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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叫人圧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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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大户只有唯唯諾諾,心下卻一時沒明白朱恆究竟在想什麼,趁空隙抬頭看他時,只見他正着下巴的鬍鬚沉思。

***次,張寧照舊姍姍來遲到內閣裏面的書房裏查閲新到的案牘。楊士奇、朱恆、鄭洽三人結伴進屋小議,只見朱恆的眼圈有點黑,好像沒睡好一樣。

朱恆用手擼順了大鬍子,便徑直將事兒説了出來。楊士奇等人聽罷面詫異,張寧耐心地聽完後也説道:“竟有這等事。”佯作剛知道的表情,卻暗自鬆了一口氣。朱恆道:“臣考慮再三,並未當面拒絕王賓,因其叔父王仕順在江西握有重兵。

此人一旦無路可走,極可能倒戈向朝廷投降以求保全命。屆時官軍如入無人之境進兵至江西,我右側便完全暴在兵鋒之下,無險可守。

所以臣以為當下必得穩住王仕順,我軍進取江西、至少保有鄱陽湖的方略也迫在眉睫。”張寧不住點頭。

朱恆又道:“臣昨夜已想到舉薦主持江西事的人選…兵部左侍郎于謙。”楊士奇聽罷立刻側目,但未表態。張寧這下真到有些意外了,他沉未決:內侍省的細作連昨天那種細枝末節的事都探得一清二楚,如果朱恆和楊士奇于謙私下見過面,自己應該不會不知道。

於是可以推論,楊士奇想舉薦于謙卻不好開口,朱恆幫了忙卻並非基於政治妥協換。或許在此之前楊士奇就有意無意在向朱恆表示了聯盟的意思,而此時朱恆也很“默契”地投李報桃。

恐怕原因並不止這樣,張寧使勁琢磨…朱恆如果誘降了王仕順、然後自己又去開殺戒,總是一件陰損的事。

把事扔給楊士奇的人,也許並不是件壞事。當然這都是張寧自己一廂情願的思量,究竟朱恆心裏實際是怎麼個考慮,也便無從知曉了。

委重兵給於謙?這確實是一件十分大膽的事。不過風險只在於一點,于謙會不會背叛,他當然不會,恩師楊士奇還在武昌做官,兒也在這裏,一個正常的人顯然不會幹那種事。

況且於謙在朱雀軍各部都沒有基,他一個文官也不好做出什麼反常的事來。至於于謙有沒有能力的風險,張寧則無須考慮了,他相信一個名臣的能耐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楊公以為如何?”張寧轉頭問道。楊士奇道:“既有朱部堂舉薦廷益,若湘王也信他能成事,老夫也以為妥當。”

“甚好、甚好。”張寧只是説了兩句形似敷衍般的話,並未明確表態。

他此時心裏已經覺得此事可以這麼辦了,但一些很小的直覺又影響着他,董氏那張羞辱而紅的臉忽然浮現了出來…

人總是被一些細節左右着。許多年求生計的閲歷在心裏彷彿在説:當你有權對一件事做決定的時候,完全可以當機立斷。

但是作出決定的一刻應該有個意識,作為成人必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無論是好還是壞結局,沒人能幫助你收拾殘局。

這時朱恆的話也彷彿再次提醒了他“平定江西,正好永定營主力離得最近,儘可調永定營東行,先到九江城接手防務,然後南下定鼎南昌府。”永定營是朱雀軍的鋭,也是張寧手裏最可依賴的武裝。***正逢十天一回的旬假,于謙和夫人一起乘馬車外出親自採購一些細物,也順便能逛逛這武昌城的街巷。他已經從楊士奇那裏聞悉了可能出任江西巡撫的消息,心態也漸漸在向新的身份過度。

不過其實前後差別不是很大,換了個政權而已,就像這武昌街頭巷尾、與他當初做朝廷的湖廣巡撫時見到的模樣一般,人口稠密、建築顯得陳舊。

偶然間他看到後面有個人,便忙叫馬伕停車。不料旁邊的門口冒出個婦人,嚷叫道:“你們真是怪,冒得事擋在人家的門口搞麼斯!”婦人一口地方方言,幸虧此前于謙夫婦就在武昌住過不短時間,大概還是聽得明白。董氏也覺得奇怪,便問:“為甚突然停下來了?”于謙也不理會董氏,徑直彎從車上下來,對馬伕説道:“把車挪個位置,先把夫人送回去。”董氏有點生氣,探出頭來:“你…夫君要去哪裏?”平素都是這個樣子,明明夫婦多年很悉的人、也常常見面,偏偏沒有什麼話説。她本不期待夫君告訴她,因為夫君想做什麼都沒有必要向她待什麼。

不想于謙神匆忙下依舊解釋道:“剛剛好像見着一個官場故友了,我追過去瞧瞧。叫長隨跟着我,你先回去罷。”于謙遂帶長隨一人以及另一箇中年家丁翻身步行至街口,轉過一個彎,果然見到了一個悉的背影。他便喚了一聲:“羅姑娘!”前頭的人轉身過來,果然正是羅麼娘。

