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胡瀅急着面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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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沒説什麼,直接坐到火盆前,回來走一段路真是冷慘了,忙着鞋襪燙燙腳。這時趙二孃又説:“白天你上值時,咱們沒進門的夫人帶小妹出去玩,還給小妹買了兩身綢面的衣服。”
“哦?”張寧剛才見過羅麼娘,倒沒聽她説,這時便問“羅小姐和小妹相處得怎樣?”
“她就是看不順眼我,但和小妹有説有笑好像不錯。”趙二孃嘀咕道。張寧便笑着勸道:“羅小姐是刀子嘴豆腐心,人本身不壞,以後瞭解悉了就不會再和你鬧彆扭。”趙二孃道:“不過話又説回來,要是有誰和小妹都處不好,那人真不知道有多難侍候。”張寧立刻問道:“小妹是很好相處的人麼?”
“東家是她哥你還不知道?”趙二孃一面説話一面拿起張寧的腳放進熱水裏,張寧也就由得她侍候,反正是開了工資的。
她接着説“東家當着官,一般人見着都要彎讓道,小妹卻一點架子都沒有,而且很勤快什麼都幫着做。”她見張寧非常有興趣的樣子、側耳傾聽着,又説道:“人比較多的時候,她很容易被人忽略,雖然她是您的妹妹是有身份的人。可是一旦和她了,就會覺得非常輕鬆,還有那什麼…”
“是不是像潤物細無聲一樣?”張寧笑道。趙二孃點點頭:“還有,剛見着她的時候覺得肯定很嬌貴,就覺得缺了人照顧她,她肯定要哭。
不料很快我們發現不是那麼回事,上回戲班子有好幾個人生病了,小妹反而去照顧他們,就像…”趙二孃想起了什麼,臉微微一紅聲音也放低了“就像可以在石頭縫裏生長的小草。”張寧過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曾經用小草的幼稚故事來安過她,一時倆人便一起會心地笑了笑。
忽然之間,好像天氣也不是那麼冷了,隱隱中帶着温暖的氣息。張寧便説:“你要是願意,我可以把你當妹妹一樣看待。”趙二孃輕輕説道:“説不定我的年紀比東家還大一點。”***張寧又開始了很規律的生活,早上穿好官服去衙門上值,下午回來,偶爾和三朋四友聚聚。和前世上班的子差不多。在京師做官,位於權力中心上進的機會不是沒有,但平裏首重規規矩矩,有個好評價,到了關鍵時刻才有人幫着説話。
張寧本身就是個比較守規矩的人,本分還是用心的。因為在禮部,許多禮儀上的學問要現學,他這段時間倒是經常抱着書在看。
其實各行都不簡單,他做了儀制司主事才發現各種典章規制能如此複雜…就像他以前曾經去過一趟化工廠,才認識到幾個反應方程式的生產過程竟然要無數的管道閥門,密密麻麻一疊紙的工藝程。
好在大明朝的各種機構都發展趨於完善,張寧搞不太明白但並不影響行政,儀制司有一幫官吏,只要多問問上下對人友善一點,就不會出什麼問題。
其實對工作本身最的不是官,是那些吏員。官是水的官,今天干這個差事,可能明天就升了,吏則有可能幾十年都在一個位置上,對自己乾的事比家裏還…
如果朝廷的衙門缺少無數的吏,整個國家機器都要癱瘓。張寧發現自己還算官當得像樣的,至少和周圍的人關係處得不錯合作還算順利,而且他學東西也快、平時上心學習,至少能大概搞明白底下的人在幹什麼事。
有個同僚比他更差,剛考中的進士只會四書五經做文章,調進禮部是一問三不知,被書吏忽悠了自然非常憤怒,可又沒辦法整治那幫猾之吏,因為缺了人就辦不了事,他那官是當得一塌糊塗。
***過年有休假,但從京師到南京旅途漫長自是來不及回家,張寧在京師過的年。年後託了媒人正式到楊府提親,雙方互贈禮物,得到楊士奇同意之後,張寧又送了一些財物下禮,幾番來往二人的婚約就正式定下來了。
這件事在京師官場已不是秘密,再大的官也要嫁女娶婦,人之常情。及至四月,家中長輩的書信也到了京師,表態贊成這樁婚事,這當然只是一個過場,張九金他們沒有不同意侄子和朝廷大臣聯姻的道理。
明代比較看重信義,一旦締結婚約基本就沒有反悔的可能,除非發生一些難以預料的事。就如張寧上次的婚約,他自己被郎中説成要掛了,王家才有理由毀約。
抱住了楊士奇這條大腿,張寧的仕途只會愈發順利,但很快一件小事又給他的心頭蒙上了一絲陰影。一天家裏來了個老人訪客,不是別人正是王振。王振見面就拿出了二十兩票來,説是還債。
張寧這才想起來確實借過錢給王振,都是前年年底的事兒了,要不是突然提起,他本就已經忘掉。而且記得好像是十兩,當時王振決定要自閹入宮,找着借五兩,因銀票面額所限就索借了十兩。
