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悲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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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蛋,現在大家都圍着桌台坐着,我們ktv是個凹型沙發,玲姐坐在中間,薛哥坐在旁邊,於海、李南還有郭坐在右側的沙發區,我和龍楠楠坐在左側,她抓着我的手被桌子當着,別人看不到,要是我一用力,這不就被他們看到了?
我不敢再用力,把手狠狠的藏在桌子底下,想用手指的力量掙,但是她的小手力氣好大,更加恐怖的是,她的另外一隻手也握了上來,我的手直接被她抓死了。
我一個眼神狠狠的看着她,她還毫不畏懼的瞪了回來。
“你想幹嘛?”我小聲的説道:“別太過分了。”她的大眼睛眯着,嘴巴嘟嘟的很可愛的靠近了過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玲姐的事…”我?
內心一片震驚,這踏馬還沒掀過去?不可能啊,我們本就不可能被她知道的?什麼意思?
不過不等我再想,郭開始説她的故事了。
“我大學的時候,去過ktv上班,不是服務生,是做公主的那種,我的第一次就遇到了他。那天他把我拉到一邊,問我是什麼專業的,都學些什麼科目,還現場讓我飈了一段英語。把周圍的人唬得沒話説。
他把我帶我進房間問我為啥出來幹這個,我眼淚一下子就上來了。我爸爸做生意破產,家裏弟弟妹妹還要上學。
房子買了,廠子轉了,媽媽去給別人當保姆了,一個月才能回家一次。這些都是真的。我不知道為什麼工廠現在這麼難做了,但是事實就是那樣了。而我每天都會淚到深夜,在被子裏嗚咽,不敢問家裏要生活費,也不想打工掙一小時十塊錢。來這裏可能一個週末我就能賺到一個月的生活費了。搬家那天,我就決定來這裏了。
我擦着眼淚,覺得遇到了大好人。他一邊着衣服,淡淡地説“哦”可能是不信吧。聽起來確實像某些破爛的藉口。雖然我説的其實都是真的。我以為他會同情我,會放過我,心裏剛有些許暖意,他壓上來:“誰説不做的?”第二天我就跑了。就是害怕這個地方的種種。怕被人知道。怕得病。這些都是他告訴我的,聽完我才知道自己一開始多麼愚蠢。於是我聽話地跑了。
第三天我去醫院檢查,心裏惶恐得幾乎站不住,不知道怎麼辦,大馬路上哭着給他打電話:“我已經逃走了,可是好害怕呀,要是得病了怎麼辦,我不想死。”他安我説沒事的,遲點看結果。後來結果出來了,我沒病,很健康,我開心得叫了起來,覺陽光特別燦爛。我打電話給他:“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了,謝謝你。”他説:“我請你出來吃個飯吧,慶祝一下。”吃飯的時候我們看起來很奇怪。他大我15歲。我們不會走的很近,但是他的手總是有意無意地碰我。他很認真地幫我分析以後我該怎麼做,應該好好讀書,考研,考哪個專業,現在應該怎樣解決生活費的問題。
反而我吊兒郎當的,看起來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喜。他説:“算了,你去打工太費時間,我一個月給你兩千,你不要想着錢的事情。”我説我不想再做那種事。
他説:“沒事,我不動你。”他真的就沒有動我。
後來他會一直主動教我很多事情,怎麼處理生活中的,工作上的,學習上的問題,等等。確實是想我好吧。一直在鼓勵我好好學習。有時他也會跟我提起他工作中的煩惱,生活中的瑣事,等等。我就是靜靜聽着。
也經常請我出來吃飯,一個星期能找我三四次吃飯,帶我去各種漂亮的酒店啊飯店啊吃好吃的。給我買零食買牛買衣服,我想要啥撒撒嬌他都會給,嗯,當女兒養。
有時在車上他會湊過來説:“能不能給我親一口,一口就行”有時他會開車兩百公里來就是為了見我幾分鐘,給我送些不錯的煙酒茶,笑嘻嘻説送給未來的岳父岳母大人。
但是我們其實不可能結婚啊。嗯,他有老婆,也剛有了個孩子。他有時會跟我提起他老婆。
他説:“她總是吵架,分房睡,不讓我碰她。她喜歡和同事攀比,總要我買各種奢侈品的衣服鞋子包包,不買的話她就會罵我。”他當初不顧眾人的反對和她結婚,把房子寫到她名下。他的工資全上,週末還經常去山姆搞全家大采購。他孩子用的東西都是進口的。
他名下有幾套房,幾輛車,但那都是他爸爸留給他的,他現在賺錢累的,腦子停不下來,整夜的失眠。加上一個吵架的老婆,我都替他覺得累。
後來我了男朋友,要和他絕。找了個藉口跟他大吵一架,然後各種聯繫方式刪除拉黑。他時不時拿小號加我我都拉黑了。確實就消停了半年。
有一天他開車到我家樓下找我。把我嚇個半死,看到他腿都是抖的。他想拉我的手,我不給,他就很頹然。嗯,瘦了很多。他央求我到他車上坐幾分鐘。他説他如何難過,如何黑暗,想離婚,夜夜加班不回家,還哭,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
