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出世展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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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北的秋風狂烈刺骨，搖撼着大樹的枝幹，席捲着沙礫落葉漫天撲朔，雁縮着脖子走在尹鳳書的身後，夜裏眼前的身影筆直瘦削，亂髮飛舞蒼涼牽牽絆絆，寂寞荒涼的如霜似雪。睍蓴璩傷雁只覺的眼窩一熱，他急行兩步上前把手搭在尹鳳書的肩膀上。

尹鳳書身子一僵，他似乎不習慣別人的親暱，微微向一邊傾身，想不着痕跡的掙雁的臂膀。

尹鳳書略高於雁，他做這個動作時微有點吃力，但他還是使勁把放在尹鳳書肩頭上的手臂緊了緊，出口的話軟軟的，甚至有點撒嬌的意味:“大叔，冷，我不想生病被你丟下。”少年人的熱氣隔着一層層衣裳從肩頭傳到心裏再散發到四肢百骸，絲絲分明的暖，尹鳳書不再抗拒反而往雁處靠了靠。

“大叔，你今天那招太漂亮了，那個小姑娘哭的臉都花了。”

“小柒可是心疼了？”

“心疼？心疼誰？那個小辣椒？”

“嗯。”

“他孃親的，我心疼她作甚？”

“她好看。”

“噗，大叔，你什麼眼光？我見過好看的人比她多去了，那就是一個青杏子，咬一口酸掉牙。”

“小柒好見識！你見過更美的？”

“當然，有一個算是天下絕了，可是空有一張好皮囊有什麼用，總有一天會老會醜，紅顏成白骨，都一個模樣分什麼美醜。”説這話時雁眼角染上風沙，紅塵世間的百媚千嬌都似黃粱夢一場。

尹鳳書再沒説話，卻把雁摟在自己肩頭的手按住，拍了拍。

長夜街頭的纖纖影相伴，漸漸疊合，宛若一人。

“小柒找到了，我們去吃麪。”尹鳳書在蘭州城轉悠了大半個晚上，終於在一個麪攤子前停住了腳步。

這種麪攤子在哪裏都會有，不管是大城還是小鎮。

一盞昏燈，泛黃的的白布招牌，白髮的老人，老樹皮一樣的手，尹鳳書卻在油膩膩的條凳上坐下來。

“大叔，怎麼想到這裏來吃麪？”撐起的棚子擋不住風，雁像只鳥兒一樣縮起身子。

“為什麼呢？”尹鳳書心裏問自己，時光一格格倒退，退到十六年前，對面的紅衣少年着鼻子一枚枚數銅錢，“大叔，只能吃兩碗牛拉麪，不要滷菜，不要酒。”

“兩碗牛拉麪，不要滷菜，不要酒。”

“大叔你忒小氣了，我請客還不行嗎？”雁的抗議無效，兩碗麪很快就端上來，熱騰騰的冒白氣。

許是今夜太冷，老人本沒有什麼客人，雁和尹鳳書的到來讓他渾濁的眸子裏湧上喜，老人都是孤獨的，因為孤獨所以就愛叨嘮，他説十六年前有曾有像他們一樣的客人在一個秋風瑟瑟的夜晚來吃過一碗牛麪。

雁正往面裏倒油辣子，紅通通的蓋了一片，老人説那個紅衣的少年也喜歡吃辣。

尹鳳書的眼睛裏洇出一片水，他幾乎能看到那晚上少年辣的額上汗珠蒸騰，瓣比辣椒還紅。

“大叔，這麼冷的天兒吃辣驅寒氣，你也來點？”腦海中的那句話和眼前少年的話重合在一起，尹鳳書嚇得一哆嗦，筷子從手中滑落。

這到底是誰的記憶？是他還是他？

雁另外拿了一雙在尹鳳書手裏，下句話卻是對老人説的:“老人家這麼久的事情你怎麼還記得，我不相信。”

“我當然記得，那個穿紅衣服的少年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他只有吃兩碗麪的錢，和他一起來的青衣男人卻給了我一錠銀子。”

“真的？老人家可是碰到神仙了。”雁雖不經意説出這句話，卻在腦子裏轉了幾個彎，十六年前，紅衣少年，世間少有的絕，難道就是七絕的那個小柒？那和他一起的男人是誰？

“是呀，就是神仙一樣的人物。”老人闔上眼睛似乎陷入到某種美好的回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