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去問問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王典史道:“攻城的只有不到二百人,後來又從大勝寨來了幾百,男女老幼都有。離開時有兵三四百人。厲害的兵器主要是火銃,沒有炮。打西南門時,賊人以火銃壓制城樓,用火藥埋於城門下炸燬了城門。甲冑…好像只有鐵盔和竹木片,多數不着甲。後來他們強拉丁夫想造紙甲,沒造成就突然走了。”朱勇鄙夷道:“你們汪知縣守城真夠無能,竟然能放賊兵抬着火藥到城門下面挖坑?”王典史只要唯唯諾諾不敢爭辯。
***自宋以來中原王朝的治國趨勢總體是重文輕武的,明代也不例外。不過目前的情況還沒有後來那麼嚴重,靖難之役過來的功臣武將及後代仍然擁有很高的地位和話語權。
特別是朱勇這種勳貴之後,地方官府仍然不敢怠慢的。朱勇來到常德府,受到了知府趙鳴以下眾多官僚的熱情接待。
因為監軍太監曹善和東廠太監馬寶認識,而且曹善在宮裏的地位遠遠高於馬寶,所以由曹監軍引薦,朱勇很容易就見到了這個下來收集消息和查案的太監。
並從他那裏得到了關於辟教的打量情報。辟
教總壇的位置和一些分壇的位置在永順司等三地
界處,朱勇在常德官員的幫助下了解到這個區域在武陵山脈範圍內,其中地形複雜,道路崎嶇山高林密,而且人煙稀少不是什麼好地方。
這個區域漢民很少,朱勇難以想象亂黨通過什麼物資來源養兵,難道是靠搶劫少民的錢糧?那與山匪何異?朱勇到湖廣之前,瞭解到的情況是亂黨佔據了石門縣附近的地盤。
從徐州來的太監曹善帶來的聖譽是優先圍剿在石門縣的匪眾,並且協助錦衣衞及地方官府搗毀亂黨的老巢。現在到了地方,發現“亂黨”已經逃回山區,圍剿石門縣的任務便不復存在。
而辟教的老巢在深山,不利於大軍行軍。在朱勇的判斷中,這幫人實際就是形同武裝
民和坑蒙拐騙的
竄山匪一樣的烏合之眾,他認為沒有必要在不太清楚實情的狀況下發兵進剿,而應該派出密探斥候先摸清狀況。
作為一個武將,目前最能引起他注意的情況是苗人叛軍進辰州府。據塘報苗人聚兵一萬多人,聲勢很大震懾州縣。
這才是朱勇認為有用武之地的地方,和苗人這一戰,斬獲定然頗豐。苗兵一萬多外線作戰。亂黨幾百龜縮山區。兩廂比較總兵朱大人心裏已經了計較。他在常德升帳建立起軍事中心,一方面督促武昌都司儘快聚兵到他的手上,調兵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從近左衞所和州府儘快聚攏人數不少於五千的第一批部隊。
第二階段,徵發衞所屯田的軍户以及府縣的預備軍户,組建起一支兩萬以上規模的大軍。另一方面,朱勇和幕僚制定了作戰設想,奏報徐州京營中軍。當然因為路途遙遠,行動之前不一定要等待中樞的回應,既然兵部給了兵權,總兵官就有較大的自主權力。作戰思路主要針對苗人。前期,利用第一階段快速徵調的駐紮各地的現有軍隊,抓住苗人主力進
辰州的戰機,官軍南下渡過沅水支
,迅速佔領盧溪切斷苗兵大股整體回撤的退路。
基於辰州乃西南門户重鎮,無法被短期攻破的判斷,苗兵進入辰州府之後必定在鄉里劫掠奪食,無險可守。
這時西面官軍主力和辰州城中官軍成犄角之勢,兩下夾擊擊潰苗兵主力,再分割追逐之,以削弱苗人的兵力和士氣。
後期等徵召的大軍齊集,在苗人實力在辰州被重創的情況下,官軍再以優勢兵力分路向臘爾山範圍內合擊,一舉平定叛亂。待平定了苗人叛亂,朱勇描述了對“亂黨”的形勢:西面以永順司、保靖州宣司為屏障,北面有諸多衞所和土司武裝,南部官軍平叛後控制了苗疆武陵山系,東部是常德、嶽州
庭湖平原,是朝廷官府穩定有效統治的地盤。直接就將“亂黨”活動範圍圍死在了中間,使之無路可去
翅難飛。屆時再以機動兵力分路進山進剿,必可清洗掉亂黨主要勢力。
想法是好的,不過現實就沒那麼美好。西南地區的衞所兵動員能力十分低下,速度慢、調度不靈。
都司派下來調兵的人也明白,在軍户逃跑越來越嚴重的情況下,地方上每衞兵力五千多的名額,能調動一半的數目都十分困難。而且將官相互推諉爭執之下,軍事調動毫無機密可言“要去哪裏”、“去幹什麼”幾乎路人皆知。
