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逆水寒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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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一眾因着顧惜朝説的那詭異至極的毒藥,竟不敢再催動內力,局面一時僵持下來。時間過得越久,對他們就越不利,戚少商想到那旗亭初遇不由得長嘆一聲,“顧惜朝,我知道你還在外面,你只回答我,這些事是不是都是你計劃好的。”
“是,今天這些事,全由我主持。”顧惜朝朗聲應下,他做了的事沒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戚少商深了口氣,低啞着嗓子説道:“我只説一遍,我不是細,也沒有去殺李將軍,這把劍…”
“多説無益,何況,我接到的命令本就是就地格殺,大當家的還是留點氣力去黃泉路上走一遭吧。”你倒是走啊!顧惜朝急急地打斷戚少商的話,暗地裏磨着牙,見過傻的沒見過這麼傻的,他做的還不夠明顯?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不是該趁着這箭陣還沒列好的時候衝出去嗎?而且,真的認為自己會不相信他?
終於等到戚少商帶人衝出來,顧惜朝總算鬆了口氣,好在這裏帶兵的是鮮于仇和冷呼兒兩個廢物,若是圍着的是李琅帶出來的兵,戚少商早死了好幾次了。拿着劍架住戚少商攻來的逆水寒,顧惜朝倒是慶幸起李琅給他鑄了把不錯的劍了,否則在遇到逆水寒的時候怕就要因着劍毀受傷。
趁着戚少商不知為何頓住的動作,顧惜朝手下用了暗勁,直接把戚少商推出去了好幾米遠,就差沒直接把人扔出包圍圈了,可是…送都送不走,顧惜朝看着戚少商一點點亮起來的眼神,心裏幾乎要吐血了,只要戚少商走了,連雲寨這些人關押在他手上,還不是妥妥的後備軍嗎,能有什麼危險?
雖然這人傻了點,但是運氣是真不錯,看着濃霧慢慢升起,顧惜朝手上的力氣更大了,這回直接就借力把戚少商推到了那幾個倒黴寨主身邊,然後順手把旁邊那什麼十八尊丟了幾個下山。顧惜朝可受夠了傅宗書的氣,能禍害他一點是一點。
好不容易逃出了雲霧,戚少商卻在笑,顧惜朝手下留情了,否則他們不可能這麼容易逃出來。既然顧惜朝願意手下留情,是不是代表他相信自己?或者説,可能是惜朝有什麼苦衷?
“大當家,快走吧,再不走,顧惜朝那小人又要追上來了。”戚少商心緒急轉,點點頭,急速向大寨外面掠去。惜朝有苦衷是不可以被人知道的,那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掉鏈子,至少要陪惜朝演完這場戲才行。可是…如果是戲,那傳來的勾青峯他們的死訊又是怎麼回事?戚少商現在不僅僅是為了躲避追殺累,便連心裏也是思緒萬千,不知如何是好。
一路逃亡,戚少商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也越來越狼狽,這地方已是一片荒野,卻不知什麼時候顧惜朝就要追上來了,他們也不敢停歇。
“大當家的,前面有個人,還有馬。”穆鳩平眯起眼望了望,已經打起了那馬的主意,他們這樣逃,有馬的話怎麼也要方便一些。
“老八,這事做不得,你別打歪主意。”戚少商看出穆鳩平在想什麼,雖然情勢緊急,他們也不能淪落到當劫匪的地步。
阮紅袍走上前幾步,卻只看到那匹神彩奕奕的白馬邊睡着一個小姑娘,皺着眉,臉也很蒼白,身上的衣服看得出是好料子,可卻有些破損,她思量片刻,“大當家的,這姑娘可能遇上什麼事了。”
“你們想幹什麼?”李琅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紅袍女子,警惕地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你別怕,我們…我們不做什麼,你先放下手中的槍,別傷着自己。”戚少商嘆了口氣,這位姑娘怕是真遇見了什麼不好的事,可惜他們自己如今也是自身難保,不然也好護送這姑娘一程。
“…”李琅見着那把逆水寒就知道面前的人是誰了,話説她的形象有那麼柔弱嗎,雖然趕了幾天路,許是顯得疲憊了一點,可她怎麼也是個習武之人,難道拿把長槍都能傷着自己?
