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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馬思邊草拳毛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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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説子規與廚房眾人,同在花廳內收拾打掃,見破碟爛碗,殘羹冷炙潑灑了一地,眾人皆嘆惜不已,又因親見老爺發火動怒,心下不免慌張,紛紛頭接耳,互相提醒,今需得小心行事,若出了錯,可就撞到槍口上了,正沒人出氣呢玉屏忙忙地過來,叫走了宋媽媽,説是尋些酒菜去大爺外書房,子規聽在耳裏,急在心裏,知道這兩兄弟必在私下小酌,若得一聽,許多深埋心中的事故便可得一解,可惜自己身在這花廳,竟無機會可走。思來想去,終無一法可處,子規無奈,只得暫且按下子,當好廚房丫頭一差。

子規聽見不由的笑了出來:“看你這説的不通的話,讓人聽見,怕不大牙要笑掉了你見過幾個老爺,就直比起來了,還好意思問人呢我是沒見世面的,只這一個老爺,就讓我嚇掉半條命了,還是少見些為好。”杜鵑見子規笑,自己想想,也有些好笑,便也笑出聲來,小螺子一旁聽見,忙阻止道:“你二人是瘋了,現在什麼時候,老爺一動怒,園子裏眾人都不敢大聲,你們倒好,這裏笑起來了,嫌自己運大命長是不是?告訴你們吧,今天且提着膽子過,若不留神,準保遭殃,老爺就不説了,****也是一肚子火呢”子規冷笑道:“小螺子説的是極,但凡主子們之間鬧起來,就是奴才倒黴,都指着拿奴才遮臉煞子呢”小螺子看了看她,猶豫再三,方才開口道:“你膽子倒不小,這話也敢在這裏説,若聽到有心人耳裏,你可真要倒大黴了,只怕,大*也保你不住。”子規卻滿不在乎,更嫣然一笑道:“這裏哪有外人,都是咱們大廚房裏的人,也都是一條心的,小螺子,你説是不是?”小螺子見她説出這樣的話來,知道是信任自己的意思,心下掂量幾分,便也笑着回道:“子規説得在理,咱們是一條心的,沒錯。”杜鵑見二人有説有笑,狀甚和睦,倒奇怪起來,子規回看她一眼,對她使了個眼,杜鵑是見慣這眼的,一見即知,自己該閉嘴,別再多問了,於是便沉默下來,繼續打掃手下的垃圾。

眾人正在忙時,錦笙匆匆忙忙從外面跑進來,邊跑邊叫道:“宋媽媽呢****要些東西去”小螺子見了,忙上前接着,又開口回道:“姐姐別忙,宋媽媽剛被玉屏叫回大廚房了,説是給大爺二爺尋些酒菜,****這會子好些了?想些什麼吃?”錦笙滿頭滿面都是汗,漲紅着臉邊大口着氣邊道:“****不大好呢,説是口疼的厲,金徽去回大*了,要找人請太醫來看看,誰知她人才出院子,****就又説反胃,口中直泛酸水,噁心吐,便再讓我出來,叫廚房裏燉些松黃燕窩粥來。我想着,老宋只怕在這裏,誰知,竟又回了大廚房,都是玉屏那丫頭,待會見了她,我定要好好教訓兩句”小螺子忙勸道:“姐姐別快生氣,玉屏也是奉了二爺的話,她哪裏敢私自做主叫人,姐姐可別跟她置氣,二爺聽見了,又是一場事。”錦笙聽了這話,眼裏就快迸出些急淚下來:“小螺子你瞧瞧,****裏,多麼剛健愛説笑的一個人,今席間,因了昨晚之事,竟一句完整話説不出來,本想讓老爺説兩句公道話,誰知又是好一場教訓,****生來心氣就高,你不知道,我卻是從小跟着****大的,在張家時,****真真是嬌養慣了的,老爺太太,上下兄弟,哪一個不把她捧在手心?到了這裏,卻當着眾人,受這些狠氣,你説説看,****哪裏能好過得了?”説着,便嗚咽不止。

