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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也是魚蛇混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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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恆搖頭嘆息,頹喪地説道:“兄台今後不必再來了,未免被牽連上身,老夫反倒於心不忍。”

“有朱兄這句話,我還怕什麼事?”倆人説了一番話,好友告辭,朱恆也沒送,兒子倒是很有禮節地替他送客了。

朱恆面對牆壁上的一副書法一言不發,上面文字飛揚的兩列草書“靜以修身,儉以養德”時至今,他不反省:難道是自己一向的為官之道錯了?但他原來是個籍籍無名的人,能在漢王跟前做到部堂級別,真不是可以靠謹慎唯唯諾諾可以的。

這種子也説不上對錯,恐怕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正當朱恆束手無策,旁晚時分忽然有僕人來問:老爺是不是在前訂過一批珠寶?朱恆心煩道:“老夫訂珠寶作甚?這種事告訴夫人便行了。”僕人卻道:“小人已經差人問過夫人了,夫人也説不知,小人本想將那幾個人打發走,不料他們咬定是老爺替夫人訂的東西。小人見他們説得真切,不敢擅作主張,只好來問老爺…要不小人這就再去打發他們?”

“慢着。”朱恆抬起手來叫住僕人。他心道自從出了事,這幾天裏除了一個好友來訪,別人唯恐避之不及,什麼珠寶店的人,明明見着府門外盡是兵丁,還跑來做甚生意?

朱恆覺得異樣,便叫人把那生意人請到茶廳見面,瞧瞧情況。等到人來,只見四個青衣方巾的跟班和一個身穿桃紅襦裙的女子,那女子戴着幃帽,走起路來倒是大方得體。

一干人確是有點像珠寶店的人,因為光顧那種地方的許多婦人,珠寶店有女子做執事也是常見的。

女子從小廝手裏拿過一個盒子,打開來,只見裏面陳列幾件金玉之物:“拜見朱部堂,請您瞧瞧,這些東西是否合意?”朱恆見他們真是來賣珠寶的,心裏便不耐煩,一揮袖子正要叫人送客。不料那女子搶着就説:“若是這些東西不合意,咱們倒是帶了一件稀世珍寶,只不過…”她轉頭看了看茶廳門口侍立的朱家僕人“朱部堂既然已經接見我們了,何不稍事片刻,我保證那件東西您肯定興趣。”

“哦?”朱恆摸了摸鬍鬚,向僕人遞眼屏退“老夫倒要看看,什麼東西是老夫一定興趣的。”待僕人走開了,那女子便掀開幃帽,朱恆頓時愣了愣,只見女子的左顴骨位置有處面紋,是一隻殷紅眼的蝴蝶,讓她略施粉黛的一張臉看起來妖豔無比,卻不似那正經人家的婦人所有的氣質。

朱恆恍然有種覺,這個女子好像在哪裏見過一般,可是一細想又一點印象都沒有。或許是他在什麼風月場所見過的妖異歌,讓他產生的似曾相識的錯覺。

這個女子正是桃花仙子,朱恆記不得她了,她卻記得朱恆。他們確實是有過一面之緣的,樂安時,桃花仙子也在張寧身邊。女子道:“咱們並非來售珠寶的,而是來救朱部堂。”朱恆詫異,不動聲道:“老夫好好的在府上,為何要人來救?”那女子笑而不語,只是看着朱恆。這個眼神倒讓他覺得,好像自己説了句廢話。既然人家都把話挑明瞭,再打官腔實在無甚意思。朱恆頓了片刻,便沉聲道:“你們是…”

“建文君的人。”女子正道。朱恆想了想問道:“是湘王派你們來的?”女子搖頭道:“建文君是建文君,湘王是湘王,雖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但咱們下面辦差的卻各事其主。

據我所知,湘王的眼線還沒能經營到南京來。不過咱們的人探明瞭朱部堂是湘王所求之人,就近理應幫你一把。”

“可有憑據印信?”朱恆問。女子道:“您要什麼印信?咱們自己人之間聯絡的憑據,朱部堂又沒見過也認不得,拿到你跟前又有什麼用?”

“無憑無據,老夫憑什麼要信你們?”朱恆冷冷道。女子道:“以現在朱部堂的處境,咱們冒險來救你,如果有假又能有什麼好處?”朱恆心道:如果是政敵的人假扮的,自己以上當不是坐實了要叛逃的真憑實據?