她雖然穿着一身立領長袍,梳着髮髻戴着方巾,卻依然容易叫人認出來。羅麼娘見事于謙,也出笑容來,作禮道:“怎地在此偶遇廷益兄了,哈哈。”二人早就是非常相的人了,青梅竹馬談不上,但自從於謙一考中進士入朝為官,奉楊士奇為師,就和羅麼娘認識了。平素也多有往來,幾年前在和漢王黨羽的明爭暗鬥中,楊士奇還常常派羅麼娘和于謙聯絡。

倆人大抵都相互認為對方是那種很值得信任、知知底的知故友。于謙也笑道:“忽然才察覺我們竟在一個城裏,很容易就能碰面的。”羅麼娘走近了幾步:“家父來武昌時,我便隨行來了。”

“我知道的。”于謙道“上回倒是收到過你的書信,可是這陣子我諸事纏身,卻是連一面也沒見上。”他的神放鬆,比平素嚴肅的樣子更加愉悦了。這時羅麼娘指着附近的一個茶樓,説道:“京師一別已近整載,而今重逢,擇不如撞,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説説話罷。”

“如此甚好,羅姑娘請。”于謙欣然道。街邊的茶樓子只是市井中常見的樣子,只不過開得鋪子大點,樓上樓下都有人坐着磕瓜子喝茶的、聚在一起玩葉子牌的,大明官方毒不過立國好幾十年後玩小錢的牌便沒人管了。

裏頭也有人唱曲的廳堂,周圍有用廉價珠簾遮着的單間,彈唱的都是些民間俚曲,卻上不得大雅之堂正合這種場合。店小二掀開一道簾子請客官入座“嘩啦”一聲聽起來不錯的聲音,不過串簾子的珠子不是什麼珍珠,好像是一種從樹上摘的外形光滑有顏的堅果。

茶上來,二人對坐到座位上,聽着近似靡靡之音的彈唱,于謙便不有些許嘆,嘆聲道:“世事無常,沒想到會與楊公同在湖廣謀事,又是在這般光景下。”羅麼娘也舒了口氣,一雙美目關切地看着于謙:“真是叫人想不到,回頭一想就像一場夢般。不過現在倒好些了,在揚州的時候我們整都提心吊膽的…依稀聽家父提過,於大人不久就會巡撫江西?”

“此事只是在內閣提過,好沒準信,你可不能叫別人聽到了。”于謙謹慎道。

“知道的,你還信不過我麼?”羅麼娘笑了笑“江西不是還在漢王和朝廷手裏,廷益兄巡撫湖廣,必是既有兵權又有大權,委以軍政大任,看起來平安還是信得過你的為人。”于謙沉片刻,聽她提起湘王,又問:“幾年前湘王與你曾有婚約,後來他叛離朝廷,這樁事才了。不過現在又不同當時,他可曾再向恩師或羅姑娘提起過此事?”

“他已經成婚了。”羅麼娘撅起嘴“不久前他倒是約見過我一面,只是嘴上沒提此事…做小也罷了,反正我只是養女也算不上丟家父的面子。可他家裏那位我還沒見過,也不知是否好相與,總之這種事很煩人的。”她看了于謙一眼,用玩笑的口氣道“要是你中進士認識家父那時沒成親,家父一定會把我許給你,那樣的話就算後來又認識平安,也不會和他有什麼事了。也便沒如此煩惱。我説你們男子為甚急着成婚呢?前天我在城裏看見一樁喜事,那新郎官看着全然還是個小孩模樣。”于謙道:“父母之命不敢不從。羅姑娘切勿那樣説,於某是配不上的。我要是晚生幾載,或是更早入朝便好了。”

“我想起一句話來,君生我未生…”***隔壁的董氏聽到這裏心裏已是如同打翻了百味瓶。她之前就覺得奇怪,忍不住好奇在悄悄跟過來的。果然女人的直覺很靈,平素于謙都是不鹹不淡的,今天卻特意解釋是看見了官場故,果真是越描越黑麼?

其實她覺得夫君的官越做越大後,並不會十分阻撓他納妾,比如自己身邊的近侍丫鬟,長得也不賴,或是他看中誰家的好説好商量納進來也沒事。

偏偏夫君並不好,平素也不近女,並不提納妾的事。這樣一個君子作風的夫君,平素在家都是嚴肅正直而節儉的,卻對別人説出那種話來,就讓董氏非常難受了…

不僅是覺到威脅,更多是一種醋意和失落,難道是自己完全不合他的心意?那樣的話從來沒聽他對自己説過,卻能對別的女人説。那邊的談笑風聲繼續傳來,為什麼他和別人就有那麼多話説,為什麼在別人面前就變得儒雅卻帶着風趣?

董氏一時間陷入一種難過的環境之中,彷彿那裏佈滿了霧、光線暗淡,叫人壓抑,好像被遺棄了一般。

她覺得自己一直在努力維繫經營的家,彷彿變得十分無用,可是那無用的東西卻又是她的全部。一個已經出嫁的婦人,沒有了那些還剩什麼?此中滋味,只有她自己品味了。***六部九卿各衙門已經逐漸建立,雖然不太氣派不過組織體系是比較完善的,主持官府的大多官吏都是當過官的人,經驗豐富規矩講究,楚王宮附近的各機構開始運作,除了不必上朝、人數少,與朝廷中樞各衙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