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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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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師兄。”

“為什沒去實驗室。”

“我最近心情不好。”她可以説病了,也可以説有事,但不知不覺中抖着嘴説了真話。

“怎麼心情不好。”江東方重複了一遍她的回答,等她下文。

“不知道怎麼説。”打了一天的遊戲,整個人都成了魔獸,她暫時還不知道該説什麼,不該説什麼。

“那我也想安你,但是不知道怎麼説。”江東方越過蔣晴的肩膀,看見屏幕上還是遊戲界面,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蔣晴覺察到他在打量自己一塌糊塗的生活狀態,不由得窘迫起來,拿了錢包,鑰匙把門一關。

“江師兄,你吃了沒?”話一出口,蔣晴就覺得不對,哪有人八點還沒吃飯。

幸好江東方搖搖頭。

“沒。剛剛做完實驗。”

“我也還沒常”蔣晴又振奮起來,她其實天生是愛熱鬧的命“咱們一起去吃吧,這附近有個小館子還不錯。呃…沈師呢?”他扯扯角,想到她一個人去擠又髒又亂的火車,心底某處就隱隱地揪了起來。

“在家。”

“哦。”兩人一起下樓,蔣晴在前面領路“就那兒,穿過一條馬路窘了。”

“我知道。”他和沈西西以前也常常到這裏吃飯。結婚前沈西西就住在蔣晴現住的這棟樓裏,沒想到阿姨還認得他。任憑他走出走入也沒管。

“怪不得阿姨這麼輕易就讓你進來了。”蔣晴眯着眼睛打量對面這認真克單的男人,兩個星期不見,突然覺得他十分陌生,那同位素室裏寬闊而可靠的肩膀,現在卻由於天寒地凍而微微縮着,在她眼裏,這男人仍然是十分英姿發的模樣,但那種怦然心動的覺在一番糾葛恩仇之後,蕩然無存。

真是個薄情寡的人啊。蔣晴心裏暗暗自嘲,原來自己不過是個怕孤獨的人。而這孤獨來得快也去得快。

“你能吃辣不?”

“行啊,我是重慶人呢。要不,再來兩瓶啤酒吧。”兩個人點了手撕包菜,乾鍋鴨片,酸辣湯,還有啤酒,江東方在實驗室裏浸多年,還不至於一瓶啤酒就灌倒了,他本闌叫蔣晴喝,但是蔣晴堅持要給他斟酒賠罪,畢竟兩個星期沒去實驗室,一定給江師兄造成了許多麻煩,還望他多多包涵。沒了扭捏作態的小兒心思,她又變回那個豪的蔣晴,大口吃菜,大口喝酒,江東方也不提別的,光給她講這兩個星期又有了什麼進展,蔣晴聽着,時不時冒些建議出來,江東方不作聲,只是偶爾點點頭給予肯定。偶爾又給些提示讓她思索,蔣晴在生物方面的熱情回温,已然做好了回去的準備,江東方頗,兩人漸漸地聊開了,便天南海北亂説,蔣晴仗着酒勁就問了一句。

“江師兄,給我講講白純吧。聽説她特漂亮。”

“的確漂亮。”江東方微微地笑,他的歷任朋友當中,白純確屬第一“我沒有見過比她更漂亮的孩子。”

“那你們為什麼分手?”

“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沒什麼意思了。蔣晴,倒是你和我説説看,為什沒去實驗室。”蔣晴笑笑,放下筷子,尋思了一陣子。

“這個説來話長。首先,江師兄,我前一陣子特你。炕出來吧?”江東方特別認真地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蔣晴看得出,他並沒有由於這句話而心生波瀾,知道自己的坦承並沒有傷到他一分一毫,哈哈大笑起來。

“江師兄,你可別怪我冒犯你。我就是一時鬼心竅,並不是道德敗壞。”她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一飲而盡。

“在新視聽我隨便説説薛師的八卦,只是為了拉近我和沈師的距離,結果沈師上了心,一直問我,而我又由於突然對你有點意思,覺得特別對不起沈師,拼了命的想要討好她,就開始造謠,現在想想,真恨不得自己兩耳刮子。我怎麼就這麼賤呢?為什麼一個錯誤連着一個錯誤地犯呢?”江東方把酒杯往桌上一放。

