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七章秋風吹地百草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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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費章節(12點)卻説花廳裏,安懷陽一番話下來,將事情瞭解,乾娘本是不依,心裏千萬個不願意,無奈被眾人拽着,死活送回了薦紅院,儒定照舊從了老例,一罈子酒幾乎被他一個灌下,醉得不成人樣,自然也被送回去了。安懷陽與張言看着眾人湊手忙腳,臉上都無表情,心裏各自打着小九九。
寧娥一直端正坐着,這時便問道:“老爺,這奴才如何處置?”説着,用手指着地下那出不得聲的小丫頭令兒。
安懷陽看也不看一眼,開口就説道:“亂説是非之人,豈可留於家中?且眼皮子又淺,見了金子就睜不開眼,今能為一個金佛如此,他便可為些許銀子出賣主子二門外打四十板子,趕她出去,再不許放進來為是。”子規與書桐這時都已進來伺候,聽見這話,到底是一個院裏處久了的,心下皆有些唏噓,再看看令兒,已無力説話,也不敢辯駁,這後果她早已料到,淚水也幹了,只是伏在地上,倒氣不出。
安懷陽見寧娥不出聲,便瞥了她一眼,寧娥覺得了,只是淡淡嗯了一聲,再無他話。
安懷陽便與張言出來,張言酒後,被那正起的颼颼小風吹在背上,一時竟打了個寒戰,手就抱住身子,哆嗦起來,一旁的跟班忙就上來,再給披上一件褂子來。
張言看了看頭頂的天,陰沉沉的,一絲陽光不見,口中喃喃道:“昨兒過來還是大太陽當空呢,我只説這天怕是還要熱上些子。誰知到晚那場大雨下過,再看竟是一幅秋景了,這風吹上來,涼絲絲的,也許我是上了年紀了,再經不住凍了。”説完,掉臉就看看安懷陽。
安懷陽不動聲,接話道:“該是什麼時候,就是什麼景像。哪有天不發芽,哪有秋天不落葉?張兄想是酒後,話裏也有些頹態了。”張言嘆了口氣:“都説這兩準巡鹽是個肥差,我也知道,你是補我的窟窿,可是誰又看得到我的難處呢?説起來你要不信了,那幾個徽商,當真是添不飽的胃口,當年咱們拿了他們幾家也不過十萬兩銀子。現在可好了,給他們幾倍都還嫌少。這不是,前幾,十五萬的鹽引,他們幾個見了連頭也不點一下,唉”安懷陽聽見這話,心裏也是咯噔一下,面上卻是不,還是勸道:“張兄,身在其位,自當盡謀其職咱們也是説好的,你該當你的差,我這裏看住該守的人,一切都是得來不易,不多加小心怎麼得了?如今這腳下再險,到底也好過當年不是?”張言心裏掂量掂量,也確實如此,這才點了點頭,卻還緊提了一句:“我現在已覺吃力,安兄,還是那句話,若聖上還要鹽改,那可就真不得了了你還該提提神,緊緊手,户部趙尚書那邊…。”安懷陽自是心令神會,忙道:“這還用張兄你説?我自當處理,放心,放心”正説到這裏,芩如命人送來衣服,也説是天涼了的緣故。安懷陽笑笑,也不披,只讓人手拿着,算是領情的意思。
張言笑起來,用手點住安懷陽道:“看你這樣子,我倒有幾分服了那芩姑娘。安兄,尊夫人去世也有幾年,你怎麼説?今若有夫人在,這些瑣碎家事,哪裏還用你老兄開口?只讓她去料理就是,原也不該你説。你看我説得有沒有道理?”安懷陽忙就嘆道:“可不正是這個理兒?這事哪有我來理論的道理?只可惜沒個人用得,唉”張言又笑:“我看芩姑娘倒好,夫人扶不上,姨娘還是得用的。”安懷陽斜眼看看對方:“你收了她多少好處?來這裏説項?”張言呵呵道:“你看你,這老病又來這裏不是那外頭場面,自己家裏,還用這一套?想是習慣了的緣故。”安懷陽也笑了:“你既如此説,怎麼將手伸到我的口袋裏來?好歹這也是我的家事。”張言想想果然如此,是自己失言了,忙作了個揖道:“安兄誤怪,小弟酒後失言只是見那姑娘倒還殷勤,你又聽得她的話去,便隨口胡説起來。”安懷陽便佯裝正態道:“你既喜歡,收了她也得。”張言瞠目結舌道:“不得了,你連寶貝都拿出來敬人,你敢拿,我可不敢收,看她臉子,也是個酸貨。”安懷陽哈哈笑道:“看你這慫樣兒怎麼,昨兒那筆酒樓花帳,定兒親去料理的,我還沒問呢,你用得可舒服?是哪位娘子接了福了?”張言只是嘿嘿,再不説話了。