小螺子聽後,忙拉過錦笙的手安道:“姐姐快別如此,****不好受,我們心裏就更是難過,原是指着主子安樂才有份安穩子,現主子們鬧起來了,我們可不得受罪了?姐姐與****自小相處,見****如此,心裏難受,也是自當,只是,到底這裏是安府,姐姐這樣的話,快快收起,別再説了,若叫人聽見,傳到老爺二爺耳朵裏,****就更加難處了。”錦笙邊哭邊説:“小螺子你説得在理,只是****心中鬱氣已結,若不消去,再來十個太醫,只怕也不得好。若只管這樣病下去,怎麼得了”子規一旁聽着,此刻便忍不住開口道:“****原是心病,自當心藥來醫。”錦笙怒瞪了她一眼,道:“這還用你説,傻子也知道,只是心藥哪裏取得?我們不過丫鬟下人,又做不了二爺的主。”子規不急不忙開口道:“丫鬟下人是做不了主的,不過,老爺就不一樣了,二爺的主,只怕也就老爺能做。”錦笙聽了更怒,小螺子也道:“子規你瘋了,老爺才發了一場火,這時如何能説得?”子規更慢條斯理,卻道:“我們説不得,有人能説。”小螺子忽然明白過來:“芩姑娘”錦笙心裏一亮,一時也顧不上許多,竟向子規作了一揖,完後立刻轉身,口中還叫道:“我去元平院了,小螺子你記得燉粥,好了就送去薦紅院”小螺子應了一聲,又轉頭看了看子規,二人皆微笑不語。

攏香院裏,寧娥捧着一杯茶,端坐於上,正漫不經心地聽着地下金徽回話,金徽心急如焚,一口氣將話説完,便只等着寧娥吩咐。

寧娥卻只管坐着喝茶,金徽等了片刻,心中怨氣漸長,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大*,****那裏急等着救命呢,快些找人,請太醫來吧”琴絲正在屋內撣塵,聽見這話,不待寧娥説道,先開口道:“你忙什麼?沒見大*正喝茶嗎?大*忙了一上午了,這才坐下來口氣,沾點水,你就這麼慌慌張張地,難不成大*要聽你使喚了?”金徽一肚子委屈不滿,這時全不敢説話,只看着寧娥,滿眼哀求。寧娥並不看她,將茶喝夠後,方才開口道:“真正是渴壞我了。琴絲,去二門外告訴長,找王太醫來家看看。”金徽忙對琴絲道:“不用勞動姐姐了,我去吧。”説着也不等寧娥説話,起身就走,琴絲忙叫住她:“大*這裏坐着呢”金徽方驚覺自己有誤,又趕緊回了寧娥一句:“多謝大*,我下去了。”方才慢慢退了出去。

琴絲冷笑道:“這下,可該得了教訓了吧”寧娥眼光止住她的話,開口道:“你少得意,今兒不過是老爺給了她個難堪,過後好了,她一樣是你****,也看老爺意思罷了。”琴絲更是冷笑:“那就得看她孃家,銀子夠不夠壯了。”寧娥聞聽此言,立刻站了起來,走到琴絲面前盯住她:“你説什麼?你再説一遍試試”琴絲一下反應過來,嚇得立刻跪了下來:“大*饒命,我竟不知自己説了些什麼,大*饒命”寧娥狠狠道:“饒命?我饒你的命?若剛才這話傳到老爺耳朵裏,老爺定以為這話是我教給你的,只怕連我的命都要不保,還能饒你你這蹄子,就是不長腦子,嘴裏整裏胡浸,我今不打你,你定是不知錯了”説着就是一個耳光,打得琴絲翻倒在地,捂着臉,眼淚直

寧娥一掌既出,自己也愣住了,不相信真的打出了手,又望望地下的琴絲,一下便彎下去,將其扶了起來,又用手輕撫臉頰,柔聲問道:“疼不疼?”琴絲哽咽着,説不出話來,只輕輕搖了搖頭。

寧娥嘆了口氣,口中喃喃道:“從小就是你跟着我,我的心事都不瞞你,你的心事,我也盡知。你最是眼利嘴快,我就説,總有一天,你要吃虧,你偏不信,説有我在,誰敢給你虧吃。這下可好,別人且不用説,倒先吃了我一巴掌,唉”琴絲帶淚,又是羞又是愧,更兼氣惱,口中便道:“我們再如何跟着,也不過是奴才罷了,大*教訓幾下,也是應當的。”語氣酸楚,令人不忍卒聽。

寧娥拉過她來,將其按在椅子上,站於面前道:“你這丫頭,當真是我慣壞你的,你也不想想,也就我這裏,若出了這院門,任這園子裏的誰,聽了你剛才的話,你不是個死字?我也是一時心急,雖則在這屋內,我能保得住無人將你這話傳出去,只是往後,你再如此口松,當着眾人,我如何收拾?”琴絲聽了這話,便半抬頭看了寧娥一眼,口中待説不説,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