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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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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給自己的承諾。

儀搖了搖頭,像是不能相信,又像不敢相信。

他温軟的大手緩緩移到她頰邊,他眼底的温柔回來了,好看的微揚,他低聲道:‘別怕,在這裏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他的眼神要求她的信任,而她的心卻忍不住發冷。她覺到恐慌,面對一擁而上的未知情緒,害怕得不知該如何處理是好。

他的手離開她的臉,大大的手掌攤開在她面前,語氣温柔的説:‘説你會相信我。’只要她説,他便會用盡全力去保護她。

儀看着他的手,明明只需要將自己的手放到他掌心裏,只是一個如此簡單的動作,可是,她卻覺得這比讓她去摘星還困難。

她想要相信他,想要試着打開自己的心房,但,她沒有辦法,她做不到。

她閉上了眼,小手死緊的揪着自己的裙襬,最終,她低下了頭,無聲落淚。

從她眼底出的淚水安穩的淌進了他攤開的掌心裏,她的眼淚是有温度的,就像她內心的恐懼一樣,是有心跳的,是活着的,分分秒秒都在侵蝕着她。

她還是選擇將他遠遠的推開。他的眼蒙上一層紗,但,他沒有再説什麼,只是將她已失温的眼淚包在自己的掌心裏,然後縮回了手。

覺到他的氣息遠離了自己,她急切的睜開眼,迫切的對上他略微失望的眸,她抿了抿,一句話也説不出。

他不想就這樣放棄她,卻又無法看着她繼續如此痛苦下去,於是,他讓她自己選擇。

‘角的決定是不可能變更了,如果你現在要退出,我還可以負起責任。’他的話無疑將她推入了見不到光明的黑暗裏。

如果她選擇退出,那麼他將會永遠討厭她;但如果她選擇繼續,那麼,她勢必要天天活在恐懼裏,不,是要無時無刻都貼近恐懼。

想到了這裏,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她的內心不停的告訴自己:就讓他討厭好了,反正你早就不想待在演藝圈了,你就到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好了,本不需要猶豫。

扁是想到他的厭惡,她便到自己的心痛得要爆掉了。她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在乎全世界的人都討厭她,可,她就是不想從他眼底看到一絲反

她在乎他的想法,她在乎他的每句話,但,卻又無法敞開心去相信他,這是多麼的矛盾!但,事實就是如此。

她沉默了好久,最後,低垂着頭,輕聲道:‘我會繼續演下去。’她看起來有點失魂落魄,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決定而已,她卻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般,頓時間憔悴了許多。

他很想表現得温柔些,但,身為一個專業導演,此刻他必須用工作上的態度對待她,他必須一視同仁;他站起身,伸出了手。‘那麼,希望我們合作愉快。’杜儀有些恍神的站起身,伸出小手握住了他的。

孟思翰輕微的挑起眉,為她太過冰冷的手;她的温度像被光了般,就連她臉上的粉胭脂也瞬間黯淡。

回了自己無力的手,不想貪戀他掌心裏傳來的温暖,她提起沉重的腳步,在經過他身邊時,他又突然開口:‘既然你已經選擇要留下來,那麼我希望往後不會再發生同樣的情形,你能給我保證嗎?’她瞠目結舌的瞪着他,像是他正着自己去跟兇猛的野獸同牀共枕一般。

最後,她咬緊了牙關,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被任何人看輕,就連她內心的恐懼也不能被任何人發現,因為她杜儀是一名專業演員。

‘我保證再也不會有同樣的情形發生。’她肯定的給予承諾。

而她的承諾宛如一扇沉重的鐵門,將自己牢牢的鎖在房內,而他被隔離在外,永遠也別想靠近她一步。

造成這個局面的人,是他自己。

他知道她受不起人家怒,卻硬是用了最卑鄙的手段來她留下來;是他太過自私了,他擔心自己會後悔。

或許,他現在已經開始後悔了。

‘孟導演,請問我們現在可以回到會議室了嗎?’她突如其來的禮貌刻意疏離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同樣冷情的眼,然後,皮笑不笑的做出個手勢。‘請。’他們一前一後走回了會議室,而長達四小時的會議中,杜儀沒再看過他一眼。

她可以跟每個演員有説有笑,念起稿子來也生動有趣,但當視線不小心對上他的,就會迅速冷卻下來,然後若無其事的撇開視線,小心翼翼的避免與他對上。

老實説,她工作上的態度表現得相當出,然而,他卻非常不喜歡她用那種淡漠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她本不需要他一樣。

忽地,他怔了怔,為了自己想被她需要這個想法嚇到了。

於公,他是導演,而她是個演員,他只需要她在工作上表現傑出,達到他所要求的水平即可;於私,他與她相識不過短短一個多月,他們雖曾有過幾次短暫的接觸,卻算不上稔,但,他為何如此想要被她需要?