後來又加回來了。他願意潛水。嗯,很乖,我不説話的話他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發來。錢倒是每個月準時打到的。
我很佛系的。不想上位,不可能。但是他,心疼他,同情他,對他很內疚。不想把他搞得離子散,希望他能好好生活吧。
我小時候的家庭其實不錯的,爸媽努力賺錢,買房買車全靠自己打拼。他們從小教我要努力,要拼命。
有多努力呢,我爸爸從20歲到40歲,每天早上6點晚上11點在廠裏勞累。我上學的時候,週末都在學習。小學,初中,高中,都是特招,免學費,年年名列前茅,每個月上台頒獎。各種競賽,各種社團,我都搞過,獎狀也不少,現在家裏一堆獎狀獎牌獎盃。
我從小就很乖,也不怕吃苦。每天都做家務,給爸爸媽媽洗腳按摩。我去工廠幫忙剪衣服線頭,貼指甲油貼紙,在水線上打包裝,做質檢,甚至到轟隆隆的機器旁邊幹比較危險的壓牀啥的,寒暑假基本都這樣。
沒什麼錢,可能一下午賺個五六塊錢,一天試過最多20塊錢。都會小心存着。有一天路上丟了20塊錢,我頂着太陽找了一個下午,還是沒找到,蹲在路邊放聲大哭了好久。
不過我也是女孩子嘛。第一次覺得自己好糙是我老師握了握我的手,無意地説:“你的手怎麼這麼糙,我天天做家務都沒你這個小孩糙。”當時突然就有種很自卑的覺,一下把手藏起來了。高中的時候喜歡上一個男生。我喜歡他,鼓起勇氣問他能不能抱抱我,他説好。抱了一會他問能不能親我,我説好。暈暈的覺。
初吻給了他。把我所有的零花錢都拿出來給他花。但是他劈腿,冷暴力我。跟不同女孩子約會被我撞見。在班上總時不時被同學告知他又和哪個女生牽手了。
我很尷尬:“哦,沒事,他們只是好朋友,他都跟我説了。”然後晚上在廁所裏哭。
那段時間我是笑不起來的。就覺得人生真是無聊透頂。好虛偽。我會蹲着地上,盯着手腕上的刀片,默默留着眼淚,想起以前媽媽給我買零食的情景。
“算了”我想,等我以後工作了把錢都還給媽媽才能死。不然養個女兒十幾年突然死了多虧啊,心疼她。
後來我爸爸不願賄賂上面,上面一直找他麻煩。廠子停了很久。然後聽媽媽説房子也賣了。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搬家那天我看着空蕩又凌亂的客廳,陽光和十年前剛搬進來的時候一樣亮眼。
我問爸爸要生活費,都是很小心,他會説怎麼又花了這麼多,學費都要借了云云。就是個loser嘛,我嘲笑自己。錢也沒有,家也沒有,都成年了連生活費都要問家裏要。笑死人了。
高中畢業。初戀想和我發生關係。我不給。我開玩笑問他,對我們的情有什麼打算嗎。
他很老實,回答:“嗯,半年之後我們就分手吧。”我愣着了。我以為心已經死了,沒想到還能這麼痛。我後悔當初沒有狠狠扇他一巴掌然後罵他滾。他就看着,抱了抱我,就走了。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笑死人了,愛情。有毒,哈哈哈哈。
我就去了那個地方,也就是開頭説的ktv。第一次很痛,那個人真的跟個禽獸一樣,他第一次本不相信,瘋狂的要。我了很多血。不過我很高興,第一次給陌生人我特麼都不願意給初戀。
畸形的報復。完事之後我在被子裏嚎啕大哭,像一條落水的瘋狗。就是糟蹋自己,反正是個爛人了,無所謂。越糟蹋,越痛苦,越高興。
至於現在,我冷血的。這個時代貧富差距這麼大。光靠勤奮,埋頭苦幹,都是自我催眠的笑話。知道嗎,所謂工作,不過是為人做嫁衣,你獲取了一點賴以生存的物質,他卻可以積累起巨大的壁壘,以控制你的後代,讓你們世世代代為這個壁壘打工。
一生清貧但是做出卓越貢獻的科學家確實好偉大啊,我也同意。
不過你們想過為什麼要這樣宣傳嗎?説白了,你們就是貪圖人家科學家廉價給你們帶來的好處。要是人家科學家想提高工資,想過點好子,你們這幫人就轉而唾棄:“呸!一個所謂好科學家居然收費這麼高,想錢想瘋了!騙子!”這個社會也就這樣了,不怎麼好,也不怎麼壞,如果需要,我爭取爭取裝作很陽光就是了。
我現在可以給爸爸媽媽弟弟妹妹買各種禮物,買各種好吃的,買手機,買衣服鞋子,我覺得滿足了。我以後還要給他們買大房子,好車子。
小孩子才談論對錯,大人只關心利益。
我現在更接近你們的成年世界了,不是麼?
當然,如果要説不一樣,可能是來了這裏,發現還有人真的心思單純吧,像李南,像峯哥。
本來,我以為我不會再信任別人了,我曾經在下班回去的路上,被同事騷擾,嗯,就是各種公司的同事,有語言上的,文字上的,身體上的,都説傳播行業亂,還真他媽爛人多。
直到峯哥,他從前經常在加班的時候送我回去,每次都不看我,但是又關心我,那種不想你多想,但是又關心你的覺。
其實好像好像曾經的他,我原來差點以為我會喜歡峯哥的。但是,直到那次,看到峯哥接電話的那次,我知道不可能了,原來他心裏也有個悲傷的故事呢。”郭的眼睛裏冒着光,咬着牙笑着,倔強的樣子,真是像極了那個人。
“來,以後,你就是大人了,乾了這杯酒。”我拿起酒杯直接幹了…
“嗯,好吧,這就是我的故事。”郭還是不緊不慢的説完,喝完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