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這…”他只想着是別人陷害他，沒想過鋪子裏是否出了內賊，那麼多茶葉怎麼可能是一人所為。

“先起來説話吧！地上涼，跪久了傷膝…咦！你這一身狼狽是怎麼回事，臉都被抓傷…”向晚喚了人送上傷藥，讓茶行老闆擦藥。

隆盛茶行的東家叫段青山，茶行傳到他手中是第三代，他一邊抹藥一邊兩眼淚汪汪的述説鋪子上發生的事，説到動處還會義憤填膺地握拳揮兩下，好示憤慨。

他身上的衣服是被怒氣衝衝的客人給撕爛的，一羣人圍着他又打又罵，還有人踹呀踩的給了他好幾腳，臉、脖子、手臂上的傷全是給抓出來的，髮帶不知被扯到哪去，一頭凌亂的發被扯掉好幾撮，他在夥計的掩護下才逃出來，還有不少人追在他後頭喊打喊殺呢！

匆匆忙忙逃走之際，鞋也掉了一隻，他就像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有家歸不得。

“姑娘，小的沒活路呀！你要不替小的出頭，小的只有一繩子吊死在樹頭了…”他悲悲切切地抹淚。

“説得嚴重了，段東家，還沒到絕路呢。”繩子她替他備好了，只要別吊死在鳳宅門口。

“木清，去把其他茶行東家和有關聯的商行全請了來，有嫌疑的一個也別落下，多帶些人去，誰敢不到就對他們説了，廟小暴不起菩薩。”不知哪鑽出的木清應得歡快，帶了百來名護院走出大門，浩浩蕩蕩的一列人聲勢浩大，路人見狀看到威武雄壯的護院衣着上繡着鳳氏家徽的圖樣，知道是鳳家辦人了，沒敢擋路，無不退避三舍。

辦事效率極高的木清一一請出商行的東家，連掌櫃也一併帶了。

不到半天工夫，該到的人全來了，段青山也稍做整理，換上家裏拿來的衣服和鞋襪，打理好一頭亂髮，也有幾分人樣。

只是臉上的傷太明顯了，一條條血紅抓痕，想遮掩也遮掩不住，讓人看了怵目驚心。

“向晚代替我家二爺請各位前來，相信有關隆盛茶行的茶葉有問題一事，各位或多或少有所耳聞，段東家請了我主持公道，我想大家合作多年了，不免僭越了。”向晚語氣輕柔，卻帶了股令人不得不服的懾人氣勢。

幾十個大男人面面相覷，面有驚，惶恐不已地互相看來看去，額際、掌心直冒汗，不曉得該做何響應。

“不過向晚也不會只聽信片面之詞，總要找出個是非對錯，既然段東家説他的茶葉是極好的，並無摻假，向晚便找出同一批茶葉，當場泡給各位品味品味。”怎麼有人臉變了，往後退了一步，這般怕死嗎？

向晚皓腕一抬，兩名容貌婉約的丫鬟送上光澤温潤的紫沙壺茶組，她纖指如雲筍般温壺、衝壺，瀝掉第一泡澀茶，滾水再泡開，茶葉在茶水中舒展。

略等一等，明顯的茶香溢出，她將茶湯倒入茶海，手勢優美如琴上撥絃，將茶海的澄黃茶湯分杯一傾，茶轉為黃綠，香氣有餘卻不足。

如此反覆多次，佳人烹茶如作畫，美不勝收。

“現在每個人手上都有一杯茶，向晚先飲一盞，各位東家、掌櫃也望不吝賜教。”分好了茶，她細細一酌，紅映白瓷，玉顏宛若桃花開。

一位嬌柔的小姑娘都喝了，在場的男人哪好意思説不喝，於是所有人都仰頭一飲，一滴不剩。

又過了一會兒，以絹帕拭的向晚才向眾人發問。

“此茶飲下如何？”一名壯的青年率先站出來。

“喝完後身子很熱。”有人開口了，其他人也不落人後的開口。

“有點苦，不是好茶。”

“頭昏昏的，想吐。”

“手麻了，不太好使力。”

“俺…俺看到娘了，她十年前過世了…”另一個蓄養不少家的大老闆更直言道:“想女人了。”換言之，隆盛茶行的茶葉不純正，不只不純還是糙的劣品，茶葉滾開了不是草褐，且能見碎開來的梗葉，雖香卻有雜味，入口甘而後味澀，香卻不濃醇，應是摻入了某種與茶葉相仿的香料。

“姑…姑娘，小的沒…沒有作假…”段青山驚得都結巴了，口齒不清。向晚面為難地茶葉渣子。

“不假也是次級品，你以次充好犯了商家大忌，恐怕我也難以替你開。”

“姑娘…”他死定了，一家生計敗在他手中！

“不過，也不是全無挽救的餘地，你這批茶葉是向誰進的，把人找出來，或許就沒事了。”光辦他一人何須勞師動眾，她總要鎮鎮這些自以為瞞天過海、欺上瞞下的老滑頭。

一聽尚有轉圜處，為求自保，段青山咬出自己的舅。

“小的是跟滿茶園進貨，茶園的主人叫穆清三，小的二妹便是嫁予他為繼室。”

“滿茶園穆清三…嗯！木清，那人帶來了沒？”戲要演得全，一個不能少。

“帶來了，他鬼鬼祟祟的拎着包袱想跑，我一捜呀！包袱裏頭居然放了好幾張銀票，一共三千兩。”他一個月才多少月俸，真是好不甘心呀！作犯科、偷雞摸狗果然是一門好賺的行業，他入錯行了。

一見事蹟敗，紅着眼眶的穆清三也不敢有所隱瞞，將事情和盤托出，他的茶園遭蟲害血本無歸，整座山的茶樹全被啃得光，而他早就打上收購契約的，不出新茶要照價賠償十倍，賠不出來的他只好鋌而走險。

而段青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明知穆清三的茶葉是擺了多年的陳茶，還是以市價的兩成買下，打算混入準備送進宮的好茶葉魚目混珠，叫人察覺不出異狀。

先前試賣給一般高門老爺、夫人，也不見被拆穿，他便壯了膽子，認為萬無一失。

他以為手段高明，其實愚不可及，宮裏的貴人可是養尊處優，豈會喝不出其中的差異，只要一小片茶葉混雜了，輕抿一口便發現了，哪由人心存僥倖。

偷雞不着蝕把米指的就是他們這種自作聰明的人，便以為行事天衣無縫，高估，殊不知，其一舉一動全在旁人的掌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