這種伎倆在朱恆的見識裏十分常見,衙門裏要抓作犯科者的把柄,手段就包括這種,刀筆吏的説法叫“釣魚”就在這時,那女子催促道:“眼下漢王還沒拿你下獄,所以我們才有機會。如果真到那個地步了,朱部堂恐怕是一點獲救的機會也無。”***茶廳裏的木柱上呈現出紅漆褪後的暗紅,窗外響起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客朱恆的神如同環境一般黯淡“人心險惡,老夫不得不多心。”那妖豔女子冷笑道:“我明白了,朱部堂是擔心咱們來‘釣魚’的。”朱恆不置可否,便是默認了,他倒是有點詫異這個女之輩的好見識。女子見狀説道:“漢王御下少了點誠意,故有這等事,朱部堂另投明主或許正是明智之舉。”女子一面説一面拿出一張紙來“這是上方給我們下令的文書,咱們是單線聯絡,只認一個上峯,所以只需字跡就夠了。朱部堂所言印信卻是沒有。”朱恆目光鋭,已察覺到那女子出紙來時,那信封上的漆封,是有印的痕跡的。

他又聽得女子説起漢王的不是,直覺這幫人恐怕真不是同僚政敵。同僚的人不會在不經意間用這種輕鬆的口吻責怪漢王。

“行,我信你們。”朱恆當機立斷道。他本就不是個太過謹慎的人,常常都在憑自我判斷行事。雖然他確實覺得政敵是可能用那種下三濫手段的,但事已至此就算再栽一回,恐怕結果也差不得太多。女子出奇的冷靜,聽罷便説:“很好。朱部堂真的決定了?”朱恆反問道:“老夫像是做事拖拖拉拉的人麼?”

“事不宜遲,馬上就開始準備,如此一來就連朱部堂家的奴僕也來不及知情。”女子道“準備也就是給朱部堂一點時間換衣服,別的東西都別帶了,包括錢物細軟,到了那邊相信湘王不會虧待您的。計劃第一步是風平靜地離開貴府,所以要勞煩朱部堂換上小廝的衣服,借天暗淡裝作珠寶行的人混出去。

而我們會留下一個人,使得進來和出去的人數相當。等咱們順利離開府邸後,留下來的人才設法身。”朱恆點點頭,覺得這個法子現在還是可行的,監視朱府的人十分疏鬆,因為他身在南京,又是有身份的大員,而且附近州府都是漢王控制的地盤,恐怕沒人認為他現在就要逃跑。

女子沉片刻,又道:“朱部堂還可以帶一個人,最多一個,再多就怕反而出問題大家都走不。你快決定,帶誰走…”朱恆一跑,漢王府對朱府上剩下的人恐怕就不會客氣了,所以朱恆當然應該帶最重要最親近的人。

桃花仙子期待他説帶夫人走,那個與他同甘共苦多年的結髮。這樣的話,桃花仙子甘願自己留下來,把先出去的名額給朱恆的子。不過朱恆很快就答道:“讓犬子朱升與老夫一道走。”其實這是情理中事,桃花仙子聽罷卻微微有些失望。朱恆臨行前代了府上的管家,還讓管家送出門來,桃花仙子故意大聲道:“要是夫人覺得咱們店鋪上的東西好,請下回再到鄙店光顧。”果然很順利,門外的幾個軍士只是遠遠瞧着,都懶得來過問。桃花仙子與換上青袍方巾的朱恆上了馬車,待車馬離開府邸後,她才微微鬆了一口氣:“最重要的還是要儘快離開南直隸地界,一會我們出城之後,朱部堂和令公子便換乘馬匹,我們連夜趕路。”朱恆道:“落之後南京各城定要關閉城門,況且此時朝廷兵馬就在江北,城中戒備很嚴,現在如何能出城?”桃花仙子道:“朱部堂統籌軍務,卻沒察到城防有許多紕漏吧?不過這也怪不得朱部堂,那麼多事你沒法事必躬親,還是要靠下邊的人。”這時前面趕車的男子回頭嘴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朱大人只管放心,在下自有門道。”馬車到了西水關附近,一行人便棄車換周,劃一艘烏篷船也不掌燈,摸到關前。

先前趕車的那漢子站在甲板上和一個武將小聲説了幾句,只聽得零星幾句話“咱們有批東西要過去,查不得…”

“風頭越來越緊了,你們那勾當生意最好消停一些時候,看看風向。”

“吃的就是刀口上的吃食,要怕老子們就甭幹這行了,放心,就算被捉到也不會把兄弟捅出來,上回栽了個兄弟、你也不是沒事?行有行規把心放肚子裏罷…”沒一會兒烏篷船便悄無聲息地輕鬆過關,讓朱恆有點目瞪口呆。出得城去,一行人早在一個車馬行存了快馬,取了東西邊走。那車馬行和碼頭腳伕幫這些行檔,也是魚蛇混雜,跑江湖的人多。

這時朱恆才漸漸安心了許多,隨行的人應該確實是建文那邊的,如果是個圈套便不用跑這麼遠了。朱恆於是在路上開始和他們攀談。原來那女子卻是湘王的人,另外四個才是建文君的人在南京的細作。

女子自稱受湘王之命,本是來南京找機會佈置眼線的,從建文君的人那邊打聽到朱部堂的事,這才臨時決定參與其中。

朱恆大致理明白了其中關係,心下不琢磨:難道張寧的那封信本就是他設的局,故意通風報信讓官員截獲,然後好拉他朱恆入夥?不過他又覺得這種事兒不太可能,未免太玄了、所以不像真的,反倒是同行的女子口中説辭更合情一些。

畢竟湘王張寧要拉攏人才不必用這種手段。張寧現在也不應該把注意力放在南京這邊、而是怎麼對付那湖廣巡撫于謙。這時那女子忽然説道:“朱部堂除了夫人,應該還有妾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