陣陣喊殺之聲傳來,李琅大咧咧地挑了挑眉,“追殺你們的?”被李琅這般作態嚇了一跳,阮紅袍咬着牙望了一眼連雲寨的方向,點了點頭。李琅皺眉,想了想一手把戚少商丟上素月,然後又扔了個穆鳩平上去,看着單騎的素月背了這麼倆大包袱,到底沒有再給素月添加負擔,自己把槍往身後一背,打橫抱起阮紅袍,飛也似地跑了起來。
於是三個人的表情…慘不忍睹。姑娘你不要太剽悍啊,好歹給男人留條活路好吧!又跑了段路,李琅想着素月到底沒試過一次揹負兩個人,怕是得餓得快,倒不如…
被李琅目光瞥到的戚少商背上一涼,跳下馬也跟着李琅用輕功趕起路來,反正他之前才發現,顧惜朝説的那毒,似乎不會有什麼大礙。李琅停下了正準備把阮紅袍背到肩上的動作,人家都自己跑了,那就不用擔心素月了,她懶得再多背一個人,戚少商的美又不如小顧,她才不樂意幹呢。
跑入一片蘆葦蕩之後,李琅停了下來,笑嘻嘻地道:“行了,就先跑到這裏好啦。”戚少商眼睜睜看着李琅牽着素月跳進一片茂密的蘆葦裏,出來的時候身上就比之方才更加狼狽髒污,那匹神駿的白馬身上也被抹了不少泥漿,還很是人化地踹了自己的主人一腳表示不滿。李琅不知從哪又拿出一襲披風往自己身上一系,現在也沒幾個人能猜出她之前的模樣了,“還行吧,誰有劍借我一把?”説到劍,戚少商那神經就起來,這幾發生的一切,不都是因為自己身上這把寶劍逆水寒?他警惕地看着面前行為詭異的少女,卻見那人接過阮紅袍遞過去的劍,目光灼灼地看着遠方。
李琅這完全是缺架打了,反正顧惜朝現在帶的都是傅宗書的人,她不砍白不砍,否則她緊趕慢趕早來這麼多做什麼?
“戚少商,是不是?等軍隊來的時候千萬不要説見過我,否則…”一劍削倒大片蘆葦,李琅眯起眼,倒和顧惜朝算計人時的表情有點相似,“死你哦。老實在這待着。”
“姑娘,你既知道我戚少商,就也該知道…追殺我的人是誰,所為何事,你還是莫要攤入這渾水之中的好。”戚少商他再落魄,也不會讓一個女人替自己受累,況且他與這人素不相識,更不能拖累人家。
“別姑娘姑娘的,唔,叫我狼頭兒吧,我手下那羣狼崽子也這樣叫的,先幫你們擋一陣,之後有事同你們商量。”李琅不是沒想過拿回逆水寒自己上京,可是不行,她老哥李瑾還在京城呢,這要把傅宗書急了,還能有活路?
衝出蘆葦蕩,面就碰上了顧惜朝帶人來圍剿,李琅和顧惜朝對視一眼,清楚他帶來的這些人都是沒能策反的,當下也不留手,生生殺了條血路出去,和自家邊軍匯合之後,大搖大擺地以忠武將軍的身份又轉回來了。
説來也巧得很,李琅帶兵一到,傅宗書派來的另一個幫手黃金鱗也往這邊趕了過來。或許不是巧合,傅宗書打的就是李琅那些人手的主意,一個女人而已,能做什麼?有顧惜朝與之針鋒相對,黃金鱗要招收那些人馬不就容易得很。
容易?怎麼可能,李琅很好心地給黃金鱗來了個下馬威,讓他能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別到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李琅手下的人完全不像冷呼兒他們帶着的那樣窩囊,就是傅宗書手下得力的十八尊,與之一比也只是耀武揚威之輩了。
“就他那點人,還好意思稱金戈鐵馬呢,也就敢在附近跑跑馬罷了。”李琅遠遠地看着那陣煙塵,暗地裏向顧惜朝傳音。顧惜朝心領神會,只等着看李琅安排的一出好戲,要為他出氣?這才是當兄弟的呢。
“金戈鐵馬,倒是有不少好的裝備。”顧惜朝嘴微動卻沒有發出聲音,李琅暗暗記下這事,是不是她可以帶人去搞一把搶劫?
