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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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邱靈靈縮回手,眼睛“就是想睡覺,昨我正吃飯,竟差點睡過去了。”金還來越發驚疑:“你…沒事吧?”邱靈靈倒不怎麼在意,眨眼:“每年天我都犯困的,沒事啦。”
“往年也是這樣?”金還來隱約覺得不對,但想想好象天也的確容易犯困,於是點頭“若覺得不好,叫師父替你把脈看看。”入夜,答答的蹄聲在僻靜的街道上響起。
當先是一個騎着雪白駿馬的年輕公子,桃花眼,鼻尖略下勾,容貌甚美,只不過奇怪的是,普通人騎馬必着輕便裝束,他卻反而是一襲寬大的錦袍,廣袖輕展,哪裏像是在騎馬,簡直就是在散步。
跟在他左邊落後一個馬頭的,是個瘦瘦的下人,二人身後是一輛華麗的馬車,車後又跟着四個騎馬的護衞。
“這條道還算清靜。”
“就是遠些,繞着走了大半個城,”劉白笑“公子看那翡翠如何?”
“雖比不上原來那塊,也算是難得的珍品。”
“那倒正好,買回來送京城去,叫張振照樣再做一塊,對外就説找着了,該能混過去,屬下方才已吩咐他們將懸賞的榜收了。”公子頷首:“事情不大,只是省得將來老人家問起,麻煩。”劉白稱是,又笑道:“説起來,雲南鍾家兄弟這次也吃了大虧,那座千年沉香木塔竟讓人偷走了,當着那麼多頂尖高手的面,無人知覺,千手教的手段果真是越來越高明。”公子嘆息:“有高明的,也有笨的。”劉白不解:“偷走翡翠佩的那小子必定也是千手教中人,公子何不…”説話間,遠處忽然隱隱傳來一陣喝聲。
劉白立即住口,二人皆十分詫異,公子皺眉,略加快馬速,誰知剛剛行至路口轉彎處,就有個黑影斜斜衝過來。
被人追趕,那人驚惶之下只顧逃竄,哪料到會突然冒出兩個人擋住路,身在半空,一時收勢不及,眼看就要撞上,不由嚇得嬌呼。劉白本能地要上前,公子已先一步掠起,避開來勢,順手將那人撈住,落到地上。
那人似是氣力不濟,站立不穩,話也説不出來,只低頭扶着他的手臂劇烈地息,看那黑袍下嬌小玲瓏的身體,顯然是個女的。
長髮先用紅繩總束在頭頂,然後如瀑布般垂下,這裝束有點悉…
公子先是一愣,隨即笑了,又找我的麻煩,上次害我做賠本生意,這次不會還那麼倒黴吧。
嘈雜聲越來越近,追趕的人似乎也朝這邊來了。
那人驚慌,抬頭:“謝謝啦,我走…”聲音頓住。
公子滿意地看着那雙大眼睛漸漸瞪圓,烏溜溜的,明亮清澈,驚訝與喜悦之替出現,還帶着幾分稚氣,十分有趣。
“哈,是你?”公子點頭。
“你還記得我?”公子嘆氣,一個害自己白丟了二百萬銀子的人,誰都會記得。
原來邱靈靈幾次要翡翠,金還來只不當一回事,她便壯着膽子私自溜下山,想不到最貴重的千年沉香木塔被千手教取走,那些行商都氣得很,想着千手教一批貨沒有偷第二次的規矩,當就遣散了大半高手保鏢,防備也鬆散許多,竟真讓她易容混進去了,只可惜偏偏今晚這塊翡翠的買家要親自來取,因此查點之時,很快便出了破綻,才出現了後頭被追趕的事。
見到他,邱靈靈只是興奮,腳下仍有些站立不穩,又了幾口氣,聽見呼聲更近,也顧不上許多,忙忙的從懷裏取出件東西:“快,他們追來啦,這個你的…”話未説完,她忽然晃了晃,整個人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早已覺得不對勁,公子微驚,觸碰之間只覺那小手冰涼,待瞧見她手上的東西,不由搖頭,果然麻煩又找上門了。
“扶她上車。”劉白早已下馬等在一旁,見吩咐,立即上來將人接過。
這不就是那在客棧門口偷走翡翠青龍佩的小子麼,怎的變了個姑娘,兩個人好象還很?。
且説這邊劉白剛剛將邱靈靈抱上車,安置妥當,後頭就有隊人馬趕到,二十來個手持刀劍的黑衣人先後落下,緊接着又見幾匹快馬奔來,領頭的是兩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一個白白胖胖,另一個瘦些,模樣有幾分相似,皆是華貴的衣着,典型的外地富商打扮,臉上似有急怒之。
見了公子,二人立即勒馬停住。
白胖的那人急急問:“易公子方才可見有人過去?”公子安坐馬上,含笑:“出了什麼事?”