再説花廳裏,子規見令兒連求饒的話都説不出一個字來,心裏可憐,知道是自己推她出去的,不然也不得這一場禍事,雖是為了自家報仇,卻還是不忍將無辜之人牽連在內,眼見二位老爺都出去了,便趕緊跪下來求寧娥:“大*,好歹開恩,饒過令兒吧,她本是無法,想是****不知用了什麼法兒,強着出頭的,現今****無事,倒叫她受了過,大*,這如何使得?”寧娥聽見這話,便啐了一口道:“子規你這不通的話怎麼叫****無事,她受了過?這滿廳的人,她就上來嚼蛆,主子的是非是這樣好編排的?她還不該受過?你也會説****,不知道她是位?是這丫頭能比得嗎?説句不好聽的,****就直接叫她去死,也不是什麼大事”子規知道是自己説錯了,趕緊低頭小聲道:“大*,子規一時情急,説錯了話,別計較。因子規想着,昨晚若不是受了風,書桐姐姐讓去先歇下,今兒跪在這地下的,怕就是子規了。這樣想來,心裏難受…。”説到後來,子規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寧娥聽了細想,果然如此,遂點了點頭:“也是如此,罷了。你將令兒扶起來再説話。”子規上前扶起令兒,書桐扶着寧娥,上來細看:見那丫頭面如死灰,氣若游絲,整個人看下來,也不過比那地下埋的死人多着一口氣罷了。
寧娥見了,嘆了口氣,又見無人,便指着張凳子:“讓她坐下來,老爺們今用得是南燒,書桐,你就倒鍾過來於她。”子規扶令兒坐了下來,又接過書桐手中的酒,灌了一口進令兒嘴裏。令兒哎呀叫了聲,之方醒轉過來,又見寧娥正一臉關切地看着自己,心裏難過不已,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子規忙掏出自己的汗巾兒來,捂住令兒的嘴道:“快不要這麼大聲,令兒,忍着些,讓人聽去了,連大*也有不是”説罷抬頭看了一眼寧娥。
寧娥但覺子規細心,亦點頭對令兒道:“你也別哭了,事已至此,還有何用?一會兒出去,我讓人把你箱子裏的東西,都捎出去給你就是。”書桐便用手推了推令兒道:“這就是天恩了你還不快謝謝虧得是大*,才這麼厚待你,你也不想想自己剛才當着眾人,怎麼説大*不是來着”令兒本再跪下,子規一把拉住,方才罷了,只是口中嗚咽道:“大*,我也是沒法子,****拉了我去,非讓我讓出那話來,其實我本不願意,可是****説,若我不遂了她的心,她必要在我園外的父母兄弟身上做難,大*你説,我哪裏敢拂逆她的話?”寧娥嘆了口氣道:“算了,我心裏知道,你也不必解釋了,自行出去吧。若遲了,老爺知道了,又是一場是非,到時候,只怕就不是四十大板了,橫豎你在外頭也有家人,就去投靠他們吧。”令兒聞言,趕緊拉住子規手臂道:“姐姐,你行行好,幫我求求大*,我原就是因家裏活不得,才叫賣進這裏,又分進大*院裏,才得幾天安生子,每個月,家裏還指着我的月例份子過活呢這就出去了,我還有活路嗎?家裏有兄弟,必不肯收我,想來還是個賣字,若賣到這見不得人的地方,我,我不如就直接叫大*這裏打死了吧”説完這話,便嚎啕大哭起來。
子規的左臂被令兒緊捏着,心裏更是絞緊了一般難受,她本是為自家報仇,推令兒出去也是不得已,可沒想到,令兒也是有苦境有難處的,自己原來竟是害了她了這樣想來,眼中帶着哀求,便向寧娥看去,口中也連連求道:“大*,聽令兒説得這樣可憐,求大*就想個法兒出來,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只別叫也去就行了”寧娥搖搖頭,書桐見狀便道:“子規你也糊塗了這如何能使得?從來這園子裏,老爺是説一不二的,若知道大*拂了他老人家的意,偷偷瞞下人來,那往後,大*這家,還能當得下去嗎?你這話,不是害咱們大*嗎?令兒就算可憐,也是她自找的****如何她,她只不應,過會再來見大*,有什麼難處説不得?就更別提那座金佛了還不知道,****私下給了這丫頭多少好處呢你就這裏裝傻充愣起來,難不成還想從大*這裏再撈一筆不成”令兒聽見這話,本是一腔悲慼,生生就硬壓回肚子裏去,知道也是自己咎由自取,錯説了大*的閒話,再來求大*寬恩,説出來自己面上都有些不過意。可是再想想,若不這裏求準了,出去後如何過活?安家園子裏打發出去的丫頭,還有誰家敢買?唯一出路,就是賣去歌ji院裏或是小優戲館子,也不是沒有過現成例子,園子裏也曾打發出去幾個姐妹,家裏收不得,就是這一條路而已。
令兒想到這裏,悲從中來,再看寧娥,面有難,又看書桐,鄙夷滿臉,唯有子規,是真心實意地同情自己,可是,能做得了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您來起點手機網()訂閲,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