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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跨越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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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娜很快就和爺爺一起收拾好了行李。他們只會帶走一些旅途中用得上的東西,部分鍋碗瓢盆、衣服被鋪、書本用具,甚至是蕭天劍那本寫滿方塊字的小冊子,都會留下來。

明娜有些捨不得那本小冊子,冬天裏大雪紛飛無法外出時,她除了練習魔法魔藥外,就是跟爺爺學那種方塊字,現在已經能認得一百來個了,那本冊子上記載的是唯一用方塊字寫成的文章,她很想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夠認全。

她把那冊子緊緊捂在心口,對爺爺撒嬌道:“爺爺,把這個留給我吧,你放在這裏也沒用啊。”蕭天劍卻道:“這是唯一能證明我在這裏存在過的東西,我想要留下它。等我們離開後,小拉就會住過來,這個可以留給他當紀念。”

“小拉要住過來嗎?”明娜有些驚喜的問“那他什麼時候來?”也許離開前還能見上一面。

蕭天劍笑笑:“等我們走了就會過來,這是跟靈那邊説好了的,反正我也不能再回來了,這屋子怎麼也比半靈們住過的山要舒服得多。”明娜有些失望,不過還是把冊子放下了,想了想,她重新打開魔藥箱子,拿出一瓶前幾天配好的藥水。這是她學着做的去疤靈,效果當然比不上老魔法師森內特做的,但據爺爺親身試驗過,可以讓疤痕的顏變得淺一點。她把藥水放在桌上最顯眼的位置,又寫了一張便條,作為留給拉德洛的禮物。

蕭天劍明白她想做什麼以後,一直在微笑。自己的兩個後代能友好相處,對他來説是值得高興的事,儘管他知道,這跟孩子年紀尚小不懂事有很大關係。等明娜長到一定年紀,對於祖母情敵的孩子是否還能那麼親近,就難説了。

老喬捧着一鍋東西進了門,大嚷着:“快來喝魚湯,新鮮的魚湯哦。”明娜高興地巴上去:“喬大叔,你又做什麼好吃的了?”聞聞鍋中的魚湯,卻有一種腥臭的味道,隱隱帶着草藥的氣味。明娜不滿地嘟了嘴:“味道怪怪的,喬大叔放了什麼東西啊?”老喬一邊舀着湯一邊道:“這可是好東西,我放了十幾種藥草在裏面,喝下去不但能暖身子,還能防止冷風傷害你的眼耳口鼻,連手腳都不會生凍瘡哦。快喝吧,北邊的雪山可不好走,喝了它你才能平安走過去。”

“北邊的雪山?”明娜不解地問“我們要走那邊嗎?不是從幻靈鎮那邊走嗎?”蕭天劍走了過來:“小傻瓜,你忘了?霧荒原每年只有六月到九月這段時間可以通過,其他的時間裏毒霧太濃了,我都不一定能撐過去,何況你只是個小孩子?西邊是大峽谷,本不能通行,我們只能走北邊的山路,跨越大雪山,通過諾嘉境內回其頓去。”明娜這才明白了,連忙拿過魚湯喝起來。這個冬天她可冷怕了,絕對不要再受那樣的苦。喝了一大碗,她才發現爺爺並沒有動屬於他的那碗湯:“爺爺,你不喝嗎?”老喬也道:“蕭,我知道你身體強壯,但你剛剛傷好,未必能受得了雪山上的寒氣,還是喝一點吧。”蕭天劍卻搖搖頭:“不用了,明娜是小孩子,喝這湯是不得已,但我可以熬過去,就不必喝了。雖然我跟靈那邊幾乎斷絕了關係,但畢竟是在他們的地盤上,還是不要違反他們的規矩吧。”老喬嘆了口氣:“你這傢伙雖然總是叫人生氣,不過人品倒是不壞。若不是這樣,我也不會跟你做朋友了。我最後再勸你一回,有些病,你還是改了吧。”蕭天劍與明娜聽他這麼一説,都想到他們以後再也見不到這個半靈朋友了,心情都變得有些失落。靈森林封閉,也就意味着位於森林外圍的幻靈鎮同樣要對外封閉,他們無法進來,半靈們也無法出去。

明娜放下碗勺,抱着老喬喃喃道:“喬大叔,我捨不得你。”老喬笑了,摸摸她的頭:“喬大叔也捨不得你,以後可要乖乖聽話,別再調皮搗蛋了,知道嗎?”明娜悶悶地點頭。

蕭天劍沉默了一會兒,道:“喬,有些事我想託你幫忙,能出來一下嗎?”説罷就往門外走。老喬見狀,也跟出去了,兩人小聲説了很久。明娜在屋中,只隱隱聽到小拉的名字,但具體的就聽不清了。

蕭天劍與老喬説了半晌話,後者便説要回鎮子一趟,通知其他人蕭天劍要走的事。他離開後,明娜遠遠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忽然發現林中好象有什麼東西閃過,揚起一道銀光。

難道是小拉?

