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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渾裑赤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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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牆垛上的磚頭都被震落了,紛紛掉下城頭。火炮的後坐力有點讓人意外,戰前誰也沒想着預防,十一門火炮在小城城牆上開炮會不會損壞城牆。久經廝殺的武將此時也不,反倒是號稱文人的張寧坐着沒動面不改

空中響起了一聲尖嘯,能讓人受到炮彈撕破空氣的力度。碩大的爆炸彈不出意外地沒打中任何目標,於是炮卒們開始忙活着重新調整角度。

這個時代的戰爭節奏其實比較緩慢,下面被打敗的潰兵向自家中軍退卻,一里地的歸路還是要走好一陣。

但是相應地軍隊和武器的反應也不快,就如張寧的炮兵,本來已經裝填好了,但要想多炮擊中目標,仍然需要一個調整試驗的過程。

開戰之前誰也不知道朱勇的軍隊會在什麼地方列陣。於是張寧在作出判斷和決定時,卻不能節奏緩慢,他必須提前作出判斷。要想達到在潰兵靠近陣營時、轟擊官軍陣營的目的,就只能提前開始行動,戰術本身也需要一個過程。

如果等到潰兵已經進入陣營時,再作出炮轟的決定,就只能看着戰機失去了。戰機稍縱即逝。作為兵力單薄的一方,張寧的戰術容錯率太低。只要有一點出錯,滿盤皆輸。就像剛才城下的步軍對戰,如果朱雀軍失誤,單薄的陣營會在大軍的踐踏下一敗塗地甚至全軍覆沒。

而朱勇的條件就好多了,他拿步兵突擊火槍陣就錯了一次,但他還有機會,因為錯一次還不足以毀滅整個軍隊。

張寧告訴自己在每一分每一刻都必須做出最正確的決定,所有的機會都只有一次。一場大戰有許多過程和步驟,每一步都不能錯,而每一步的正確率按照數學來説是剩法規則,所以張寧一開始就意識到自己的勝率很低。

所以他要隨時隨地就保持最好的狀態,讓自己的頭腦清晰、情緒穩定,要在大量的龐雜信息中不要忽視每一處。

火炮的轟鳴陸續又開始了,他依舊穩坐在椅子上,他在心裏默默地對自己説:我昨晚睡得很好,身體狀況良好,全身放鬆,心情也很不錯,沒有太多歡喜但也不會悲傷。

我頭腦清晰,思維捷…就在這時,視線中官軍陣營的人羣裏隨着一聲爆炸煙霧騰起,一枚炮彈成功擊中了他們的隊列。

其實臼炮發的這種爆炸彈,和現代意義上的榴彈擊中人羣把人炸成碎片的光景完全不同,爆炸彈是工匠把石頭掏空加固或是用鐵鑄造成的空心彈丸,裏面裝填的是黑火藥,用長蘆管裝引信,發出去之後引信引爆內部火藥燃爆,然後炸開的炮殼碎片傷人。

黑火藥密封燃爆的威力着實有限得很,碎片數量也不多,軍隊士卒又有裝甲保護,哪怕是落進人羣,能殺死的人也不多。張寧也是沒辦法,手裏只有炮彈速度很低的臼炮,不然野戰還不如用長管火炮平實心彈。

不過爆炸彈在人羣裏達到的心理震懾效果遠比實際殺傷更有意義,只見遠處官軍中人馬驚慌,在炮彈爆炸的附近隊列已出現混亂。

過了一陣子,潰兵已經靠近官軍陣營。朱雀軍這邊城牆上的臼炮第二次裝填也終於完成了,角度也試出來,頓時羣炮轟鳴,十一門臼炮進行了一輪齊

雷鳴過後,空中炮彈尖嘯,大多落入了朱勇營中,爆炸飛起的泥石土塊和煙霧彷彿要把整個軍陣噬一般。

官軍人羣開始隱隱動盪紛亂。這個時候,如果有一支快速機動的騎兵冷不丁從側後翼突進,可以想象破陣是十分容易的。但張寧幾乎沒有騎兵,有四百多匹戰馬但不是就意味着有一股能集團作戰的騎兵。

周夢熊見此光景,忍不住説道:“殿下高明,我是心服口服。這境況,朱勇要重新進攻恐怕得費點時了。”

“我們還需要進行一次真正有效的進攻打擊。”張寧不動聲道。火器發揮的作用僅僅是拆卸了官軍的攻擊,但殺傷只是皮,如果僅僅達到這樣的戰果實在意義不大。

張寧的臉上沒有出現猶豫的表情,但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暴了他內心的權衡,他説道:“下令韋斌帶左哨、右哨主力,向前進攻!”剛剛還説佩服的周夢熊此時也急忙提醒道:“我軍兵力單薄,進攻便失去了屏障,可能被合圍。哪怕官軍營中此時紛亂…還有一股沒頭的馬隊,不得不防。請殿下三思!”張寧聽罷再次整理自己的思路:不論強弱,既然在高都縣要打這一仗,目的很清楚就是打敗朱勇的軍隊。

如果不設法打贏、只是自保,那又為什麼要打這一仗?再説沒有徹底擊敗朱勇的軍隊,這場戰役能結束麼?既要打贏,眼前官軍混亂,近半的步軍剛剛從正面潰敗潰不成軍,是進攻的最好機會。