現在王振還二十兩,應該是混得不錯的樣子。他便推辭一番道:“錢又不多,王兄還記着幹甚,算了罷。”王振卻一本正經道:“俗話道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平安兄先把銀票收了咱們再説別的。
本來咱家早就聽説平安兄進京了,可前陣子沒機會出宮,現在才出來了雖然有點晚但總算是能還上,多給十兩就當成利息你也別推辭,這不我也沒敢穿宮裏衣裳登門造訪。”張寧見他説得誠心,也就懶得推來推去,快地收了。剛剛聽到王振自稱“咱家”已是一個公公的口氣,便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只見王振穿着一身灰布袍子打扮很低調,長得和以前沒什麼區別,只是以前嘴上稀疏的幾鬍子現在是徹底乾淨了,除此之外變化不大,左眼大右眼小帶着尖嘴猴腮的面相他這輩子恐怕是沒轍了,不過好像比以前白了一些,宮裏的伙食開得不錯嘛。
“王兄如今出人頭地了?在哪個衙門高就?”張寧隨口問了一句。王振道:“談不上高就,就跟着俺乾爹王公公,還成吧!”張寧心道:什麼王公公我怎知道是誰,你不也姓王。王振摸了摸腦勺,總算找着了一個説話方式:“皇爺叫他王狗兒。”張寧頓時恍然大悟,王狗兒他倒是知道,宮裏很有資歷的太監了,永樂帝時好像就是個得寵的太監,欽案他都有資格摻和。
王狗兒這名字確實有點不雅,難怪王振不好意思直接説名字。王振嘆了一口氣:“乾爹是咱家的貴人,對咱家好得沒話説。
當初咱家因為年齡大了點進不了宮,在京師就要落街頭,要不是遇到乾爹真是不知怎麼辦才好。乾爹聽説咱家也姓王,就收了做兒子,後來便過好了。”
“上面有人才好過。”張寧附和了一句。王振一番長吁短嘆,又正道:“對了,還有件事要告訴你。咱家在宮裏當差,平安兄是外臣,平也不好找機會碰面,今天正好告訴你,讓你心裏有個數。”
“何事?”張寧問道。他見王振神神秘秘的,第一時間想到可能會是説皇帝身體不好的事兒,這陣子私下裏偶爾會聽到有人議論。不料王振搖搖頭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沒有啊!”張寧愕然道。王振放低聲音道:“這就奇怪了,那張鶴為什麼要背後整你?前幾天户部主事張鶴上了個摺子,指名道姓説你的出身有問題,並非南直隸上元縣張家之後,而是張家收養的。
在南京時,平安兄和咱家做了那麼多年鄰居,咱家真是沒聽説過這事兒,張鶴怎麼知道的?這種事他肯定不敢無憑無據地亂説,定是下了一番工夫,不是有心針對你誰會去費那勁!
他説平安兄是養子也就罷了,卻在奏章裏有意無意地提及你的出生年齡。咱傢俬下里算了算,今年平安兄二十三歲,二十三年前可是有件大事…
當時的都城又在南京,如果有人盯着這事兒,平安兄是有嘴也説不清吶!”張寧聽到這裏臉一變,心裏“咯噔”一聲,王振倒不是完全在危言聳聽。
關於身世他早就意識到可能會是自己的一個軟肋,可實在沒辦法,這種註定的事用什麼法子能補救?
只有儘量別讓人知道,一捅出來就是個麻煩。唯一能洗清干係的辦法不是沒有,就是找到親生父母證明清白,問題是天下之大哪裏能找到?除非以前張寧的親生父母主動尋來相認,不然一點辦法都沒有。
“老子哪裏得罪了那廝!”張寧有點口不擇言了。因為去年和張鶴來往時有些不愉快,張寧私下裏查過此人,籍貫臨潼,在此之前八輩子沒丁點關係。
唯一的關係是後來他成了呂縝的女婿,然後在一些場合才有接觸。毫無利益衝突、毫無舊怨,張寧愣是沒明白那廝為啥要和自己作對。
“平安兄先別急。”王振忙勸道“這事兒應該暫時問題不大,皇上對這奏章壓沒興趣,大臣們也沒怎麼過問,摺子丟在司禮監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沉底。”過了片刻,王振又道:“還有一個事,乾爹隨口讓咱家問的。好像以前平安先生在胡瀅手下當過差?”張寧心道胡瀅乾的那些事,王狗兒都知道,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便點了點頭。
王振説道:“先帝駕崩之前,胡瀅急着面聖,他是不是有什麼急事,你可知道?”
“這個我真沒聽説。”張寧道“當時我在南京。不過之前我從亂黨手裏截獲過一封密信,上給胡瀅了。”王振道:“那封信王公公也見過,不是問這個。
後來胡瀅又派人出去辦過事,好像有什麼進展,想見先帝時已經來不及了。”張寧搖頭表示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