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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蜂愁蝶恨盡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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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娥細聽懷陽的口氣,心中漸漸有數,又見儒定仍有不快,隨即也開口勸道:“二弟,老爺的話在理,公事總大過家事。”儒定不看任何人,悶聲説道:“即如此説,那就算了,不過外頭人進了園子,就不該給管家的説一聲?滿園子裏沒個丫頭小廝能使了不成,就偏要找他來送?”寧娥輕聲細語,再勸道:“乾丫頭不過是見了家裏來的東西,一時高興,就忘了跟我説,也是有的。想來,這扇墜正是一對,不知怎的,這隻便從長勝的包裹裏掉了出來,落在園子裏,乾丫頭,可是如此?”乾娘強笑着,回道:“大嫂説的對,怕就是如此。總是妹妹我的不是,竟如那起沒開過眼的小人一般,有了好東西,就忘了規矩了。”乾娘哆嗦着嘴,點頭道:“大嫂這話,真真説到我心裏去了。是我娘,親手繡了個小肚兜,金銀線織,皆是花生和桂子。”言及於此,乾娘忙忙低頭,再也説不下去。

懷陽便點頭説:“那就是了,也罷,不過小事,儒榮媳婦,叫那管事的,革去長勝二個月銀子,再不許他來園子裏,也就罷了。”寧娥忙點頭稱是,懷陽招手讓眾人坐下,依舊賞花。只是,經過子規與乾娘二件事,眾人疲頓,看上去都沒了多少興致。

懷陽因喝過幾杯,也覺得身上懶懶的,芩如忖度其意,便説:“老爺,早起聽長貴來回,説過了午晌,淮安府新上任的查大人要來拜訪。這會兒,您酒也有了,不如就回吧,且先歇息歇息,過後方得見客。”懷陽聞言,便説:“倒是你提醒我,查額浦乃是當今户部尚書,趙將績,趙大人的得意門生。這次新官上任,將績讓他一定要來拜會我,説來好笑,我一個鄉野老兒,有何可訪?”寧娥聽了這話,就拿眼緊盯住對面的乾娘,旦見對方垂首聆聽,大氣不敢出。

懷陽站起身來,説道:“我就先回去,你們且自在玩吧。”眾且起身相送,懷陽扶住芩如,慢慢回元平院去了。

儒定見父親走遠,並無多話,轉身也拂袖而去,乾娘一驚,想命金徽追上去,口裏卻發不出聲來,最終還是頹喪地坐了下來。

寧娥輕笑一聲,也扶着琴絲站了起來,大聲地問道:“子規那丫頭可賞了?”琴絲會意,笑道:“賞了二吊錢,一件乾淨衣服。”寧娥囑咐道:“跟孫四家的説,以後就讓她上灶。”琴絲忙道:“是,大*。”寧娥帶着琴絲,轉至屏風後,少嵐也跟了過來,見其箏正逗那伍兒笑,其蘭卻埋頭,與蘇姨娘密語,瑞姨娘一旁聽着,頻頻點頭。

見二人過來,眾皆起身,蘇與瑞姨娘帶着伍兒,跟寧娥點了點頭,便去那兒尋乾娘説話,這裏人復又坐了下來。

其蘭一見寧娥,就急急開口道:“才聽蘇姨娘説,二爺這次回來帶的東西,各房裏都叫送了,就只她和瑞姨娘那裏,什麼都沒摸着。”其箏嗔道:“你這丫頭,慣會多事有沒有,與你什麼相干?反正二嫂沒落下你。人家房裏的事,你哪門子的閒心?”寧娥也説:“蘭丫頭,箏兒説得對。這是人家夫間的事,你一個未過門的小丫頭,知道什麼輕重?快別再説了,仔細那邊聽見。”三人停下話來,細聽聽,似乾娘在低聲快語些什麼,只是聽不清,又聽瑞姨娘慢勸着:“二爺就是這麼個子,快別這樣了。”三人相視,都忍不住一笑,少嵐見她三人頭碰頭説道悄悄話,好奇地也湊了上來,正要開口,其箏正道:“一個爺們,往女人堆裏湊什麼趣?去,去找你儒定哥哥去,這會兒,他一定在外書房裏。”少嵐哼了一聲,説道:“趕我走?我告訴我哥去”其箏臉上頓起飛紅,怒道:“嵐小子你是不知道厲害了是不是”少嵐見她生氣,做了個鬼臉,一溜煙跑了。

寧娥見了,半晌才幽幽地開口道:“説起來,還是你最有福氣。少宇對你不錯,孃家也好。”其箏與其蘭見大嫂此時突作此語,一時都愣了,不知道如何答話。片刻,書桐後面説道:“,各位主子用了酒,想來腹中空空,不如用點小食可好?一來防醉,二來,不怕傷了胃。”寧娥點頭,書桐便命快傳。不過些許工夫,桌上便又鋪上四樣點心來:柔馥棗糕、細煎清糕、雪煉餅,最後便是那新出屜,熱氣騰騰,香氣四溢出的新玉紫藤糕,再配上白粥,及各式緻小菜。