明娜忙追了出去,大聲叫着小拉的名字,但周圍只有風吹葉子的嘩嘩聲,明娜只好失望地回到屋子裏,抬眼看到爺爺正怔怔地坐着,表情似乎有些難過。

清晨,半靈們匆忙趕到送別蕭天劍與明娜。他們送了不少東西作為最後的禮物,其中萊弗送了一大盒靈森林特產的藥草和魔法材料給明娜,明娜還了個大大的擁抱,蕭天劍還特地向他道謝,結果他臉又紅了。

揮手告別了這羣熱情的朋友,明娜跟着爺爺走出了靈森林,懷着不捨的心情,她一步一回頭地望向那一片翠綠,忽然,她發現了樹叢中若隱若現的一頭銀髮:“小拉!”拉德洛攀在一棵大樹上,遠遠地向他們揮手,然後擦擦臉,便隱沒在那一片綠中。明娜大聲喊着他的名字,但他始終沒有再出現。回過頭來,她發現蕭天劍的臉上已恢復了往的神采,一改數月來的鬱神抖擻地對孫女道:“咱們快走吧,這路還長着呢。”明娜點點頭,跟着他向北方走去。

當綠漸漸消失在視野中時,他們可以看到的白卻越來越多,那都是未融化的冰雪,而空氣也越來越寒冷了。

明娜困惑地看着爺爺戴上一個有些象眼鏡卻又比眼鏡大而且鏡片是黑的東西,又用一條黑紗帶子綁住了她的雙眼。那黑紗不算厚,隔着它還能看到周圍的東西,就是暗了許多。她覺得有些不習慣,想要把那帶子拉下來,卻聽得爺爺道:“戴着,不然你眼睛會瞎掉的。”明娜嚇了一跳,乖乖收了手。

隨着他們腳下的地勢逐漸升高,明娜開始覺到呼有些困難。她這幾個月很是苦練了一番,因此腳力比起剛來時好了很多,身體更健壯了,個子也長高了,因此跟着蕭天劍走了兩天,才改為自己走與爺爺抱着走輪換進行。

他們行進的速度並不快,要遷就孩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天氣漸暖,雪山上的積雪開始融化,隨時有可能發生雪崩,祖孫倆必須憑藉輕功才能減少己身腳步對雪山的影響。

同樣因為對雪崩的顧慮,他們不敢在山裏過夜,晚上只能躲在背風的大石頭邊歇息。夜裏很冷,他們靠着戒指裏拿出來的銅爐取暖,炭已用完了,燒的是從靈森林裏折來的樹枝。但這些柴火僅僅靠取暖而已,他們每天仍是喝的冷水,吃麪包乾糧,一點熱食都吃不到。

艱難地翻過一重又一重的雪山,明娜望着那無邊無際的白山峯,有一種永遠也走不完的覺,她忍不住開口問:“爺爺,我們是在往西走嗎?是不是走錯了?其頓不是在南邊嗎?”

“跟着我走就是了,很快就到了。”蕭天劍着氣,拽着孫女往前走。

好不容易又翻過一座山峯,明娜看到左前方的山脈不再是白的,而是帶了泥土和青苔的顏,便知道他們終於走出了雪山,腳下一軟,已是累到了極限。

蕭天劍見狀忙拉她起來:“別坐下,我知道你很累,但這時候最容易出事,慢慢走,千萬別停下。”明娜只好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很快就轉上了通往南邊的山路。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邊,也就是東南方向,是一條又深又長的大峽谷,一直延伸到天邊,彷彿是大地被一把巨大的斧頭劈開一條裂縫似的,兩邊的山壁都十分光滑,本沒有能讓人站住腳的地方。峽谷很寬,最寬處足有近百米,而且谷中深不見底。她和爺爺所站的地方,正好位於裂縫的盡頭。

明娜看得有些腳軟,再回頭看向右手邊,是一座座高大的雪山,看不到尾,就算是鳥兒,也未必能安然飛過。

她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麼要往西走那麼遠的路,才轉向南方了。她現在所處的位置,本就是唯一能走的路。

蕭天劍在她身後道:“是不是很神奇?聽説有個故事,説是上古時候的一個英雄,為了阻擋魔獸的入侵,使盡全身的力量,用刀將這塊土地劈開,裂縫就形成了這條峽谷,而那把刀則變成了雪山,從此北方雪原魔獸就再也無法威脅到人類了。”明娜腦中靈光一閃:“是‘天神之刃’的故事!我聽温妮講過的!原來就是在這裏!”那是大陸上傳甚廣的上古神話,是她小時候的枕邊故事之一。