“行了。別説了。”蔣晴搖搖頭…不説不行。不説她永遠好不了。

“可是我真沒想到,沈師會當着蘇醫生的面説出來,那天,我覺得她就跟鬼上身似的,特別可怕。平時我們也就私下聊聊造個口業。”她不避諱地當着江東方的面彈去眼角的淚珠“我能受得到,沈師現在也一定特別難受,比我難受多了。真的。你不知道,上上個星期五,就是大野料理那事的第二天,沈師一大早在實驗室外面堵我,約我一起去血科對蘇醫生賠禮道歉,話都想好了,對蘇醫生説那些都只是謠言,薛師在實驗室的時候對師弟師特別照顧,是個好姑娘,這才是事實。她一邊説一邊掉眼淚,一直絮絮叨叨薛師帶她去血科那次,多麼幫忙,她怎麼一時糊塗就做出這種事情。我當時又氣憤又羞愧,只覺得壓兒不關我的事情,憑什麼拉上我,就一口回絕,沈師估計是一個人去也不好意思,就一直磨我,一直磨我,我特別恨她,不想理她,掉頭就走,她在後面追我,還摔了一跤,我都沒理,心想,我惹不起你還躲不起你麼,我不去實驗室,我不開電話,我就要讓你沈西西知道,這全是你的錯,我蔣晴一點責任也沒有。就這樣,一直拖到今天中午,黃對我説,蘇醫生出國了,沈師被攆走了,我們和血科的關係全斷了,我想,這事完全壞了,完全沒法補救了。”

“江師兄,現在認錯來得及嗎?如果我當時聽了沈師的話,勇敢一點,和她一起去承認錯誤,我也不會一直鬧心到現在。真的,我還有件事情沒和你説過,我以前特別瞧不起沈師,覺得她一無是處。現在才知道,她勇於承擔錯誤所帶來的一切惡果,這一點我永遠也比不上。”江東方抹了一把臉,喉頭有些哽。沈西西沒有對他説這些,一點都沒有説。他記得那天晚上吵架之後沈西西和他分房睡,然後早上很早就走了,他還以為她是不願意見到他,原來是想要去道歉。

而楚倩把沈西西罵了一頓的那一天,沈西西回荔的確哭着説了很多次“蘇醫生出國了,闌及了,闌及了”但是他當時以為她只是為了保不住血科的人脈關係而傷心,原來是為了她造成的傷害無法彌補而痛苦。

原來沈西西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可是他視而不見。

“不必了。薛師本不會計較這些。”他抖着聲音回答“你們不瞭解她。你們就是把她説得再壞,再墮落,也傷不了她分毫。無論幸福還是不幸,她都自給自足。”雖然説了絕不原諒的話,但是他了解薛葵的為人處世,很快她就會忘記這件事情,甚至會以同化自己和沈西西的方式來原諒沈西西,她可以卑微到極點,但是她的生活,誰也不可左右。

“那麼,就這樣嗎?你原諒沈師了?也原諒我了?”

“原來寵壞沈西西的不止我,還有你。”江東方喃喃自語,又突然揚聲道“蔣晴,星期一準時到實驗室。否則孟教授下一個要談話的人就是你了。”

“行,我知道了。”蔣晴哭過的臉在光燈下微微地笑着“不就兩個星期麼,我能把實驗都趕回來,你看着吧。”黃説得對,她們這種什麼都沒有的人,就只剩實驗了。

兩個人吃完飯,江東方付了帳,然後在飯館門口分道揚鑣,蔣晴才剛要過馬路,一輛的士急剎車在她面前,司機探出個腦袋來大罵,蔣晴心裏一片空無,但依然回罵了兩聲,再看江東方,已經走遠了。

她只是一時行差踏錯而已。她和沈西西一樣,不摔到谷底,死過一次,不能火重生。

江東方有些醉意,但思維並沒有受到影響,和沈西西談戀愛的那幾個月,他們一直走這條路,從寢室到實驗室,那個時候特別傻,還勾着手指頭説以後誰也不許單獨走這條路,要走就要挽着手一起走。

現在沒有沈西西,只有他和他的影子,寂寞而漫長。

不能帶蔣晴了,要告訴許達,另外找個人帶她。她是個虹子,但是在他手底下,只會變成藤蘿,不會長成大樹。

他從未如此思念着沈西西。現在還在火車上吧。從格陵到她的家鄉,有整整十個小時的路程。他們回去看岳父岳母那一次,沈西西窩在他的懷裏睡着,窗外的月亮又大又亮,和今一樣,那個睡着了還會撓撓耳背的小姑娘,原來也沒有變過。

為安全起見,最好還是別開車,很好,慢慢地走回去,酒也醒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許達要他寫出一個青年教師基金申請,趕着一月份送審,明天要拿出初稿。還有實驗室新來的層析系統,他要把説明書翻譯出來,趕快上手。

薛葵,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個夢了。而他活在現實裏,每一下心跳都是如此殘酷,而又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