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紛紛向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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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玩意在蒙元時期就被韃子用來攻城,百年過去了照樣好用,特別明朝人進行技術改造,又製造出銷機關的開花彈後,威力不僅限於拋石頭砸城牆。
開花彈用整塊石頭掏空而成,裏面裝滿火藥和砒霜巴豆等毒物,合炸彈和毒氣為一身,打到敵軍陣地上石頭先炸開碎片傷人,接着毒物四濺,比起一炮一個坑的實心彈顯然效果更好。
朱雀軍那邊喝了一壺,他們接着就開始挖溝挖坑,這邊用回回炮就跳溝裏躲碎片,等打完了再把毒物掃到坑裏掩埋。
因為拋石機回回炮速極慢,這種方法不足以造成太大的影響。回回炮還面臨敵軍的火炮攻擊,目標太大又不能移動,高高杵在那裏,不像火炮可以埋在土牆沙包上面。
朱雀軍用三門炮同時對付一台回回炮,通常不斷調整角度連發三四炮就能擊毀一台。你來我往,戰鬥一直沒消停過,只是近一個月裏再也沒有高強度的戰役。
除了東線,南路大軍早已抵達城南,同樣在那裏修工事。南路軍一部分人馬繞到了甘棠湖西邊紮營,然後在甘棠湖到長江之間的狹窄陸地走廊上修工事。
這麼一修,九江城已經被徹底堵死,出路只有從北邊的長江,已經東西兩邊的湖泊。但是長江面是官軍水師控制,湖泊上沒船沒水軍。另外還有一條几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路,李工堤。
傳説是唐朝官員李渤修建的,方便了通,同時建橋安閘調節税時。但是這條窄小通道顯然易守難攻。***張輔與兩個部將爬上了城東門外的一座土山,遠遠地觀察城內的景
。
這座土山也是人工工程之一,城外遠近共有四座,張輔上來的這座最高也最遠。在這裏放一門炮,可以直接轟城頭,高度比城牆還要略高一些。本來可以修得更近讓碗口銃等小型火炮也能打,無奈敵軍也有炮,靠近了修不成。
“賊軍的重炮最遠能打兩裏地,此處亦有危險,英國公快下去罷。”一個部將勸道。張輔擺擺手制止了他。兩軍對壘已超過一個月,張輔對叛軍的火器能幾乎已有全面瞭解,距離超過兩三百步,無論是什麼炮都沒有特別準的準頭,只能打個大概。
可以反覆擊調整以擊中目標,但是突然一炮在一里地外命中這個山頭是幾乎不可能的。張輔覺得自己這點風險都怕的話,甭打仗了,回家養老更好。他看了很久,首先發現叛軍的布兵有些特點,城頭上多“真匪”而之前在另一個山頭上看到溝牆工事那邊多漢王軍降賊,特別是西北面官軍兵力比較薄弱的地方,溝牆內幾乎全是降賊。
張輔從這點發現中至少猜測到了兩點:第一,經過王致遠部內亂之後,叛軍對漢王降軍的信任已大幅度下降、戒心很重,降軍的忠誠度士氣也應該極度降低…加上九江軍在城外,可以善加利用,不斷誘降進一步削弱叛軍的兵力。
第二,由於圍城工事的完成,叛軍土堡溝牆工事作用已不大,他們的防禦逐漸偏向城牆,所以才會把大量降軍部署在溝牆工事上。
就在這時,張輔發現有一隊人走上了城頭,其中一個人在眾人簇擁之下走到了城牆邊上。天氣晴朗空氣明淨視線極好,張輔遠遠地幾乎能看到城牆上的人大致動作…
雖然看不清臉和長相,但他憑情形的猜測覺得牆頭上那個人可能就是賊首朱文表。朱文表以前叫張寧,考過科舉當過京官,真是可惜同在京師官場張輔從來沒見過此人,也不知他長什麼樣。
或許在某種場合下見過,但張輔很早就是國公朝廷重臣,那張寧當官時就是六七品的芝麻官,這種官在京師何其之多,張輔不可能注意他。
但現在張輔不得不很重視這個人,除了他割據湖廣攪得天下不靜,張輔甚至有些尊重的心態…這樣的對手值得尊重。在張輔看來,此人在軍事的一些方面絕非等閒之輩,放在人才濟濟的大明朝也是少數,比如兵器的應用、治軍,甚至包括一些謀略。
王致遠作為內應佈置得滴水不漏,而且行動的時機很果斷,就在兵臨九江城下剛剛不久,張輔事前雖覺得這種手段是詭計,卻也認為十拿九穩了,哪料最後還是沒成功。
而且連楊士奇都投奔過去了,不論自願還是被,楊士奇是什麼人,如果什麼亂寇綠林之輩,張輔斷定楊士奇就是走投無路也不會折
。對方好像也正往這邊看,張輔看不清那人的臉,但能
覺他正看自己。
倆人就這麼遠遠地對望着,張輔更加認為他就是朱文表了。平素十分嚴肅嚴謹的張輔在偶然之間,生出了一種頑心。他抬起手,故意多次指向東面的一處。所指的方向,有一處張輔之前就發現的美景,在白水湖邊。
那裏有一個古古香的亭子,橙紅的樹木,地上也鋪着一層美麗的落葉,遠遠看去,清澈的水、
緻的亭、鮮豔的葉如同化作了一副美妙的圖畫。
張輔指那裏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告訴朱文表:景很美。在這種劍拔弩張兵臨城下的時候,張輔告訴他自己還有心思看景
,就是在表明一種鎮定和自信,勢在必行勝券在握的心境。在氣勢上壓倒對方。張輔摸了鬍鬚,繼續觀察着。旁邊的武將也順着張輔的動作饒有興致地瞧那亭子,卻不知所以然,呆若木雞。
他希望城頭上開炮想打自己,那樣的話就暴出朱文表生氣的心情了。年輕人,經不起“調戲”爭強好勝本是人之常情的。
不料此時額外地安靜,換作平時對面還會時不時打一發冷炮,今反而沒有炮響了。張輔等了很久也無動靜,倆人繼續這麼望着,好像在作無言的
。
“唉…”張輔終於微微嘆息了一聲,轉身招呼隨從一起離開土山。***距離溝牆工事一百步左右的地方有一條土溝,隱隱伸出一個腦袋來,接着一塊鑲鐵圓盾擋在了前面。
一大早的,天還不太亮,霧不大卻影響視線,雖近只能看見個影子。那人扯着嗓子大喊道:“從漢王那邊來的兄弟們,漢王是當今皇上的皇叔,雖做錯了事,皇上念及親情仍不忍殺,對待以前漢王的人也甚是寬厚。
只要你們投降,朝廷定會既往不咎…兄弟們,為叛匪賣命有什麼下場?英國公率兵五十萬而來,已經把九江城圍死了,遲早要把這裏的叛軍滅掉!