“大事不妙!”那瘦些的連連嘆氣,哭喪着臉“公子是來取翡翠的吧,不成了,那塊翡翠方才讓千手教的賊子偷走了!”白胖的那人也罵:“這幫賊子目無王法貪得無厭,前偷了沉香塔也就罷了,想不到今又來!”公子笑:“兩位説的,可是個黑衣小子?”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正是,不知他往哪邊跑了。”公子不動聲:“方才我見他來去匆忙,似被人追趕,料着其中必有古怪。”二人氣:“這…”
“易某雖未將他拿下,卻從他手上奪了件寶貝,”公子微微抿嘴,揚手“這翡翠我前已見過,方才瞧着有些像,就順手拿了過來,本當物歸原主,但談好的價錢我已帶來了,東西也在,不如現下就成,兩位意下如何?”若是別人平白得了這等寶貝,必定私自藏了,又怎肯再拿出來物歸原主,二人呆了片刻,大喜,抱拳道:“易公子果然誠實人,佩服!”公子似笑非笑:“兩位休要謬讚,再有下次,或者易某也捨不得拿出來了。”二人大笑。
那瘦些的道:“幸好今有公子在,我兄弟才不至吃大虧,既來了,不妨先去館中看茶,稍作歇息。”公子推辭:“易某還有要事在身,恕不能奉陪,容來再登門造訪吧,可巧兩位如今都在,易某的意思,就在此地當面錢貨兩清,早些了卻這筆易,如何?”白胖那人忙道:“易公子説得是,本當速速成,省得夜長夢多。”説話間,劉白已從馬車內抱了個匣子出來。
公子揚鞭指着匣子:“裏頭是上次説好的價錢,一百五十萬兩,易家錢莊的銀票,隨處可兑現銀,兩位不妨仔細清點。”兄弟二人吩咐從人接過,那瘦些的笑道:“早聽説易家做生意素來誠實有信,易公子今又如此行事,我等還有什麼信不過的…”公子搖頭打斷他:“當面點清的好。”不待二人説話,劉白已經上前,就從人手裏打開匣子,將裏頭的銀票一疊疊呈上,見他這樣,二人也不好再拒絕,自吩咐人清點。
花錢買名聲的事,公子笑笑:“劉白且留下來,易某還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回去處理,就先走一步,失陪,兩位莫要見怪。”二人連聲道客氣,公子帶着馬車作別而去。
三四月的天氣已經不算寒冷,房間空氣也十分温暖,何況榻上還專程用了厚厚軟軟的被褥,然而小丫頭還是臉蒼白,渾身冰冷。
公子皺眉坐在椅子上,拿着塊剔透的翡翠。
原以為她是被人追趕受了傷,哪知回來才發現,她身上本沒有任何傷痕,也沒有明顯的中毒跡象,呼平穩,這種情況詭異得很,還從未遇上過,倒像是生病。
這麼危險也敢單獨行動,小丫頭天生喜歡偷翡翠?公子笑了,做一次賠本生意也罷,想不到第二次又找上我,真倒黴。
他欠身,將翡翠放入小丫頭懷中。
不多時劉白也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個五十來歲的和顏悦的老者:“公子,衞先生到了。”公子微笑:“有勞衞先生。”老者倒還謙遜,説了聲不敢,便往榻前的杌子上坐下,見病人是個姑娘,不免有些遲疑,公子不動聲,將那隻小手從錦被底下拿出來,老者忙拿過小方枕墊着,專心把脈。
話説這衞先生本名衞何,是江湖有名的聖手郎中,之所以叫做“先生”也有個緣故在,此人生在關中一個沒落的武林世家,家中子弟多已從文,偏他生好武,一心想重振家門,於是苦練武藝,誰知此人在武學上着實沒有天賦,三十歲還一事無成,心灰意冷之下他只得做了教書先生混飯吃,一晃又是五年,三十五歲時,終於讓他機緣巧遇得了本《聖手醫經》,苦心鑽研,竟名聲遠揚,倒印證了那句“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柳柳成蔭”也是連他自己都沒料到的,少年到老翁,終至成名,回首不免諸多嘆,因此一直自稱先生。
半晌,老者突然縮回手,眉頭緊皺,若有所思。
公子沒有問。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工夫,老者緩緩站起來:“公子且恕老朽直言,這姑娘不是病。”公子頷首:“不知先生高見?”
“依老朽看來,這姑娘好象是中了一種極厲害的寒毒,”老者看着榻上人,微憐憫之“極有可能是‘半月’。”公子動容。
旁邊的劉白也大驚:“怎麼可能!”説起“半月”十年前可是轟動江湖,其陰寒狠毒,無無味,凡中者半個月後便會寒氣入骨,全身血凝,活活凍死,除非有獨門解藥,然而那個有獨門解藥的人卻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死在幾十位高手的刀劍之下——擁有這樣一種可怕的毒藥,誰敢再容他活着?
老者看看劉白,波瀾不驚:“老朽是説可能罷了,也並無十足把握。”人人都知道,衞先生説“可能”那必定不會有差錯的了,劉白也發現説錯話,忙陪笑:“先生莫怪,劉某隻是想不到,這‘半月’竟然還留在世上,誰會用它來對付一個弱女子?”
“其實兩三年前,老朽也曾接了箇中‘半月’的人,”老者搖頭嘆息“慚愧,老朽實在…”公子恢復鎮定:“還有幾?”老者道:“至多七。”公子點頭:“有勞。”又吩咐劉白:“好生送先生回去。”老者也不多説,簡單囑咐了幾句,便隨劉白走了。
看着榻上人緊閉的眼睛,公子沉默半晌,搖頭,可憐的小貓,害我白做兩次虧本生意就罷了,如今不知得罪了誰,連自己的小命都搭進來,卻是我也救不了你。
劉白很快又回來,立於旁邊不説話。
“給金教主送個信吧。”
“是。”千手教於用毒,也只有送她回去才有活命的可能,公子輕嘆一聲,起身走了出去。
出手救一隻害我丟了幾百萬銀子的笨蛋小貓,我真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