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美豔少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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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二章美豔婦少“這就到靜海了?”緊貼着林泉睡了四五個小時的婦少微微睜開惺忪的睡眼有那麼一瞬林泉覺得憔悴疲憊與皺巴巴的襯衫並沒有讓婦少的秀美容貌黯淡多少“到了你也是在靜海下吧?”靜海不下列車將拐個大彎向北駛去;綠皮火車除林泉、郭保林這樣到期末就會變得不名一文的學生外更多是在城市裏從事艱苦勞作的務工人員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將湧入靜海的洶湧人裏為靜海的展與建設奉獻血汗卻只能換來僅夠生存的微薄酬勞。
婦少眼裏出惘無助的神讓人看了忍不住會生出憐惜、不捨。婦少是在靜海站下車但是從她惘、慌亂的眼神裏林泉看出她在此地沒有人或者説她自己也不確知來靜海的目的。
“你是來靜海找工作的吧?”郭保林將厚厚的大嘴湊過來手撐在纖維板桌上肩頭差些壓着那名抱着嬰兒的母親。
郭保林一路上獨佔兩人座位的兇悍之舉早讓人將他與凶神惡煞聯繫在一起。他的頭往前一伸臉上的兩道疤痕讓婦少打了個靈出怯怯的神往後面退了退。
婦少看見林泉也盯着她看頭略低着垂下來的劉海遮住光潔的額頭小鹿驚恐似的眼神讓人看了心砰砰直跳。
人的相貌分類有好幾種標準除了英俊、醜陋之外還可以用兇惡與忠厚來分。郭保林人高馬大臉上兩道疤痕讓人一眼看出他爭強鬥狠的本質。
林泉削瘦清秀眉直目秀身上有着濃郁的書卷氣郭保林惟一學到的數學術語就喜歡用在林泉的身上:“小仨兒你的賣相簡值與你齷齪的內心成反比!”林泉此時手裏抱着一本書《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的書名也讓人對他多幾分安心。那名婦少挨着他睡得這麼踏實可見一個人的外貌是多少的重要。
婦少剛醒來還在為挨着他睡覺這件事到有些羞澀等郭保林縮回對面的座位上才自語自言似的説開了:“…我一個老鄉在靜海工作過一段時間這次我打算跟她一起過來可是臨上車前一天她家突然生些事走不了了。我捨不得退票的錢就先來了…”沒有工作沒有住房沒有人身上沒有太多的餘錢…林泉出為婦少所處境遇憂慮的神:“我們是東海省立大學的學生…”闔上書出書脊上“東海省立大學出版社”的字樣。
“我早看見…”婦少説這話的時候嘴角往上翹了翹給人俏皮的覺神情緩了一些。她在車廂裏熬了一宿正是看林泉相貌像個學生這才豁出去挨着他的左膀子眯眼睡了起來。睡着舒服醒來時才將豐盈的半個貼着人家的身子兩人的身子一分只覺血便往那半片身子衝那隻起了酥麻觸電的覺倒不知身邊這人會不會往別處想。
林泉那時還不知她心裏懷着這樣的心思只是據實相告:“廠子很少有年中時招人的你老鄉有沒有告訴你她廠子的地址她是把你介紹到她的廠子裏去吧?”婦少出為難的神搖了搖頭:“她只説靜海的工作機會遍地都是…”到靜海打工的許多人都是初中畢業就出來很少有二十四五歲才第一次出遠門的。林泉猜她是家裏出了變故才不得不出來工作的這種事現在也不方便打聽:“如果你能吃得了苦的話我倒可以介紹一份工作給你工資剛開始不會太高大概六七百左右…”
“吃苦倒不怕只是只是…我沒有住的地方…”婦少的聲音很小卻能打動林泉心思對林泉也充滿之情。
林泉仔細端詳起這個名叫方楠的女子林泉幾年來在姥爺陳然的培養下看人的功夫不會太差雖然擠在硬座車廂裏方楠的衣服給擠得皺巴巴的臉上也沒有好好的收拾一點妝都沒有化但是方楠絕非那種光有相貌的山村婦女只是乍到陌生地方的惘讓她身上的那種恬靜氣質變淡了。
