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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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魄,把藥下。”
“月魄,塔克幹族贏了,古爾斑通和騰格里也贏了,我們勝利了。”
“月魄,你做到了,如果你累了,可以睡久一點,但絕對不準死,知道嗎?”
“月魄,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准你死,撐着!撐着!”
“月魄…月魄…月魄…”一聲聲的呼喚彷彿是最遙遠的聲音,從依稀,到模糊,然後清楚的來到她的耳邊,一聲聲,一次次,一句句貼近她的心,緩緩灌入她的靈魂深處。
而她在沉睡。
在一片黑暗中沉睡,並乘着闐黑寧靜的河,擺擺蕩蕩,漫無目的的漂着。
有幾次,她意外造訪了記憶中的家鄉,卻被一雙有力的大掌迅速拉離。
有幾次,她忽然來到鄉民下田耕種的那個清晨,卻被一堵炙熱的膛緊緊擁入懷中,瞬間什麼也看不到。
有幾次,她清晨看見爹孃和姨娘就站在河的另一端,温柔的對着她微笑,原本早該模糊在記憶中的臉龐,忽然間變得好清晰,他們慈藹的笑望着她,卻是揮着手,要她趕緊掉頭離去——為什麼不讓她過去?
她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他們,為什麼不讓她過去?她好痛苦好孤獨,而且好累好累,她已經盡力了,從此之後她只想一家團圓…
“月魄,不準死!快呼,別放棄!”悉的呼喚再次出現在耳邊,緊接着她再次被緊緊擁入那悉的懷抱,並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遠遠拉離親人。
慈藹的笑容瞬間離她遠去,並再次變得模糊遙遠,她驚慌,她失措,並開始奮力掙扎,瘋狂大喊。
“不…不要…”如夢囈般的南朝語自月魄間逸出,只是在夢中的吶喊,聽在塔克幹婦女和拓跋烈的耳裏,卻是那樣的氣若游絲,氈帳內,所有人瞬間停下動作,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自從戰後,她整整昏了三三夜,也整整與死亡搏鬥了三三夜,方才那句夢囈是她昏後第一次開口説話,雖然聽不懂南朝語,但在氈帳內幫忙熬藥的塔克幹婦女還是興奮極了。
比起這些天來,那宛若死亡般的無聲無息,這聲虛弱的夢囈卻已足夠她們喜極而泣了。
“王,月魄説話了!”兩名婦女欣喜若狂的低喊。
“快把血竭湯端來!”拓跋烈始終抱着月魄,雖然也聽到她的聲音,卻明白她依然飄蕩在生死之間,三三夜,她已數不清停下幾次呼,若不是他不停渡氣給她,保住她最後一口氣,也許她早已離去。
“是!”兩名婦女連忙拿起温好的血竭湯,一人端着湯藥,一人挾着火盆,快步來到拓跋烈的身邊。
婦人小心翼翼的將火盆擱放在氈帳的角落,不會離拓跋烈太遠,也不會近到讓人輕易碰着,火盆裏全是一塊塊炙熱的炭火,全是為了讓月魄保暖用的;她失血過多,體温比尋常人還要低上許多,這些天全靠着拓跋烈的體温和炭火,才能熬過沙漠凍骨的夜。
拓跋烈抱着她坐起身,小心翼翼的將她安置在懷間,謹慎的沒讓她身上的毯滑落,始終將她包得密不透風,不讓絲毫冰冷的空氣再壞了她的狀況。
接過婦人遞來的血竭湯,他立刻仰頭含進一口湯藥,接着再低頭將湯藥緩緩喂入月魄的嘴裏,他一口接着一口喂着,直到湯藥見底,才將空碗還給婦人。
“還有血竭湯嗎?”他問着婦人。
“稟王,還有兩碗,全擱在爐灶邊温着。”負責熬藥的婦人恭敬回答。
拓跋烈點頭。
“接下來我自己來就行了,夜深了,你們忙了一整,都下去歇息吧。”
“王,我們不累,讓我們照顧月魄吧,您已經三三夜沒睡了。”兩名婦人擔憂的看着鬍髭滿布的拓跋烈,沒有立刻走出氈帳。
自內戰爆發之後,王便不眠不休的領兵作戰,好不容易終於保住迸爾斑通,塔克幹卻傳出戰況危急,才接到消息,王便迅速領着五百鋭連夜趕路,趕到塔克幹助他們一臂之力。
如此一來一往,王已經好多沒好好歇息了,就算是鐵打的人,也不起這樣的折騰。
“我不礙事。”説話的同時,拓跋烈也伸手抹去月魄上的殘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