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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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鳳揚塵沒收半個屋裏人,可是他身側有四名容貌出眾的貌美婢女,要説和她們之間清清白白,什麼也沒做,説出去怕是沒人相信,因此外人早認定他是“好”之徒,即使在外頭不嫖、不沾也沒什麼,畢竟外頭尋常野花哪比得上他那幾朵嬌豔香花。
他的風評一向差,不是看人鬥雞便是與人賭狗,上酒樓一定要喝到醉,一隻花瓶幾千兩也照買不誤,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出門見到擋路的先踹一腳,看不順眼的再痛打一頓,平素里正經事不幹,偏走旁門左道,一時興起便把人家杏花樓給砸了,只因杏花兩字寫醜了,讓他看了不痛快。
這樣的人還有什麼出息,遲早被老天收了去,因此好人家的女兒不願嫁,蓬門陋户又高攀不起他,青樓女一近身,他見一個打一個,還有誰敢來端這碗飯。
“不是胡塗,是姑太強勢,早些年她就在夫人面前提起兩家聯姻一事,但是有老太爺擋着才沒成事,如今老太爺不管事,她捲土重來,先頭那個女兒嫁了還有一個,你這個乘龍快婿她要定了。”有個凡事要強的姑母,他可有苦頭吃了。鳳揚塵一聽,眉頭顰起。
“你馬上去查姑母夫家胡氏一族,我敢肯定必有不少…誰?!”書房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很輕,像貓足踩在地面上,耳力差是聽不見的,細微得幾乎不能聞。
“是我。”嬌軟的女聲回應。
“向晚?進來。”
“是。”向晚推門一入,乍見十幾雙眼睛同時看向自己,她微微一怔,頷首示意。
“你們先下去。”鳳揚塵一揮手,十多名管事魚貫進入書架後的秘道,無聲地離開。
但是還有一個人未走。
“離憂。”他還杵着做什麼。
“二爺當我不在。”沐離憂目含笑意地看着翩翩佳人,故作沒瞧見要將他瞪穿的兩道怒箭。
“沐公子深夜拜訪,想必有要事協商,向晚等等無妨。”她的事不急,晚點提也不礙事。
“沒事、沒事,就來看看美人,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不就瞧見了。”還是如畫一般好看,叫人百看不厭。
瞧他説得誠懇,不帶輕佻,向晚淺淺一彎。
“蒙你慧眼,不勝惶恐,一抹薄不值一提。”
“明眸皓齒,眉黛朱出芙蓉,凝脂肌膚透薄玉,這般的姿容還叫不值一提,你要讓那些不上脂粉就見不了人的女子怎麼活,我得叫賣銅鏡的貨郎別太勤快磨鏡,省得羞死了一城的女人。”美人講話就是不一樣,特別地柔媚悦耳,動人心魄。
沐離憂兀自陶醉着,口舌含妙語多,把佳人逗得噗哧一笑,掩輕睞,眉眼掛上彎彎弦月。
只是,他的不識趣也惹惱了眯眸冷視的鳳二爺,一隻天青彩繪牧童吹笛筆洗狠狠地擲出。
“滾——”背後似有眼睛,沐離憂頭一偏,兩指一夾…嘩地濕了一身。
“夜會佳人不道德,小生作陪以防人言可畏…呸!呸!呸!裏面怎麼有水,你在丟以前為什麼不知會一聲?”這一身的狼狽多難為情,枉費他宛若謙謙君子,清風明月為伴,朗朗如竹,氣節高潔,卻被一身污水給毀了。
“沐公子,筆洗本就用來裝水,二爺筆上的墨跡未乾,可想而知此水是用來淨筆,並非他不言明,而是潤筆者當知。”筆洗是洗筆的器具,與文房四寶同等重要。
“罷了,罷了,連內衫都濕透了,我還是去換身乾淨的衣服,免得貽笑大方。”他自怨自艾的自我嘲笑,末了一甩袖子上的水漬,有幾滴還“碰巧”飛到鳳揚塵臉上。
他特意走得很慢,一步一回首。離情依依,猶如老牛漫步,慢得鳳揚塵想將他一腳踹飛出去。
“沐公子是個很風趣的妙人。”人走後,她徐徐開口。不會刻意吹捧卻讓人覺得有趣,語帶細膩,觀人入微。
“你中意他?”鳳揚塵的聲音有點冷。
“是可以談心的朋友,他對細微處相當仔細。”她將他定義在能一同品茗聊天的茶友上。
