去了才厚着臉皮跑回來。姬心瑤,打小我就看你不順眼,整天與我在母后面前爭寵,還真當自己嫡出呢!
楚莊王哈哈大笑,眼睛定在了姬心瑤的身上。見她不施粉黛,依然妖媚入骨;凜然薄怒,卻是冷豔奪目。難怪陳靈公會為她掉了魂,這麼一個可人兒,任憑誰都會動心。若是欣然含笑或是梨花帶雨,會是什麼樣的風情?應該是梨花帶雨更動人吧。
楚莊王親自斟了杯酒,站起來走到姬心瑤身邊,遞給她説:“陪寡人喝了這杯酒,或者,為寡人跳支舞。嗯?”姬心瑤看着楚莊王,心裏翻滾着一百二十遍的咒罵。恨不能下毒毒死你,陪你喝酒,為你跳舞?做你的大頭夢去吧!姬心瑤默默地接過楚莊王手中的酒,微笑着舉了起來,猛然將酒劈頭蓋臉地潑向了楚莊王,隨即,將酒杯狠狠地摔倒了地上。
原本喧鬧的宴會,頓時鴉雀無聲。
楚莊王抹着臉上的酒,然大怒,唰地一下拔出了身上的佩劍。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以為寡人見了美就走不動?哼哼,要是識相點,或許寡人還能納了你。既然不識抬舉,那就殺了你,正好給王妹出氣!
姬心瑤冷笑着,輕蔑地揚起了頭。忽然,她覺得肋下一麻,整個人癱軟下去,倒在地上昏睡了過去。
楚莊王稍稍一愣,嚇昏了?屈巫從旁邊閃了上來,在楚莊王耳邊低語道:“大王,這女人怕是嚇昏了。今天大喜,不要讓她掃了興。”不等楚莊王説話,屈巫厲聲對一旁的衞喝道:“還不把這不識抬舉的女人拖下去,讓大王看着生氣。”屈巫轉身扶着楚莊王往座位上走,説:“微臣敬大王一杯酒,消消氣。”説罷,又將自己的絲帕遞給楚莊王,讓他擦臉。
姬子堅早已嚇得面如土,半天説不出話來。見屈巫遞絲帕,才趕緊讓宮女打水給楚莊王洗臉。
屈巫這一連串的行動,看在楚軍幾位將軍和宋衞長眼裏,竟覺得再正常不過。他們互相對望一眼忍着笑,屈巫肯定是怕楚莊王又納了新寵,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將姬心瑤走。
鄭國的幾位重臣,基本都認識屈巫,他們依稀記得當年屈巫出使時候,在大殿上説的那一番話。不折不扣的狗腿子。有人氣不過小聲罵了出來。
唯有楚莊王,心裏升起了一絲疑慮,那女人怎麼突然就昏了過去?屈巫是怕我殺了她?還是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