顧惜朝瞪了走神的李琅一眼,就算真想做什麼也不該在這個時候走神,好歹要和他一起計劃計劃才行嘛,當他這個軍師是死的啊?
黃金鱗一來看到的就是這兩人眼神鋒的情景,心中對顧惜朝的懷疑也淡去了一些,看着李琅卻沒什麼好氣,“李大小姐來的倒是快。”黃金鱗從京城出發,李琅從邊關出發卻還趕在了他的前面,他怎麼可能不鬱悶?李琅哼了一聲,目兇光,“事關為父報仇,本將怎能拖延?黃大人豈不知兵貴神速一説?”
“哦,那麼兵貴神速的李大小姐現在不去抓捕殺父仇人,在這裏做什麼?”黃金鱗一口一個李大小姐,就是沒把李琅那將軍之位放在眼裏。
李琅從來不是能忍氣聲之人,況且她還知道自家老爹出事有這些人的一份力,當即就冷下眉眼,似笑非笑,“自然是為了給某些不識好歹之人一點下馬威,我爹守衞邊疆縱橫沙場十數年,不料卻傷於小人之手,這口氣,我怎麼咽得下?”明明李琅是盯着那片蘆葦蕩這樣説,黃金鱗就是覺得身上發寒,像是被什麼盯上了一樣。隨着李琅面對那蘆葦蕩揚起手中長槍,站在她身後的一千甲士也舉槍,齊聲大喝:“傷我百姓者,殺!犯我疆土者,殺!叛國通敵者,殺殺殺!”甲戈相撞,每一個字都顯得殺氣騰騰,李琅還嫌不夠,瞥了黃金鱗一眼之後一字一頓地用內力把最後一句話吐了出來,“爾等聽着,我李琅,以手中長槍立誓,以血償血,人犯一尺,十倍奉還!”李琅的目光實在太滲人,黃金鱗是真的出了一身冷汗,他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卻不知一個少女如何能有這樣的氣勢。再看過去的時候,卻見那身穿盔甲的少女出微微的笑意,“黃大人看看,我這下馬威,可還能震懾那些宵小之輩?”現在來裝温婉有什麼用!黃金鱗若不是看在李琅會是追擊戚少商主力的份上,哪裏會受這個氣?至於那些兵,看着倒是好的,只是如果收服不了,他還得和相國説説,儘早除去才好。
這一刻他和李琅的思維倒同步了,李琅正琢磨着,要不在千里追殺中隨便找個機會把黃金鱗幹掉好了,這樣裝備能歸她,小顧在缺少人手的傅宗書那裏也能更得力一些。果斷死他好了,包容地看着黃金鱗拿腔拿調,李琅表示,將死之人,沒什麼,好歹自己是要繼承這人好大一筆遺產的,對着黃金鱗…背後的金戈鐵馬,李琅笑得格外温柔。
顧惜朝順着李琅的目光看過去,唉,金戈鐵馬也就是叫着好聽,那些裝備用料倒好,可惜華而不實,直接熔了重鑄好了,不過到時候要分給哪些人好呢?
所以説,現在還有人記着黃金鱗才是剛剛過來,還活蹦亂跳着的麼?還有人記得金戈鐵馬是人家傅宗書手下的得力部隊麼?還有人記得…千里追殺的另一個主角戚包子麼?
李琅那一通示威,嚇到的可不止是黃金鱗,躲在蘆葦蕩的戚少商把這些呼喝之聲也聽了個明明白白,心虛倒不至於,只是,那個領頭的女聲,怎麼那麼像不久前遇見的少女呢?
如果真是同一個人,她到底想做什麼?惜朝會不會出事?戚少商躺在蘆葦蕩中,一時間腦子幾乎攪成了漿糊。
作者有話要説:李琅表示,她其實還是比較剽悍的,比較好心的~比如,對於黃金鱗這樣的,她很樂意包容一下~唔,木有回家,於是宿舍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於是,完全不願動彈!好想躺在牀上和我家抱枕一起天荒地老,碼字神馬的就…每天到凌晨的時候碼字最快但是也最想睡腫麼破,咳咳,我一定要崛起!這幾天至少要寫完結局,番外可以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