其箏一見那新玉紫藤糕便驚呼一聲:“壞了,嵐哥兒才走,讓他吃些這個就好了,不然,聽見了又該抱怨了。”乾娘那頭聽見,帶着鼻音回道:“怕什麼?到了外書房還愁沒有好的填肚子?只怕酒食戲子,一樣都不缺”其箏這裏三人聽見,皆忍住笑,過來勸她。寧娥便道:“爺們麼,都是恁這般慣了的,你跟他置什麼氣?隨他去罷了。”乾娘用一塊新鮮海棠紅織金如意紋手巾兒,擼住鼻子,悶聲悶氣地回道:“你是天下第一賢良的,老爺才將家給你管,我卻做不來這一套”眾人聞言,都向寧娥看去,看她如何反應。寧娥不怒反笑,説道:“你這才是享福呢你就不知道,管起家來,就連那臉上的皺紋,也要平空多出幾條來,才是煩心煩意呢。好在大爺不在家裏,就多了些皺紋出來,我也是無所謂。就不像你,好歹,二爺還是在身邊不是?”幾句話,將乾娘心事平復下來,細細想去,寧娥説得在情在理,自己也不好再發脾氣,當着眾人,也算有了面子,便説:“大*果真是出生翰林世家,説出來的話,我是一句也駁不上。”寧娥再笑道:“説得在理,你就氣再大,也是駁不上的。快快彆氣了,倒可惜了那塊新鮮乾淨帕子了。玉屏打水來,給你勻勻臉,吃了點心,我們也好回了,這頭曬着,倒叫人怪熱的。”乾娘見説,只得應道:“你即説那帕子好,我便洗乾淨了,送你那兒去吧。

“眾人都笑了,寧娥用手指點點她道:“瞧這沒輕重的丫頭,説笑幾句,她倒又橫起來了。”乾娘哼了一聲,偏過頭去不理,眾人便都坐了下來,氣氛於是慢慢又緩了過來。

寧娥招手叫琴絲:“老爺院裏,點心送了沒有?今晌午,小廚房不開火的。”琴絲回道:“都送過了,二爺那裏也送去了。”寧娥方才放心,用起粥來。

這裏眾人吃喝不提,且説元平院裏,懷陽正在通頭寬衣,芩如一旁接邊衣服,説道:“老爺,今兒您可真寬了,****家兄弟這般張致,不是無情,至少是無理吧。”懷陽坐在黃花梨六螭捧壽紋玫瑰椅上,不道:“看來今兒天是真熱了,連你的心都浮躁起來了。”芩如聽了笑,邊撣衣服上的灰邊説:“怎見得我就浮躁了?説兩句實話不行嗎?”懷陽這才笑道:“是實話,只是,不能説。”芩如將衣服放好,點頭道:“知道不能説,才在這裏説。這裏四下無人,怕什麼?如今她家大富大貴,張老爺又新點了兩淮巡鹽,正是炙手可熱之勢。只是,張老爺今這般好運道,是誰給他的?倒嬌慣成這樣了?”懷陽示意她將房門掩上,才開口道:“你跟隨我多年,凡事也該知道些了。這些表面功夫,又何須理會?儒榮前來信,説是當今聖上,似又有將改鹽法之心,只是暗中與蔡太師商量過一次,並未再提。蔡太師便將此事透於他,並囑他不可外傳。”芩如聽了,立在當地,細想過後,笑道:“原來如此,想來,老爺若要叫她張家難看,也不是什麼難事。”懷陽搖搖頭道:“****之見。我何必要她難看?本是一條船上的人,當年若不是他出銀子…。”芩如見懷陽臉有變,不敢再説下去,靜了片刻,見再無別的話,便準備轉身離開。

懷陽這時偏笑了,又説道:“怎麼今,你不讓那叫子規的丫頭過來這邊?這還不叫人説你浮躁?”芩如見話風一轉,心頭便鬆快了些,語氣便自嬌俏起來:“我就是不讓,你不依,再叫大*送人過來便是了。”懷陽呵呵一笑,再道:“我看你今穿這洋紅的竟好,儒定帶來的杭州綢緞裏,可有這顏的?若有,你再做一件袍子穿穿。過兩,封府里老太太做壽,咱們是世,你便穿上,去逛逛。”芩如的手,慢慢垂了下來,過了會子才説道:“是啊,洋紅才是配我的,只是,封老太太那裏,我是什麼身份?又憑什麼去呢?”懷陽不再開口,半閉上眼睛,養起神來。芩如等了片刻,見終無回應,只得黯然開口道:“才剛丫頭們送來些點心,老爺要不要用些?”懷陽依舊將眼閉着,只擺了擺手。芩如見了,不再説話,退出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