現在不過來,等打完了可就沒那麼好説話了!大夥兒還等什麼呢,你們覺得九江這點人能打過五十萬大軍?朱文表已經不信你們了,所以才派你們到城外的土溝裏吃灰…他們設陰謀害了王致遠,下一個就是你們中某一部!不是一條船上的,遲早要與兄弟們算賬…”
“轟!”忽然一聲炮響,那腦袋縮了回去,喊聲也消停了。不料沒一會兒又伸了出來,盾還沒拿起來,忽然“砰砰砰…”一陣槍響,那人連一聲叫喚都沒有就在血霧中倒進了溝裏。沒一會兒,白的霧水中出現了無數的人影。官軍沒有敲鼓,沒有吶喊,甚至沒有整隊成陣型行軍,他們疏密不等地自由向前慢慢地走。
人們走得很慢,甚至有點小心翼翼,沒有厚重的腳步聲,只有盔甲上的鐵片撞擊的叮噹響和系索的腳步,幾乎沒人説話。一個年輕的武將走在最前面,他一手放在刀柄上一手拿着一面旌旗,微微弓着背,身後是無數平端的長槍。
握旗杆的手抓得很緊,指節因為太用力發白了。因為前面沒有人看見,他沒有掩飾膽怯的表情,瞪大的眼睛裏全是恐懼,口水的聲音自己都能聽見。
想起平和士卒們吹噓自己如何如何勇猛,一上陣都是扯淡,誰他娘不怕誰不是爹生媽養的。武將終於放開了握刀柄的手,伸手進懷裏掏出一塊粉紅的絲巾來,先放在鼻子前聞了聞,然後胡亂攏在脖子上。
聽説女人用的東西能辟,希望不會被鉛彈擊中。
“各路神仙,俺媳婦天天給你們上香,看在那份心上保佑我…”他悄悄唸叨着。
“砰砰砰…”忽然銃聲大作,霧中火光亂閃。最前面的小將忽然把旗杆往地上一戳,伸手按住喉嚨大張着嘴,發出一陣奇怪的聲音,血從絲巾和指縫裏浸了出來,他一頭歪倒下去。後面也陸續倒下了更多的人。
“殺!殺…”有人大喊起來,無數的人一窩蜂開始向前跑,最前面的沒人擋着跑得最快。一個軍士衝上來,一手拔起地上的旌旗,丟下還在地上搐的小將就奔了上去。白濛濛的薄霧中喊聲震天,後面的某處大鼓敲得咚咚直響。銃聲也凌亂地響起,霧裏時不時看見火光閃動。
前鋒已衝到了土牆前面,但是面前有一條深溝。拿長槍的舉起來對着牆頭上的人亂捅,人羣裏的火槍噼裏啪啦亂響,箭矢嗖嗖直飛。
牆後的人也很亂,有的人站着開火對,有的人拿着通條在手忙腳亂地捅槍管,沒有齊
的組織,更多的火繩槍啞火嚷嚷着要火種。
霧水濕氣大,火繩很容易熄滅,這種天氣十分正常。許多硬竹編的篾板從溝邊倒下去擱在了低矮的土牆上,官軍士卒忙乎着拿錘子在尾部猛敲打樁固定。
人們隨即出短兵器從竹篾上衝了過去,跳進土牆後面。飛濺的血似乎染紅了白霧,刀兵盔甲拉出的令人牙酸的聲音,慘叫聲,利刃進入
體的那種恐怖的悶響,亂作一團。
“饒命!饒命…”有人跪地求饒,但不知哪裏刺來一槍,直接從他的膛上
了進去,接着一隻腳就將其踩翻在地。
“啊!啊…”有人靠坐在牆邊上大張着嘴,臉已經扭曲,雙手捂着腹部,血污中腸子出來了一截。
叛軍幾乎是全線崩潰,紛紛向後跑,槍械刀盾丟得到處都是。後面列陣的幾股人馬被亂兵一衝,沒放一槍也掉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