看過她的身份證知道她今年才二十四歲比自己大兩歲可能是太疲憊的緣故看起來有二十五六歲即使這樣方楠秀美的容貌讓林泉看了仍然心裏緊。
擠滿人的綠皮車廂雖然悶熱但是開動後呼拉而起的風穿過車廂還不至於讓人太難受。下了車來站在摩肩接踵的人裏熱襲來身上的汗水密密潺潺的滲出來。
靜海從七月就進入高温節氣直到九月中旬暑氣才會稍降。想到這着口就像給了一團茅草亂糟糟的。郭保林獨來獨往沒有一件行李林泉只有一隻裝書的可拖拉的行李箱倒是方楠初次出門不單將過冬的衣物都備齊綠塑料繩編織的網兜裏裝着塑料盆、漱口杯、晾衣木架等雜物林泉斜着眼睛看她那隻用牀單紮起來的巨大包裹裏只怕藏着一牀厚實的棉被。
不知是她的單純還是林泉的賣相過於老實臨出站時她連給她介紹的什麼工作也不問就跟着下來。
臨到這時林泉才知道這麼大堆的行李她也得求哪位大哥幫忙啊;這倒好他與郭保林貼着臉上去捱打。
方楠將裝雜物的網兜錢繩拽在手裏天氣燥熱粉臉暈紅林泉與郭保林幫着將行李提下車。郭保林多年來打架鬥毆整出一付結實的身子板一米八三體重八十五公斤倒不覺什麼林泉身高一米八零體重六十二公斤沒好意思跟方楠爭最輕的那個網兜下了車來面紅耳赤襯衣讓汗衣浸透貼在背上。
郭保林支了個眼讓林泉過去他側着身子瞟了方楠一眼小聲的問:“你真管這攤子事?”
“剛才不是你給我使的眼嗎?再怎麼説也夠資格到你們家酒樓做服務員啊。”郭保林拿眼往方楠那兒亂瞟八大碗酒樓喜歡招一些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可以增加顧客的回頭率不過在都市形形的誘惑下那些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在酒樓裏都待不了多少的時間。
“到八大碗做服務員不是寒磣人家嗎?算了將她丟大八碗去一個月給八百她吃不了苦走人也怨不了我們。看她樸素的估計能多挨兩個月。”林泉拿衣袖將近額頭、鼻端的汗珠抹去嗓子眼乾燒得難受想起學校門口買哈密瓜的大媽嚥了口唾。
在林泉與郭保林讀書的省立大學北校門口一個身有水桶細的中年婦女將哈密瓜切成條塊浸在洗衣盆的清水裏擺在從某間教室拖來的課桌上叫賣。三伏天里人盯着晶瑩鮮的瓜都忍不住會咽口水。
林泉用手肘頂頂郭保林的問他:“要是這裏也有賣哈密瓜的你多少錢買一塊?”郭保林揮汗如雨、口乾舌燥聽了“哈密瓜”一詞兩眼放光手捏着林泉的肩膀大叫:“哪裏哪裏?我記得你兜裏有二十塊錢還有十元錢在鞋底。”郭保林人一興奮手裏就不自覺的加勁林泉塌肩縮背從他的手裏掙扎出來心想肩頭定是紅了一塊攤攤手示意只是説説而已:“你去把你爸進貨的皮卡開來這有一堆東西呢。”
“送她去那裏?”郭保林嘿嘿笑起來。
林泉推了他一把讓他快去快回;轉身走到方楠身邊:“這些東西也不方便打車我讓郭子開輛皮卡過來。”方楠臉上的紅暈還沒褪去也給熱着了。林泉站了一會腳就虛將眼鏡往鼻樑上推了推也顧不上形象順勢就蹲了下來。方楠還是有些擔憂挨着身子蹲過來細聲細氣好像怕惹人生氣:“…唉你給我介紹個什麼工作那個那個…有些事我是不做的。”似乎費了老大的勇氣她説“有些事”的時候林泉的目光正移到她的臉上見她的臉上湧出醉酒似的酡紅模樣甚是誘人忍不住透過她敞開的領子望裏看。林泉的心尖尖一顫出小半個也是粉紅的。喉節滾動無意識嚥唾的聲音大得驚人嚇了自己一跳身子一晃悠差點一股坐地上手向後撐着行李箱順勢坐了上去:“咳咳…”好像不咳幾聲心思就無法從“有些事”的誘惑裏掙扎出來“方楠姐這個呢體面又安逸的工作一時也難找郭子家裏開酒樓的待會兒把你安頓好住的地方我們就去酒樓看看…那個那個我的意思呢我跟小郭暑假裏會找些事做做你就算替我們打工我們開工資給你你要是不願意我們讓你直接進酒樓幫工也行?”