他看着自己的手,彷彿還可以看到她的淚水停在自己掌心。她看起來是那麼脆弱,就像緻的紙娃娃般,只要一個用力,隨時都能將她給撕毀;而他,為什麼如此渴望能用自己的雙手守護她?

他握緊了手,將內心那抹蠢蠢動的情壓制住。

‘導演,大家已經將劇本給潤過一次了,請問有哪些地方需要加強嗎?’身為女主角的杜儀神情謙虛的問着他。

又來了!那種惺惺作態的笑臉。孟思翰回以同樣過分和善的微笑,謝她的好意提醒,然後站起身謝大家今天的配合,寒喧了幾句之後,演員與工作人員陸續離開了。

儀撇開視線,不想看他那張過度虛偽的臉,低頭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準備離開時,孟思翰突然叫住她:‘我送你回去。’杜儀還來不及回答,被晾在一旁的邱逸澤隨即開口:‘孟大導演,小的還有些問題想跟您討教一下。’開玩笑!他被晾在一旁那麼久,滿溢的怒火隨時都可能將他焚燒殆盡,如果這位孟大導演再不好心的為他澆澆水,他相信自己很快就會去跟閻羅王報到了。

‘我會請公司的人過來接我。’杜儀冷淡的説。

孟思翰抓住了她的手,上掛着微笑,卻不容拒絕的道:‘我堅持。’邱逸澤此刻巴不得自己是盲人,看着他們兩人之間所投出的不正常電波,如果他還敢不知死活的堅持要向思翰討教,那他相信自己應該很快就會被思翰那雙太過温柔的眼神給活活生

‘算了,你先送她回去,我等你。’邱逸澤心不甘情不願的離去。

會議室裏只剩下他們兩人,他還拉着她的手,而她看着他,最後輕輕掙,輕聲道:‘那就麻煩你了。’她沒有多幻想什麼,他會堅持要送自己回家,那是因為他答應過宋剛會照顧好她,所以她不需要多去想些什麼,只要把他當成一個司機就可以了。

坐在他車內,覺自己被他的氣息全然包圍着,她乾脆閉上限,假裝自己是個沒有覺的人。

她看起來像是在休息,但,她的眉卻緊緊皺着。他在等紅燈的時候,肆無忌憚的打量着她,而她眼皮底下的眼珠正輕輕轉動着,想必她也受到他灼人的目光了吧,但她卻只是更用力的閉着眼,死也肯不睜開。

他輕聲一笑,突然轉動方向盤,將車子掉頭,開往另一條不屬於回家的路上。

覺到車子轉了個彎,但知道她不能在此時睜開眼,不然一定會看見他眼底的嘲,她告訴自己要忍一忍,很快就會到家了,到家就沒事了。

終於,像是永遠也不會停的車子終於停下了,她迫不及待地解開安全帶,拿着手中的小包包迅速跳下車。

然而眼前華麗的建築物卻讓她怔了一怔,她極度不願的轉頭看向他,用眼神無聲詢問着。

孟思翰只是微微一笑,紳士的伸出了手臂。

上前幫客人停車的服務生笑容滿面的走過來。杜儀是個知名的藝人,在公共場合當然不能作出任何有失儀態的舉動。

她的僵硬的往上扯動,然後用力勾住了孟思翰的臂彎,一同走入這間鮮少對外開放的六星級飯店。

‘孟先生,晚安。’櫃枱內一名年約三十的女子温柔的笑笑,緻的妝容上一點瑕疵也沒有。

‘晚安。突然前來,非常抱歉。請問今晚的宴會廳還有位置嗎?’孟思翰斯文有禮的問道。

‘真的非常抱歉,今晚的宴會廳並不對外開放。或者,我在樓上開個房間讓你們使用好嗎?’經驗豐富的掌櫃小姐手腳俐落的為他遞上貴賓房的卡片鑰匙。

儀的小臉微微變,灼熱的視線恨不能穿那張卡片,然後,孟思翰微笑的接過磁卡,又代了幾句,便隨着另一個服務生往電梯走去。

儀看着電梯,突然退卻;但,她的自尊心不容許她這麼做,她只能咬咬牙,跟着走進了密閉空間裏。

當電梯門關上的同時,她隨即到空氣稀薄,突然,被她挽着的手臂開了,他的大手未經允許的攬上她纖細的肢,她震驚的抬起頭,而他低下頭朝着她愈靠愈近,最後,那兩片微笑的不偏不倚的落在她微張的櫻上。

四片輕柔的貼在一起,她瞪大了雙眼,動彈不得。

在一個她懼怕的密閉空間裏,她竟然忘了恐懼,竟然忘了顫抖,腦子裏只浮現一個念頭…

她的初吻就這樣被他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