“也許吧,我聽你大給你大伯講過,但記不清了。”蕭天劍手搭涼棚望向南方“我們快走吧,到了對面山上,就能找到休息的地方了,那邊要暖和得多。”明娜忙緊緊跟了上去。

晚上他們在那座山上找到了一個山,雖然山的表面是凍土,但比起動不動就會發生雪崩的雪山,無疑要安全得多。明娜吃着僅僅帶點温意的乾糧,覺得身上的力氣又回來了。

外面能看到深藍的天空,乾淨的空氣,沒有云層遮蓋,沒有了黑紗遮擋,她可以看到天上的繁星點點,那是她從沒見過的景象,但她的目光很快就被峽谷中的奇景引去了。

雪山上的瑩瑩白光投到谷中,山谷的一邊山壁結了冰,反出柔和的七彩光芒,而另一邊卻純粹是黑鴉鴉的凍土,神話中的那把天神之刃,似乎把這片土地劈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真的很神奇,對不對?”蕭天劍不知幾時出現在她身後“雪山分開了人類與魔獸的世界,而峽谷隔絕的卻是人類和靈。神話中的那位英雄,與其説是阻止了魔獸的侵襲,倒不如説是分開了三種不同的生命。魔獸之所以會入侵靈森林,恐怕跟幾十年前的那場地震不了關係。本來,這三種生命在各自的地盤上生活,互不干擾,也避免了很多紛爭。”明娜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只聽得蕭天劍繼續説道:“這種做法也是有道理的,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同的種族在一起生活,總會產生各種矛盾。我以前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憑衝動就跟芙諾雅結了婚,結果生活得久了,才發現我們很多地方都不太合。芙諾雅雖然很温柔,但她的一些想法,我實在是無法理解。只靠一方遷就另外一方,這樣的婚姻本不可能長久。我真是太傻了,還以為自己能夠解決這種矛盾。”

“爺爺…”明娜開始聽不懂了。

“我是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盲目自信的呢?”蕭天劍沒理會,仍舊自顧自地説着“我讀大學的時候,雖然很青很張揚,但還是個普通的人,除了跟師父學過點功夫外,沒什麼突出的地方,見了美女會心跳加速,跟女孩子約會時也會臉紅。可來了這裏以後,我就好象變了個人似的,為什麼會這樣呢?難道僅僅因為換了個世界,就連格都變了嗎?”

“爺爺…”明娜困惑地歪歪腦袋“你在説什麼啊?”蕭天劍忽然從自言自語中驚醒過來,笑了笑:“沒什麼,我只是想有個説話的對象而已,你用不着聽懂。早點睡吧,明早還要趕路呢。”於是明娜就在一腦子的不解中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開始繼續往南走,山勢漸漸降低了,天氣也越來越暖和,待到他們抵達一條岔路時,甚至還出現了行人。

這裏的人無論是外表還是穿着打扮都跟明娜以前見過的不太一樣。他們的臉有些發紫、發紅或發黑,皮膚糙,男的包着頭,穿着立領窄袖的袍子,間用布帶纏了好幾圈,肩上還披着厚厚的短披風;女同樣披着披風,但身上穿的卻是連衣長裙,出裏面厚厚的長褲,頭上梳着麻花辮…若是已婚婦女則把辮子盤在頭上,再加上一條厚厚的頭巾。

從人們的穿戴來看,這裏的生活並不富裕,許多人的衣服上都打着補丁。

明娜好奇地打量着周圍的人,同時留意到人們也在悄悄地打量着他們。忽然,她的肚子咕咕叫起來,她才發現這時已經是下午了,連忙拽了拽蕭天劍:“爺爺,我餓了,咱們找個地方吃飯吧?我想喝熱湯。”此時距離她最近一回吃熱食已經有六七天了。

蕭天劍本來正在想些什麼,聽到她的話才驚醒過來:“好好,左邊那條路不遠就是…”頓了頓,他忽然改了口“我們走右邊吧,我記得那裏有一個村莊,當年我離開靈森林時,曾經在那裏住過一個月。”明娜不管走哪邊,只求能儘快吃上熱飯,便從善如了。

正要往右邊走,從左邊大路上走來了一個衰老的男人,拘摟着身體,與他們拐上了同一條路,無意中一抬頭,看到蕭天劍,忽地瞪大了眼:“你…您是蕭老爺嗎?哎呀,真巧,我是羅爾啊,您記得嗎?利拉鄰居家的羅爾!”蕭天劍也睜大了眼:“羅爾?!”記憶中的確有這麼個人在,但他當年只是二十來歲的小夥子,怎麼會變得那麼蒼老?

他有些擔心起昔的舊識了,連忙追過去詢問。明娜留在原地,卻正好聽到幾個路過的人的低聲話語:“…聽説失手了,就算是惡魔五人組,也不是靈的對手啊。”

“還説呢,如果不是他們笨,怎麼會打草驚蛇?害得我們沒法進入森林,只能走北邊的山路。那可是九死一生的道兒!”

“別吵了,只要能奪得到靈的寶藏,吃點苦頭又算得了什麼?”明娜猛地睜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