“你們讓我做什麼?”
“等小郭來了我們再商量也就是鼓搗點事花些錢進行暑期實踐工資我們可以先付給你的…”
“你們開學之後…”方楠舉目無親不知所措將他們當作最後一稻草方楠對自己的信任讓林泉心裏生出難得的羞愧:“我們開學後你要是願意肯定可以讓你去酒樓工作。”林泉這麼想着與方楠蹲在地上隨意説着話。來來往往的男人經過方楠身邊總要不自覺的略探一下頭方楠紅着臉手抓緊領口似乎能明白天下男人的齷齪心思。林泉側過頭瞥見方楠弓背出上的一小截白肌膚知道為何經過她後邊的男人都要探到前面來再看一眼。
林泉假裝腿麻痠站起來伸展一下可惜就那麼一瞬間的工夫沒找到更好的視角看到更多的地方。正無聊間郭保林換了一身行頭過來站在東一出站口探頭呼喚見林泉招手回應硬從兩個車站工作人員之間擠了進來。隔着遠沒聽見他回頭罵那兩傻b什麼。
郭保林高三時租的房子租金也便宜就一直沒有退掉郭保林不常住倒是一般狐朋狗友將這裏當成尋歡作樂的場所。
市屬第一中學的背後有着幾十進造型古樸的院子某一進庭院的後院鏽跡斑駁的鐵門高大的梧桐樹投下深綠的濃蔭。皮卡停在院門外人一踏進樹陰裏彷彿走進了清涼世界。
房東在後院違章搭建了一間屋子這棟房子前面還有院子與出口一個月才二百元的租租金還將整個後庭院包括在內算得上極其物美價廉的好場所。
擰開門鎖清脆的“咔嗒”聲似乎將人推進另一段歡樂時光。男女體的氣味混雜着陰雨季節的黴味與某類易腐蝕食品長期醖釀而成的刺氣味洶湧而來林泉掩鼻走避差點將鑰匙串摔在地板磚上。
“你還將鑰匙給哪對狗男女了這能住人嗎?”郭保林立在一旁想來對此事早有預料嘿嘿直笑:“有女人味道就不這麼濃的灑了整瓶消毒似的。”方楠掩着鼻子進去看她臉紅得滲出血似的想必聞出是什麼味來。方楠手腳麻利的打開窗户通風送氣她也明白這裏才是她安身立命之所也不用多加解釋什麼。
庭院裏四張塑料靠椅圍着水泥桌桌上三隻空啤酒瓶桌下一堆綠森森的玻璃碎片十幾只易拉罐用銅電線串成兩串懸在水泥桌上方的樹枝上一陣微風也嘩啦叭嚓的亂響。郭保林點了煙將煙盒、打火機一起拋給林泉右手夾着香煙煙頭朝屋裏點了幾下意思明顯問怎麼處置屋裏的人。
林泉捱過去拖過一張椅子一看椅子裏積着雨水曬乾後留下的烏黑泥印就將水泥桌的幾片葉子拈掉一股坐上去。
“這事還得你跟我老頭子提他見我就來火這會兒回去拿車差點挨他一頓好削。”郭保林人高馬大好爭強鬥狠特有叛逆神但在郭德全面前一樣沒轍。拿他的原話説:“沒有人能在老頭子陰險的面孔前硬抗。”郭德全經營的八大碗酒樓與第一中學的宿舍樓只隔着一條街林泉高中時雖然窮困潦倒也經常去八大碗呼朋喚友買醉愁。認識郭德全遠在郭保林之前不過那時他們喚郭德全為郭禿子叫得順溜以致現在也常常在郭保林面前收不住口。
