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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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比我想像的冷和空蕩。我懷念維也納。
靜子如果在的話,一定會陪我嘆兩口氣。
但是她不在。她在維也納。
她知道我來找的是舒馬茲楊,着實同情了我一番。
在到維也納與我同擠那間閣樓前,靜子在柏林待了一年半,後來音樂學院的多納克教授答應收她,她這才到維也納。舒馬茲楊她當然是知道的。都是負面的。傲慢,孤僻,脾氣大,不好相處,靠家族的庇廕,還有,最重要的,江郎才盡了,靠過去的一點名氣騙女人。
所以,靜子才會對我那麼同情。
言是不可盡信。我心裏還是忐忑三分。
先撇開我這廂單方面的挑剔。當初曼因坦教授會收我,純粹就靠運氣;但舒馬茲楊呢?他憑什麼收我?倘若他拒絕了,我該怎麼辦?
瞧他架子這麼大。我千里迢迢從維也納飛來,但他説不見就是不見。
不是我不相信曼因坦教授的影響力,但教授畢竟老了,離開舞台中心很久了。
只是,事情都到這種地步了,我除了厚着臉皮,也不能怎麼樣了。
***我母親常告訴我説,美麗的女子容易過活。
尤其,除了美麗,還有一點其它什麼的話。
所以,不能太用功。鼻樑上若架上眼鏡,那就完了。
沒有一個音樂家或藝術家會在鼻樑上掛上一付破壞輪廓線條及氣質的眼鏡的。
可是,窮人家,不用功,鼻上不架上個大近視眼鏡,怎麼出頭?
母親説的,只是窮人家女兒的座右銘。酸。
但她到底沒讓我戴上那醜陋的大眼鏡;我也沒腦萍取留學獎學金。她只好縮衣節食,一美金一美金的點滴積起來給我,我再把它兑換成馬克。
學費貴,生活也貴。大學不收費,但我學的音樂吃錢。母親説的美麗,並沒有讓我比較容易過活。而且,我的美是個,不帶嫵媚纖柔,在東方人中不討喜;在一堆高鼻深眼窩的白人女子中,頂頂也只落個稀鬆平常與普通。
甚至,我連神秘也談不上。新世紀初,在歐羅巴這塊大陸上,太多東方人混跡在這裏討生活。我們這些黑頭髮黑眼睛、和墮落成惡魔的天使源同一的族類,充其量只是另一種吉普賽。加上,我沒信仰,他們耳曼的天主或上帝也眷顧不了我。
其實,也不真的是那麼悽慘。
別把我想像成那種寒門女,父母含辛茹苦給送了出來,揹負着全家的期待而在異鄉掙扎奮鬥,誓必出人頭地。
不。沒那麼傳奇。
其實很普通的。甚至可以説,呃,幸福美滿吧。
我母親大人來自一個小康的家庭。她爸爸傾家蕩產讓她學鋼琴,她有樣學樣,我還沒學會跑,就先學彈琴了。
她是在維也納認識我爹的。同樣學鋼琴,同樣受業在曼因坦教授門下。因為這樣的因緣,三十年後,我才得以僥倖地被曼因坦教授收在門下。
每年從音樂學院出來的,雖不致成千上萬,但也沒少到讓我的父母有機會發亮發光就是。大概人有得志和不得志,我父母算是命運之神不眷顧的那一種。
不過,認命一點,也沒壞到哪裏去。
回到家鄉後,我爹和母親大人雙雙在一所專校任教,子還算過得去,稱得上小康。事實上,母親大人也着實過了一段好子。原因無它,我爹寵她。
很多人都羨慕我有那樣的父母、那般的家庭。可是,也沒讓他們羨慕太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