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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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郎遠山先是喪繼而大病,不僅奪走了他的健康,也奪去了青城派的內部和諧。
郎遠山僅有一子郎焰,今年不過二十三,是郎遠山年逾中年時的意外之喜,但郎焰因着年紀太輕,在素來以年資論計的青城派裏,誰都能朝他喊上一聲“小師弟”所以雖是掌門獨子,卻是人微言輕。
除了兒子外,郎遠山還收了十八名徒兒,再加上門下五百多位門人,這雄踞於青城山上的青城派原該是威震八方的,但眼前青城派,在江湖中聲望卻是每況愈下,因為自從郎遠山生病後,徒兒門人表面上雖相安無事,事實上卻早已各分派系相互較勁,各自在江湖中立下萬兒,明擺着想等郎遠山嚥下最後一口氣時,好讓門人及外人,推舉自己接掌青城。
這其中尤以大徒弟江炙、二徒弟桑焠、三徒弟莫熠更是從未隱藏過自己的野心。
他三人在郎遠山病後,跪在師父病楊前各自求得了一項青城絕學武譜,再經由師父的指點,熬了將近十年的苦功,卻因資質有限,壓未能臻及師父當年境界的十分之一,話雖如此,卻已經足夠他們在青城派裏霸氣稱威了。
江炙學的是青城劍法,桑焠學的是摧心掌法,至於莫熠則是霸王神鞭,他們誰也不服氣誰,各自認定自己武功高對方一截,自己才是真正的最佳接班人選。
反觀郎遠山獨子郎焰,因為年紀最輕,又從未在人前顯現過任何的企圖野心,整只是跟着他的叔公,青城派中年紀最長,卻也是最貪玩的執法長老郎意童到處廝混過,是以從沒有人將他的存在視成了威脅。
只不過看在病懨懨的掌門人面子上,眾人總會睜一眼閉一眼,容着這小師弟和原該是要年高德劭的執法長老,在這青城山上胡鬧些小把戲。
像最近一個月來,原是並未對外開放的青城派祖師大殿,每天天還沒亮,殿外頭的山路上便已擠滿了人。
甚至還有人捉着小板凳來等,眼見推下去、勸不走,身為青城客執總管事的大弟子江炙,也只得順從大家的意思,開放早誡時光予外人蔘觀,總算一個月的時間將屆,今天已是最後一。
這一的祖師殿外,人羣裏多了三個亮眼的生面孔,正是那歇了豆腐鋪子來瞧熱鬧的詩曉楓、洛伯虎及朱紫紫。
“早誡開始!”原是熱鬧騰騰的祖師殿內外,在聽見這話時,頓時鴉雀無聲。
眾人眼前緩緩踱出手上捉了條麻繩的青城派執法長老詩意童,只見他在眾人面前站定,宣讀了一番戒律後,朗聲問向坐於殿上的門徒。
“無修而修,斯為上修;無成而成,斯為大成;無德而德,斯為大德:無有而有,斯為大有。一切修為,以一虛字為本,以一無字為,自『虛無』二字體認參證,一悟永悟,一得永得!解否?”他高聲問道。
“解!”弟子朗聲齊應。
詩意童頷首,用力扯動麻繩,他這一扯,殿外眾人瞬間譁然,洛伯虎原是不懂大家在興奮什麼,後來才瞧見了那麻繩的另一頭,竟是縛在個直着身軀的光頭男子上。
麻繩一扯,那男子由大殿一頭直直撞向殿中高懸着的百年青銅古鐘,用他的頭顱去--撞鐘!
眾人張大着眼睛等候,等男子以頭撞鐘,帶出一陣一陣的鐘聲嫋嫋。
這…這就是傳聞中的“撞大鐘”?
也難怪有人會遠從別的省城,翻山越嶺來瞧此奇景了。
想那青銅古鐘是以上等青銅煉爐淬,重逾八百來斤,寬約五人執手環抱,就是單單用手,都有可能會敲到了斷骨頭,且還不一定能夠脆亮出聲,那傢伙的頭還真是夠硬的呢!
“真是吃飽了閒閒沒事做!”朱紫紫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這樣子也能拿來玩?”還真是吃飽了閒閒沒事,因為可不是敲一下就了事,隨着郎意童一問“解否”眾人應之“解”郎意童便要扯上一回的“鍾槌”三炷香的時辰裏,詩意童共扯了七、八回,每一回的響音都是一致的,並末因着敲多而走音或是聲音變小,那“鍾槌”倒還真是耐敲得緊。
邊看邊閒磕牙,有人問了。
“只聽説這青城派是以青城劍法、摧心掌及霸王神鞭稱的名,怎麼還有這等鐵頭功?”
“什麼鐵頭功?這叫做『終極大懲罰』,是他們執法長老『怪老童兒』郎意童自己想出來的整人玩意,這會兒只是在懲戒門徒罷了。”
“用這種方法懲戒門徒,不怕把人給嚇跑了?”
“怎麼跑?那『鍾槌』是郎掌門的獨子,姓郎的,除了青城還能上哪兒去?”
“連掌門的兒子都能拿來這麼玩?郎掌門不出聲?”説話的人擺擺手“郎掌門卧病多年,早已不管事了,聽説連青城門人都已經很久沒見過自家掌門了,現在都是他座下三大弟子在管事的。”另一人搖頭嘆氣“想那郎掌門十多年前在江湖上是個多麼本事的英雄人物,未了卻是如此下場,久病不説,連唯一的兒子都沒顧好,沒能繼承他的衣缽…”郎掌門獨子?
那不就是他了嗎?
洛伯虎瞇緊眸子,看了好半晌,實是無法將那先前髮絲與鬍鬚糾結不清的漢,與眼前那被綁縛懸在半空中,光淨着頭顱,閉眸雙手合十的“鍾槌”聯想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