現在如果不試圖進攻將其擊敗,以後又要怎樣才能獲勝?思路不能侷限於風險,不能只想着出擊會被騎兵攻擊,可能一敗塗地…

因為從一開始就註定了這麼大的風險。不去經歷風險,就只能坐以待斃。也許有的抉擇,本就沒有正確答案,無路可走的時候選什麼都是錯的。

那麼就只能選一個看起來有點機會的選項。他努力保持着穩定的情緒口氣,叫來一個侍衞,在架子上出一塊令牌,又把手裏的劍一併遞過去:“你下去找韋指揮,傳我的命令。

即可率主力進擊,若進攻順利,切勿冒進輕趕,以擊潰一里地外的朱勇軍主力為目標。若官軍騎兵出現,應布四圓陣應戰。以上目標無須強求,視機宜可退回城下。”侍衞凝神聽完,又複述了一遍,得到張寧點頭之後,叫人放吊籃下城傳令去了。周夢熊見狀遂沉默下來,他再次明白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個“顧問”無權影響朱雀軍的決策。

城下的朱雀軍總共大約有一千人,主要的兵力都集中在那裏。韋斌稍作整頓,將所有人馬布陣為四個方陣,也同官軍步軍一樣形如田字,隨即跑步沿河向西進。

上千的人馬,花俏的隊形招數都用不上,陣型如非就是保持秩序。還好朱雀軍平時隊列訓練內容很多,齊步跑這種項目並沒有問題,也不會打亂隊伍,用於短距離突進還是有用的。

張寧幾乎所有的兵力都在下面參與進攻了,人馬並不十分壯觀,一目瞭然,不過是他傾盡所有的力量。

攻擊距離一里遠,負甲武裝的將士以小跑的方式推進,花費的時間大概就一炷香工夫(約五分鐘,三炷香為一刻),説短不短,説長也不長。官軍陣營中的朱勇看到城池那邊的人馬居然面推進,簡直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炮彈仍然時不時落入陣中爆炸,他的隊伍有點混亂,陣前和側翼那幫潰兵在此時更是拖累,大部分士卒找不到自己的將領亂作一團,不知道要幹什麼,還有的了衣甲跳河裏想當場逃跑。

剛剛才有部將建議後撤一里重新列陣,免得處於火炮的威脅下。但叛軍居然此時進攻,現在試圖後撤的話容易被趁勢擊潰、撤退變成潰敗。

“賊軍是要進攻我們?”朱勇一句充滿詫異的話口而出。部將遙視前方,一本正經地附和道:“他們好像是有那麼個打算。”

“派人去,命令馮友賢的騎兵即刻出擊!”朱勇毫不猶豫地説道。***北邊的樹林依舊平靜,馮友賢的騎兵為什麼還沒有出來?短短半柱香時間,朱勇看了不下幾十眼,望眼穿的滋味大致就是如此。

按理説已經整裝待發的馬隊,接到命令穿過那片縱深並不大的樹林,不過是轉眼之間的事。這他孃的究竟哪裏有問題?朱勇從一開始就在剋制自己的暴躁,但這時候已經忍無可忍變得焦躁不安。

“再派個人去!”朱勇拔出了刀來在空氣中亂揮了幾下,用咆哮般的聲音吼道。手下不敢怠慢,從朱勇豬肝一樣的臉上,人們已經看到他憤怒了,若是不慎惹到了,被一刀砍死也只能是白死。

對面整肅的方陣裏的人們小跑着越來越近,不算太快也不慢,速度好像從來沒有改變過絲毫,這種氣勢讓朱勇到了壓力,彷彿那些人不會被任何東西阻擋。

興許是朱勇的惱怒嚇到了下面的人,也可能是那些人怕擔責任,此刻竟沒有一個人進言該怎麼辦。

焦躁讓朱勇的頭腦十分不冷靜,在千鈞一髮之際,他不斷提醒自己要鎮定應對,腦海裏冒出了許多念頭,其中還有一個恍惚的影子一閃、與眼前的戰爭毫無關係的念頭。

一個眼睛、耳朵、鼻嘴裏都着血的婦人在眼前一閃,她的臉毫無血,渾身赤,雪白的子上也沾滿了鮮血。

這個念頭如電光一閃,朱勇甚至都不知道她長什麼樣,但他內心裏卻明白這個婦人是在石門縣被姦殺的知縣的夫人。

當時朱勇若無其事,但事後他曾有些後悔,覺得做那件事完全沒有必要,只是心裏一時衝動,又在周圍所有人的唯唯諾諾中不肆無忌憚起來,當慾望在噴之後他就馬上後悔了。

不過很快他就覺得不算什麼嚴重的事,就沒有太掛在心上。不料一件幾乎已經被他遺忘的“小事”在神緊張之際又冒了出來。

朱勇並不信,他自認為自己的殺氣就算是鬼魅也要退避三舍。但此刻卻在下意識中有種微妙的覺,那些微妙的東西在隱隱地提醒他,在衝動和憤怒中做出的一切決定都是錯的。

於是他馬上又否決了自己想下令調一部人馬由家丁親信帶領向叛軍側翼運動、以圖反攻的想法。這只是憤怒在作祟,也許反攻無法真正起到什麼作用,在混亂之際可能會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