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還不如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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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詹燭離麼?!”張寧在客棧的窗户前正好看見一個悉的身影出現在府衙門口,不愕然。他安排了那麼多事,目的只有一個就是逮住詹燭離。對付吳庸不是困難,但只要詹燭離跑掉了,捉了吳庸也無用。
所以張寧才想方設計地收放、給他們空間,引詹燭離出。不料這人不知怎地出現在了眼皮底下,老徐的人搞些什麼?
正待想叫桃花仙子去問老徐,老徐沒一會兒就上客棧來了。他解釋道:“咱們的人一直小心盯梢,吳庸和詹燭離見面的地方應該在染布坊東邊那一片,於是我就叫人將幾個口子盯住,等着詹燭離出現。
不料等到吳庸出來了,卻不見詹燭離,他不是從房頂跑了就是鑽了哪家的狗!剛剛才見到他在衙門門口,咱們來不及捉他,他進衙門去了…我便趕緊上來找東家,這事兒現在怎麼辦?”
“詹燭離進衙門作甚…狗急跳牆想揭發我?”張寧踱了幾步,又問“吳庸呢?”詹燭離道:“出城了,我讓文君跟着,吳庸很好對付,跑不掉。只要東家下令,臨時派人快馬追上文君,就能將吳庸抓回來。”
“暫時先不管吳庸,咱們直接下去,到衙門行館等着。”張寧想了一會兒説道。桃花仙子好心提醒:“如果詹燭離向官府告發了大人,您再到衙門旁邊的行館裏,不是自投羅網麼?”
“我知道你怕官府。”張寧道“但我不怕,因為我本來就是官員,而且地方府衙本沒權力制約巡按御史。不然只要有人無憑無據‘誣告’,地方官就要扣押御史?我猜知府等會兒就要來告訴這件事,要與我商量。”桃花仙子將信將疑,幾個人遂大搖大擺地來到府衙旁邊的行館待著。果然不出所料,不到半個時辰,就有人來問張大人在哪裏。
接着知府就親自到行館來了,張寧裝出一副熱情的笑臉接進來。知府是個中年人,儀表禮節的規矩表現得嫺而自然,官場經驗比較豐富的樣子。
客套寒暄罷,知府便微微側目看了一眼張寧的隨從,張寧意會,便伸手做了個動作,桃花仙子和老徐退出房間。這時知府才不緊不慢地問道:“張使君有個隨從叫詹燭離的?”張寧點點頭:“是有這麼個人,怎麼,他又給知府大人惹了麻煩?
此人是我的屬下,但絕非我的隨從,有點不懂規矩,請知府大人別和他計較。上回在京師,他連楊大人也得罪了…”知府聽到楊大人這三字,眼皮輕輕一跳。
在此之前知府問過師爺,瞭解到張寧是朝中紅人楊士奇的人。他便立刻從袖帶裏拿出一份未扯封的書信來:“那詹燭離這回是給張使君惹了麻煩,他稱信封內裝着你的罪狀,東西遞到衙門裏可把我給難住了,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後來李幕賓進了兩言,才讓我變明白了。詹燭離是張使君的人,有什麼事兒不歸咱們管,還得把東西給張使君處置才合適。”張寧自然不推辭,忙接了信封,拜道:“知府大人這份人情在下沒齒難忘。”
“言重言重,這是應該的。”知府好言道。張寧道:“您真是幫了大忙,這東西要是捅上去被楊大人知道了,我又得挨一頓好罵。詹燭離對您説了些什麼?”知府張了張嘴,又一本正經道:“沒説,什麼也沒説。
他不是把事兒寫在書信上了,我連信封也沒坼,更不知道他意何為。這種屬下告上官的事,又不是常德府官府該管轄的範圍,本官管不着啊!”張寧出一個笑容,問道:“詹燭離在何處?”知府道:“我叫人看起來了,他是張使君的人,自然要給您處置。”於是張寧便直接叫知府把人給自己。一行人進了衙門,詹燭離見到張寧的一瞬間,臉都變黑了,轉頭盯住知府,情緒動之下口齒不清:“你…你這昏官,與亂黨同合污?”知府拉下臉,好像在説:本官不與同僚們同合污,難道要自絕於同僚一枝獨秀?張寧喝道:“不懂規矩的小人,竟敢辱罵一府長官,來人,給我掌嘴!”桃花仙子走上前去,二話不説一掌打在詹燭離的頸窩,將他一招打暈過去。張寧見狀心下直誇桃花仙子是個機靈人,這下暈了不會亂説話了,而且方便抓走。
張寧下令派一輛氈車到衙門裏來,將昏的詹燭離抬上馬車,趕車剛出衙門,他便立刻和老徐等人一起將詹燭離給五花大綁、堵了嘴。
然後派桃花仙子出城,快馬去追徐文君,讓她們將吳庸一起逮住。吩咐停當,老徐看着被綁得像粽子的詹燭離問道:“東家要怎麼處置他?”怎麼處置?張寧的腦海中閃出一個詞來:殺人滅口。他在對吳庸等二人動手的過程中,就已經考慮到了這樣的結果。想方設計把人抓住,就是為了避免他們把消息捅到京師。