“這事不急我們先去玉雙路轉轉。”
“去哪裏幹什麼?指不定老頭子就在那裏。”林泉心裏也沒有定譜懶得現在就跟郭保林解釋車站廣場連賣水的也少見這會兒喉嚨幹得冒火催促郭保林趕緊出去探頭跟方楠言語了一聲:“方楠姐你先收拾着我跟郭子出去一下你看缺什麼東西我們出去的時候一起帶過來。”方楠跳着出來衣袖挽過手肘小臂白晃眼已沒有火車上的那般疲倦眉眼間的風采讓別人一眼看出她不會是從哪個山旮旯裏鑽出來的:“你們先去吧東西我都帶着也不缺什麼?”郭保林招呼了一聲將皮卡當作跑車一樣開到玉雙路。玉雙路前後三公里靜海最大的果蔬批市場就在這裏。
斜陽正紅有如殘血又似火雲在寬大的綠頂棚上燃燒。郭保林眯眼望了一陣手邊卻沒換擋直截了當的大拐將皮卡開進市場。林泉坐在副駕駛座上明顯到車尾飄移的甩動。時間已晚若大的果蔬批市裏空空蕩蕩無打采的果蔬批商開始整理攤位結束一天的辛勞空氣裏瀰漫水果的香甜與腐爛的氣味。
林泉盯着過道上方的塑料標識牌指着路讓郭保林將車開進瓜類批區域青黃瓜皮的哈密瓜碼得整整齊齊散出濃郁的甜香味。
“怎麼知道我兜錢了錢你説方楠有這哈密瓜香甜?”郭保林換檔停車拉開車門先跳了出去。
果攤後面的中年人頭頂禿了一塊模樣有點像郭德全人站了起來身子往案板一靠等着他們開口詢價。
林泉攔着郭保林將他往後拽了拽直接就問:“有沒有破皮差不多要爛的瓜爛一點也沒有關係。”中年攤販瞥了一眼看着他們身後的皮卡車門上寫着“八大碗”酒樓的標識啐了一唾擲地有聲一臉不屑:“八大碗也算有些名氣水果盤也選這種貨誰他媽還去那裏吃飯?”弓下身子從攤位底下捧出二十多隻有些破皮的瓜來有些地方顏較深開始爛了不耐煩的説道:“十塊錢一起拿去丟垃圾箱還要走段路呢。”郭保林朝那人擠着眼睛貼着林泉的耳朵小聲的説:“酒樓水果盤都是免費贈送用不了這麼多?”靠就知道八大碗免費送人的東西沒有好貨郭德全厚着臉皮來估計還要攤販倒貼他十塊倒垃圾的錢。這些哈密瓜每隻約有十斤如果不是有些腐爛批價也要十四五元如今算是白撿了。郭保林有一點好好奇心不強見林泉從鞋底掏錢給人家就捋起袖子將爛瓜搬車上去。車過市門口林泉跳下去買來兩隻大盆與幾隻刨刀還有竹籤子到八大碗樓下見郭德全的捷達不在停車場裏指使郭保林:“郭子你去偷兩隻送外賣的鉛皮盒出來。”郭保林從沒有吃裏扒外的羞愧這點讓人欣賞他抱着兩隻嶄新鐙亮的鉛皮盒子遞過來林泉只覺得壓手打開一看裏面一隻燒雞、一隻扎蹄、一大塊牛打開下面的鉛皮盒子一看整整齊齊的碼滿純生啤酒的易拉罐。
林泉輕輕咳了一聲指着郭保林的褲兜:“你褲兜鼓囊囊拿到錢了吧?拿一千元來讓我先使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