“你倒是對他諸多好評,他一生也不白費了,你可不輕易贊人。”他還沒這份福氣,她只想如何踩他一腳會讓他更痛。
哼!心眼小如針尖,都幾年前的舊事還記掛在心上,他説要將她丟回江中又真做了嗎?不過嘴上説説,逞一時口舌之快罷了,她卻當他是畢生大仇人。
“沐公子的一生還很長,就現在下定論還太早。”該贊就贊,她從不吝嗇,除了眼前的白眼狼。
若是鳳揚塵知道向晚私底下當他是混不的白眼狼,肯定氣得吐血,大嘆自己暗地裏不曉得幫襯她多少事,她才能一路順風順水,而她不知也就算了,還倒打一耙。
他輕哼一聲,冷着俊顏。
“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
“是你在等我才是,我沒説錯吧!”向晚翻着書架上的書,不怎麼理會故作姿態的男人。
“算你還有點腦子,沒辜負外人對你的讚語。”聰慧利落,才智過人,美貌與智慧並濟。
自從醜丫頭變美了,他成了最大的受害者。因為他被騙了,當時她青白的鬼臉哪看得出如今的清研,當時不過就那雙水靈靈的眸子好看,清亮地宛如水洗過後的晴空。
那是他記得最清楚的一眼,那一眼成了最初的悸動,他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明澈瑩亮的水陣。
這些年,儘管與她不時嘔氣、互扯後腿,但他始終不曾真的下重手,原因他也不知曉,但隨着為了加重蕩子形象,他故意在外人面前調戲她,卻不知不覺享受她的親發密接觸後,他不想發現自己心思也難。
“二爺想必對我的常瑣事不興趣,何不長話短説,別打糊仗。”她不是專程來聽他廢話的。
他很想對她説:誰説我不興趣,你説我便聽着!但是他想他一開口,她大概會以錯愕的眼光看他,於是他改口了。
“聞聞看這味道。”向晚接過鳳揚塵以錦帕包住的東西。
“這是茶葉。”
“是茶葉沒錯,你能聞出是什麼茶?”他將茶葉散,淡淡茶香散開,帶了點草澀味。
她看了一眼,又細聞了一下。
“綠葉紅鑲邊,味短,有味,聞起來像珠茶,但是…”
“把它泡開。”茶要飲入口中才知滋味。
向晚取出六方古壺,以指輕取一小撮茶葉放入壺中,先置茶,再將紅泥小紅爐燒開的滾水倒入茶壷內,纖指頂着蓋至滾水溢出壺口為止。
第一泡的温潤泡通常不飲,她將茶湯倒入茶海里,濾掉茶葉內的雜質和青澀,藉此聞其茶香,觀其茶。
而後她才又注入滾水,水滿後蓋上壺蓋,神態自若地以滾水衝壺,由上往下澆淋,使其壺內茶湯上下融。
靜待一會兒,茶葉在滾水中舒展開來,茶的香氣盈然入鼻,皓腕輕移倒出茶水,第一杯端給半垂目的鳳二爺,見他小口輕啜未有表情,她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先聞其香,再觀其,那澄黃帶濁的茶讓她眉心一顰。
“茶香撲鼻,聞之神怡,茶味有潤,飲之回味無窮,但是這茶水先飲入喉是甜濃,而後是苦澀,留在喉間的氣味是淡薄而非回韻,這…差了點,一般百姓喝喝尚可。”只是她嘴可刁了,這種次級品瞞不過她的舌頭。
“如果我説這是送進宮裏的茶葉呢?”他眼冷意地抿,目光鋭利如出鞘的向晚怔住,面震驚。
“二爺莫非在與我説笑,這等的茶葉能送進宮裏嗎?”這茶一進宮,不用想着有賞賜,殺頭大罪已賜下。
“所以説這事該如何處理,二爺我可是非常苦惱,腦袋瓜子想得都發疼了,向晚來為爺,頭一疼,腦子就空了。”他語帶暗示。目前他還不適合出頭,豐王爺、蘭國舅等權貴想辦法要拉攏他,只要能得到富可敵國的鳳氏相助,等於在朝中站穩了腳步。
她無奈的苦笑。
“又想推給我,你無才無德的『阿斗爺兒』要扮到什麼時候,總不能要我為你扛一輩子吧。”在鳳氏的子過得十分平和,她幾乎有點喜歡上這樣的平靜,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在二爺的默許下她也成了一位主子,雖然名不正言不順,但在鳳氏中誰不對她畢恭畢敬,她還挑中八個小丫頭伺候着呢。
可是她終究要回宮,她有八成的確定,在宮中的清華公主是若荷假扮的,她不回去,若荷就出不了宮,萬一被識破,欺君之罪大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