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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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莫再喝了!仔細傷身子!”看到已經醉熏熏起了酒壺,凌意可擔心地勸道。
奉直瞪了她一眼,口齒不清地説:“你別管我!不曉得夫為綱嗎?本公子不就是想喝幾杯酒?你別仗着你爹的權勢想壓着我!”凌意可又羞又窘,正待發做,又見奉直確實喝多了,想想收斂了怒氣,從丫頭手中接過熱茶,笑着説:“夫君説的什麼話?意可豈能不懂相夫教子之道?我是擔心夫君喝多了傷身子,明個還要回門呢,到時姐姐和三皇子也會來,我怕你失儀!來,喝杯熱茶吧。”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顏如玉、靨如花,奉直低頭嗚噥幾句,接過茶一飲而盡,然後又搶過酒壺,也不用杯子,狠狠灌了幾口,一頭趴在桌上。
凌意可連忙示意丫頭去打熱水,上前試探着叫道:“公子!公子!”因為她發現,奉直並不喜她一口一個夫君。
奉直耳聽得一個女聲温柔地喊她,下意識地抬起頭,醉意朦朧中,彷彿是若水正笑容明媚地看着她,心頭一喜,嘴裏胡亂説:“阿若!你終於回來了!對不起,我娶了別的女人!不過你放心,我的心永遠在你身上!”説完正待問孩子長大些了沒有,一陣酒意襲來,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一陣寒意襲上凌意可的心頭,她生生地打了個寒噤,難怪她滿腔的愛戀和期待得不到回應,難怪他一直若即若離,難怪他一直悶悶不樂,原來早有了心上人,他的心永遠在她身上!
她憤怒地一拂衣袖,桌上的酒壺茶盞頓時摔碎在地上,四個丫頭嚇得噤若寒蟬,低頭不語,也不敢收,生怕自己觸了黴頭,而這清脆地破裂聲似乎並未驚到奉直,他依然沉睡着。
凌意可猛地站起來,正準備朝丫頭髮脾氣,外面傳來奉貞的清脆而帶着幾分天真的聲音:“二哥二嫂,這麼好地天氣你們淨呆在屋裏做什麼?不如陪我去花園裏走走!”隨着聲音。一身緋紅輕薄夏裝地奉貞已經象輕盈地小鳥撲了進來。因為走得急。甜美可人地小臉紅撲撲地。看到滿地地殘渣碎片吃了驚:“怎麼了嫂嫂?這剛新婚就鬧開了!是不是哥哥欺負你?我可不依!”凌意可連忙笑着上去:“妹妹來了?你多心了。你二哥是多喝了幾杯酒。不小心撥到地上。我正準備先服他上牀歇息了再吩咐人收!”説完嗔道:“不長眼地奴才。還不快收了。仔細劃了小姐地鞋子!”丫頭們這才鬆了一口氣。忙不迭收了。又一起扶着奉直上牀。
眼看着收好了。凌意可這才親熱地拉奉貞坐下:“妹妹今天打扮地好漂亮!快給小姐端點心來!”奉貞撒嬌地不依:“我哪有嫂嫂美豔動人?不過是娘説哥哥嫂嫂新婚。專門作了幾身紅衣讓我好沾沾喜氣!也虧得嫂嫂進門。要不然娘哪許我天天過來逛。她一向管得可嚴了!只是別打擾了哥哥嫂嫂才好!”凌意可面上一滯,奉直如此冷落,她正寂寞無趣的慌,哪會嫌被人打擾,卻仍是輕輕一笑説:“妹妹説什麼話,我巴不得你天天來才好,這麼個可人兒,一時不見就會想。今個見妹妹穿新衣,想起我還有一匹好料子,就送給妹妹做衣服吧!”説完命人捧出一匹光溢彩、燦若朝霞的桔紅蜀錦,奉貞情不自“呀”地一聲:“多好的料子,難怪嫂嫂的衣服件件都能照花人的眼睛!肯定很貴重吧,奉貞怎好意思要?”凌意可往她的兩個貼身丫頭懷裏一,佯怒道:“妹妹説地什麼話?好象我是假意給你!還説什麼好意思不好意思的?我當你是親妹妹,妹妹卻當我是外人!”妹妹無奈只得賠個禮笑嘻嘻地接了,心裏卻暗暗着急,她是無意中聽得青姨娘向夫人彙報若水落胎地事,還聽她們説要瞞着奉直,心下着急,又等不到奉直出來,只得假借來看嫂嫂想趁機報個信兒,可是奉直醉得沉睡不醒,這可怎麼好?
一直找藉口和凌意可廝混了一個下午,還要小心掩飾不被她發覺,直到天晚了奉直還未醒來,奉貞無奈,只得告辭回去了。
因為訂親的子快到了,回去後就被於夫人照舊看管起來,一直都沒有機會再給奉直報信。
晚上,依然是紅燭高照,再次被新郎冷落地凌意可一會兒暗自垂淚,一會兒恨意難平,直到深夜,無比寂廖地躺在奉直身邊,心思百轉千回。
相府的心腹侍衞已經查明雲若水乃蜀郡商賈之女,奉直去蜀郡訪友時巧遇,二人情深種,竟然不顧一切地私奔而來,奈何侯府規矩大,只得委身做了通房,這次另屋而居,並非得了什麼過人地惡疾,而是因為僅僅做通房幾天就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一個低賤的子,竟然搶在她之前奪去了夫君的情愛,害得她剛為寵,她怎能不恨?