在朱勇的計劃中“突然渡河進佔盧溪”的設想不太容易實現突然,從各衞所出動的軍士馬匹糧草完全不夠,加上約束不嚴,各軍就沿路“徵用”馬匹糧草。如果百姓不願意
,就嚇唬他們,説大爺們是去平叛,你阻撓是和反賊有勾結。
老實的百姓多半不敢和軍士們爭鋒相對,只能自認倒黴。朱勇見到這樣的狀況又是惱怒又是失望,只能寄希望於苗人一向在閉的山區活動,對外界的情況一無所知。
實際上好像也的確如此,因為據辰州官府報東來的苗人沒有要退走的跡象。所謂“迅速集結第一階段不少於五千人”的急調兵,急了半個多月人數也不夠。
朱勇的中軍帳外每天都有“噼裏啪啦”的皮鞭聲和慘叫討饒聲。朱勇連什麼也沒幹成,朝廷的消息都走了一個來回,回信到了他的手中。
“行在”兵部官員贊同了他的軍事計劃,誰又瞭解湖廣這邊是這麼一副光景呢?朱勇不得已之下,開始考慮原本不打算調兵力的永定衞…此前制定軍事公文時,給永定衞的命令只是提高警戒堅守隘口。
因為朱勇的幕僚和部將進行了商議論證,認為辟教亂黨雖然從石門、慈利二縣撤走,卻兵力未損,大小是一個威脅,需要預先防備。永定衞這個地方,因此受到了好幾個在朱勇圈子裏有才能的謀士的重視。
幾個謀士起先認為辟教反賊兵馬能從西部繞過永定衞,進而跳躍式地攻佔石門慈利,是永定指揮使的失職。然後“賊兵”竟然又從東部從容撤走,甚至讓人懷疑永定衞的將官是不是與賊兵有所勾結。
但後來大夥發現了這些問題不單是永定衞的問題,戰爭在即也顧不上追究指揮使的責任。接着謀士們就開始討論從永定衞調兵補充近期兵員的利弊。
***張寧在兵器局的屋子裏坐了整整半天,正在試圖從報上來的資料賬目中、明白這個組織近期幹了些什麼。
冬月已經到來,在這樣的季節裏坐上整半天並不好受,主要是冷。早已記不得學過的地理知識,張寧也不清楚西南地區究竟屬於什麼氣候,反正切身受冬天也不是那麼好過的。
在白天室外的水不結冰,温度應該沒有低於零度,但是濕冷異常,只要身體不活動、就會發現身上的熱量不斷失,然後冷得發抖。
大夥白天都不燒炭烤火的,據説越烤就會越怕冷。不過同樣在屋子裏聊天的幾個武將都興致的,並不覺得他們有什麼難受。張寧也覺得自己“外在的”好
子過習慣了,相比之下很吃不得苦。
這些武將不久前還是半農半武的農夫,就算是百户韋斌,在村莊裏有威望地位,以前同樣是要下地耕作的。
張寧見過西南百姓耕作的情形,這個時代機械化學等衍生出來的農業工具顯然沒有,一切靠人力,畜力只在翻地的時候用處最大。
特別是收割稻子的時候,全靠人力將稻穗上的糧食打在一種稱為“半鬥”的容器裏,雙手磨上血泡又磨破本不算什麼事,然後
濕的穀子要運回村子,一擔濕穀子差不多兩百斤,全靠人挑着從山間小路回來,連牲口都利用不上。
這樣的生存環境,張寧相信這些人是吃苦耐勞習慣了的上等兵員。有飯吃、還有,這樣的待遇讓士兵們步行幾百裏去打仗
本不算艱難,每天訓練也不是什麼難事,因為訓練了有公家提供的飯吃。
“每天都有分壇壇主派人來,要求加入咱們,就是糧食不夠。”張寧隨口道“這塊貧瘠之地本養不活多少人馬,沒飯吃就沒法暴兵。”正在喝茶的姚和尚開口道:“可以拿絲綿綢緞和附近的土家寨子換糧食,不過也換不了太多,他們也要留口糧。
你何不對姚夫人説這事?我記得教內和永順司的土司官們有聯繫,好像還有土司入教,如果能從永順司買糧食,就不用愁了。”張寧一聽忙點頭道:“若是能從永順司搞到大筆糧食,倒是好辦了,只是運輸有些困難…還有兵器盔甲更是問題,什麼都缺。”他用手指戳了戳面前的卷宗“火器只夠裝備兩個大隊,能裝備的戰兵不足三百人。缺鐵,炮是指望不上了。如果擴軍,每人能拿到一杆長矛一把單刀都算不錯的。
鐵甲是肯定裝備不上,一是缺鐵,二是鍛造耗費人力、還需要人去燃料…紙甲、棉甲也很困難,沒有那麼多原料和人力。如果不着甲,面對官軍正規武裝,弓弩遠程殺傷就受不了。”他喃喃説了一通,心下明白,説到底還是生產力的侷限,沒有地盤沒有人口就沒有生產力,也就養不起兵。就在這時,外面有人説話的聲音傳了進來“這裏面有官,你去問問,指不定殿下也在裏面。”過了一會兒,一個身穿長袍頭戴四方巾的人就出現在了門口。只見那人二三十歲的樣子,五官端正身材頎長,舉止間倒有幾分儒雅風範。他進來左右一看,就向姚和尚打躬作揖:“姚壇主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