為了消除這種後果,除了滅口還能怎麼辦?可是事到臨頭,他卻不彷徨。畢竟這回殺人和殺桃花山莊的彭天恆完全不同。彭天恆是朝廷通緝的要犯,殺他不會受到律法的制裁。
而吳庸和詹燭離是有合法身份的人,殺他們就是犯罪,是人命大罪,只要追究是要償命的。彭天恆不是什麼好人、作惡多端,本來就該死。吳庸和詹燭離卻沒什麼大惡,大不了貪點錢為朝廷辦了些不光彩的事,可本身不是無惡不作的惡人。兩廂對比,完全不同。張寧殺過人,當時除了心情緊張手法生疏之外,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刺。
可是這次還沒開殺,就緊張起來…其實怒而殺人最簡單,殺人不是那麼難辦的事,難以下手的主要原因只是擔心後果。正常的人,一旦手上犯了人命案很難安心,因為不知道哪天會事發,被清算。
人命關天,很難説算了就算了。當然也有犯人命案沒有被制裁的人,同時也有躲藏了很多年有一天運氣不好被清算的。更多的是,提心吊膽地活着,聽到警車的警報心裏都會怕得發抖。
“人不要帶回沅水茶園。”張寧沉聲説道,並沒有直接回答徐光謅的問題。他的思緒雖然亂,卻還能有條不紊地佈置事情,心裏盤算着眼下應該儘量消除痕跡,絲毫沒有慌手慌腳的表現。
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本來就很冷血,雖然兩世都做着善良的普通人。徐光謅又問:“那我們現在趕車去哪裏?”張寧想了想道:“出城。
叫馬伕先回去,我來趕車,你看好詹燭離,別讓他出狀況。”就在這時,馬車停了下來。前面的馬伕敲了敲木板,説道:“大人,茶園裏派人來了。”過了一會兒外面又有人説話,一番言語後,張寧清楚了狀況。方泠派人來找張寧,説有事要見,讓他先回去一趟。
他心裏琢磨,對於整個事情,方泠和桃花仙子都是知情者。既然方泠知道自己在辦要緊的事,這時候還派人來,説明她那裏也不是小事。
張寧便對徐光謅説:“還是先讓馬伕趕車出城,出去後將馬伕打發了,你看好人,如果出了什麼事,你就…算了,不會出什麼事,常德府現在沒人和咱們作對。”説罷他和來的人一起回沅水茶園,徑直回園子後院的別院見方泠。只見方泠的房裏還有一個戴着幃帽的婦人,在屋子裏還戴寬帽子,應該是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的臉。張寧看了一眼那婦人,方泠便説:“總壇派來的信使。”信使遂彎作禮:“見過張大人,屬下奉教主之命,專程送書信而來。因是教主親筆書信,屬下只能親自到張大人手裏,以圖萬無一失。”張寧接了書信,見漆封未開,便拿了小刀開封,拿出書信來。信使見狀也不多話,退出去等候。
一行行雋秀的好看字體映入眼簾,可是張寧此時心情沉重,對於一直想看的東西也高興不起來。他快速地瀏覽了一遍,字是漢字都認識,可內容竟然看不太明白,遂轉頭對方泠説道:“辟教有暗語?”方泠點點頭:“我和桃花仙子都能解。既然是暗語寫成的信,可否賜我一閲?”張寧遂大方地遞了過去,方泠取來紙筆,重新在紙上寫起字來。張寧只好看方泠的字,對照暗語內容。
本來他的心情就沉重和憂慮,看完信件之後更是心情複雜。姚姬在信中説了接待建文帝那天發生的事,太子文奎應是被馬皇后教唆,使苦計自己中毒,然後栽贓到姚姬的身上,導致建文帝怒而離去。
後果可能會對姚姬十分不利,建文帝回去後,或許會下令收回教主之權,將她隔離辟教關起來。這時張寧心裏除了擔憂,竟然產生了一絲高興:既然發生了那件事,姚姬當天就不可能去侍寢了。
***午後的陽光透過雕花木窗照進來,將張寧那雪白顏的內襯衣領上的一條淡淡污跡暴。昨晚他在客棧裏歇的,一天沒換內襯,白衣領稍微有點髒就會非常明顯。
其實平時這樣的穿着有點裝比,因為明代沒有洗衣機,天天換洗內衣其實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幸好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有奴婢侍候着,裝不裝比就是他的自由了。
如果沒有這種條件,他這樣的習慣肯定要被人説閒話。正所謂一切象的品味都是以現實條件為基礎的,若沒錢沒地位很多東西就是個狗,還不如俗點,自然。
他在屋子裏坐了一會兒,一臉淡定地想着事兒,同樣有裝酷的嫌疑,只不過他自己沒發覺。
“我得儘快去辟教總壇。”張寧半天才説出一句話來。
紛繁的思緒中,他恍若回到了從前某一個時間點,面對的是一道比較麻煩的數學題。其實此時的狀況和數學題真有幾分共同點,每一個步驟並不難,只是步驟比較多就顯得有點複雜。另外需要一個切入點,需要創造的思維找準關鍵…當然如果只是一道數學題就好了,便不用考慮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