她的一生已經系在這個男人身上,即使得不到他的情意,也斷無回頭的道理,既然必須走下去,憑自己如此出身高貴、青美貌,怎甘心一輩子做怨婦?一個蜀郡的商賈女子,無無基,無權無勢,也未必比自己更美,只不過佔了先機而已。
她雖然捷足先登,自己也一定要讓她做了昨黃花、隔夜涼茶!
奉直一直沉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來,老夫人和夫人早就看到了嚴媽送來的落紅點點的白綾,以為他已淡忘了若水,正同新婚子情熱,心裏高興,也不太管束他了。
睜開眼睛,映入眼瞼的依然是新為人婦的凌意可,她嬌顏含羞,温柔關切地問:“夫君醒了?可曾頭疼?”見奉直一臉茫然,就嬌笑着説:“夫君昨個下午喝多了,一直睡到現在,還好沒誤了今的回門,現在好受些了嗎?要不要妾身令人做些醒酒湯來?”奉直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才想起昨個喝悶酒地事,依稀記得自己好象還打碎了酒壺和茶盅,又見凌意可笑靨如花,語氣温存,有些不好意思地説:“我昨個好象喝多了發酒瘋,娘子匆怪!”凌意可依然温柔地笑着,嬌嗔地説:“公子昨個不聽妾身的勸,一個勁喝酒,也不怕傷身子!妾身擔心得什麼似的。又怕誤了今地回門,被別人恥笑!”奉直這才憶起身為丈夫的職責,一想到今要面對相府那一大幫人,心裏煩悶,可還是故作輕鬆地説:“沒誤了今個的大事就好!快讓丫頭們服侍我起牀吧!”凌意可嬌羞地笑笑,卻並不支使別人,心挑選了衣冠,親手服侍奉直穿上,又梳洗一新,然後坐在妝台前,從丫頭手中接過一枝開得無比嬌豔地芍藥,含着羞説:“夫君,今個回門,雖不比新婚,但也頗為隆重,簪上一枝花喜氣!夫君覺得如何?”奉直端着茶杯坐在一旁,心不在焉地應了,淡淡地説:“娘子説好就好吧?”凌意可心裏一涼,難道他的心真的永遠在那個雲若水身上?是否無論自己付出多少情意也得不到半點回應。
薄薄地淚意湧上眼眶,卻在鏡子裏看到奉直紅袍華冠、俊朗非凡地樣子,一百個不甘心,就斂了淚意換上笑顏,嬌嗔地説:“妾身不知道這花簪哪合適,還是夫君替妾身簪上吧!”奉直也覺得自己剛才有些太冷淡了,枉她從昨天一直服侍着,就無奈地走過去,捻起嬌豔無比的芍藥,隨手上她烏雲一般的鬢旁,花瓣上還帶着晶瑩的水,更襯得凌意可美豔奪目。
兩人很快用完了早飯,老夫人和夫人看着匹配無雙地佳兒佳婦,覺得她們為奉直所做的一切都值了,包括若水落胎。在昨天就心挑選了幾十個俊秀伶俐的小廝僕婦,陪他們今回門,還一一問清了相府諸人的喜好,傾侯府之力備了厚禮,生怕有半點失禮,不但惹怒凌相,還讓人貽笑大方,失了侯府體面。
來到大門口,相府來接女兒的馬車已經等着,高車駟馬、錦飾輝煌,一圈路人無比稀奇地圍着觀看,再看到眾丫頭小廝的簇擁下,俊朗非凡地奉直和美豔華貴的凌意可緩緩走出來,如同天人下凡,連連讚歎不已。
凌意可早已視無睹眾人地豔羨的目光,招招手,一個相府地小廝牽過一頭純黑烏亮、體型高大俊美的馬,笑着對奉直説:“此馬名盜,舉國只此一匹,是皇上賞賜爹爹地,他從來捨不得讓別人騎,今天不但讓你騎着去,還送給了你,被我姐姐知道,又要妒忌了!”奉直摸着光滑如黑緞的盜驪,開心極了,天喜武的他最愛良駒寶馬,沒想到凌相竟以此極為名貴的寶馬相贈,頓時對他素味謀面的岳父心生。
凌意可看他愛不釋手的樣子,輕輕一笑:“夫君別磨蹭了,想謝我爹當面謝吧!”説完在丫頭的扶持下上了馬車,奉直看着盜驪雄駿的樣子,不僅躍躍試,見眾人已經上了車,遂翻身上馬。
牽馬行,已坐上馬車的凌意可不放心,揭開簾子探出頭來,看見一身大紅錦袍的奉直坐在純黑的盜驪上,英俊高貴如同神祇,芳心暗喜,不由得朝他嬌羞地笑了。
奉直卻呆住了,彷彿杏雨含煙的早,他和若水辛苦奔波回了京城,卻被拒之門外,若水無奈去客棧投宿,她臨行前坐在馬車上,也不捨地回頭相望,那眼裏卻滿含委屈和擔憂。
過往的一切歷歷在目,如今他新人在側,可否還能如當初承諾的那樣護她一生一世不受任何委屈和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