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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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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貴友的大名是哪兩個字?”張謇又説:“領據上指明由某人去領,比較保險。”袁世凱覺得這話也不錯,點點頭説:“叫徐世昌。五世其昌的世昌。”

“哪裏人?”

“這也要寫在領據上?”

“不是這意思。我要寫明他的身份,赴北闈當然不是監生,就是生員,生員就要寫明哪一縣的生員,所以我問他是哪裏人。

“他是生員。”袁世凱説:“他原來浙江寧波人,乾隆年間遷居天津,他高祖是河南南陽知縣,歿在任上,葬在河南汲縣,他家以後就一直寄居在那裏,所以他又算浙江人,也算直隸人,或者河南人。”

“這樣説,他還是天津的生員,如果是汲縣進的學,就得在河南鄉試。”張謇開了領據,指明由“原天津生員徐世昌“具領”等這張鄰據寄寄到徐世昌手裏,他已經是新科舉人了。徐世昌是與他的胞弟徐世光一起下科場的。三場考畢,在等候發榜的那一個月之中,功名心熱,得失這念梗在中,有些食不甘味、寢不安枕;常常往來的一個好朋友,便勸他去求一支籤。

他這個朋友叫柯紹半,字鳳笙,山東膠州人。告訴徐世昌説:“琉璃廠的呂祖祠,那裏的籤,最靈驗不過,有求必應;有應必中。你何妨去求一求看。”徐世昌欣然樂從,到了琉璃廠呂祖祠,看香火比它西面的火神廟還盛,信心便又添了幾分。當下虜誠禱祝,了一支簽出來,上面寫的一首詩是:“八九玄功已有基,頻添火候莫差池,待看十二重樓透,便是丹成鶴到時。”

“這好象工夫還不到。”徐世昌説:“今科恐怕無望。”

“不然。”柯紹半説:“照我看,這是指闈而言,第二句‘頻添火候莫差池’,是説你秋闈得意以後,要加緊用功,多寫寫‘大卷子’,明年會試中式,殿試得鼎甲,那豈非‘十二重樓誘’出?”徐世昌聽這一解,大為高興。再看詩後的“斷曰”:“光前裕後,昌大其門庭”益發滿心歡悦了。

到得登榜那天,由半夜等到天亮,由天亮等到中,捷報來了,不過徐世昌卻格外難堪,原來他的胞弟徐世光中了第九十五名舉人。

當下開發了喜封,在會館中亂過一陣,等靜下來不由得悽然下淚。

“大哥,我看你的闈墨比我強。”徐世光安他説:“一定是五經魁,報來還早呢!”原來鄉試發榜,彌封卷子拆一名,寫一名,從前一天半夜,一直要寫到第二天晚上。向例寫榜從第六名開始,前五名稱為“五經魁”留到最後揭曉,那時已是第二天晚上,到拆五經魁的卷子時,闈中僕役雜工,人手一支紅蠟燭,光耀如白晝,稱為“鬧榜”其時黃昏未到,所以徐世光説是“報來還早呢”

“報!”外面又熱鬧了,徐世昌側耳靜聽,報的是:“貴府徐大少爺郎世昌,高中壬午科順天鄉試第一百四十五名舉人。”這是真的嗎?當然是真的,泥金報條上所寫的,還怕會眼花看錯,報子“連三元”來討賞,賞了二十兩還不肯,説是:“大少爺、二少爺,雙喜臨門,起碼得賞個一百兩銀子。”這總不是假的吧!

爭多論少,終於以四十兩銀子打發了“連三元”不過這是“頭報”接下來還有“二報”、“三報”少不得還要破費幾兩銀子。這一夜會館中很熱鬧,徐氏兄弟棠棣聯輝,他們所住的那個院子,更是賀客接踵不斷,直到‮夜午‬過後,才得清靜下來,雖然人已經非常睏倦了,但徐世昌的神亢奮,一點睡意都沒有。

“二弟,好靈啊!”徐世昌突然跳起來,大聲嚷着,倒把徐世光嚇一大跳。

“大哥,什麼東西好靈?”

“,二弟,你不能用‘東西’這種字眼,我是説呂祖的簽好靈。你看。”徐世昌指着籤詞:“‘光前裕後’,不明明道破,你的名次在前嗎?”

“呃!”徐世光也覺得有點道理“真的,呂祖已經明示,我要沾大哥的光。”

“不過,二弟,你也別太得意。你將來的成就不及我。”他以兄長的身份,用這樣的口吻説話,徐世光自然只有保持沉默。

“怎麼,徐世昌説:“你不相信?”

“不是我不相信。我將來的成就不及大哥,也是可想而知的;不過剛剛是在談呂祖的籤,大哥一定在簽上有所領悟,而沒有説出一個究竟來,我就不便置喙了。”

“當然!當然是簽上透的玄機,你看:‘昌大其門庭’,不就是我徐世昌才能榮宗耀祖嗎?”

“徐世光無話可答,只有連聲應説是。

“只有大哥才能昌大咱們徐家的門庭。”

“二弟,”徐世昌神情肅穆地説:“明天到呂祖祠去磕個頭,一則謝謝他老人家的指點;再則今後的行止,也要請他老人家指點。”徐世光聽兄長的話,第二天又一起到呂祖祠祝告求籤。這回是各求一支,叩問行止,徐世光求得的籤,意思不是如回家讀書,明年天會試再來;徐世昌的那一支是:“出門何所圖,勝如家裏坐,雖無上天梯,一步高一步。”

“二弟,你回去,我不能回去。”徐世昌説:“簽上説得很明白,出門勝似在家。我在京用功為妙。”徐世光自是聽他作主,一個人先回家鄉;徐世昌卻尋得一個館地,是兵部尚書張之萬家,他們是世,張之萬將他請了去陪他的兒子張瑞蔭一起讀書,附帶辦辦筆墨,住在張家後院。

後院很寬敞,徐世昌佈置了卧室、書房以外,還有餘屋,打算着設一個神龕,供奉呂祖;主意將定未定之際,夜得一夢,夢見呂祖,告訴他説:“你果真有心供奉我的香火,事須秘密;我雲遊稍倦,需要小憩時,自會降臨,把你這裏作為一個避囂的靜室,不宜有人打攪。”平時做夢,剛醒來時還記得,稍停一停,便忘得光;只有這個夢,在他第二天起身漱洗時,還清清楚楚地記得。徐世昌認為呂祖託夢,非同小可,不過一定得遵照神靈指示辦事,所以一切親自動手,找一間最隱密的房間,悄悄置了一座神龕;白天門户緊閉,晚上直到院門關緊閂住,方開密室,在神前燒香膜拜,同時置了一副“呂祖神籤”以便疑難不決時,得以請呂祖指點。

這天接到袁世凱的來信,少不得也要求支籤,問一問這件事能不能辦?簽上指示,不但可辦,而且要速辦;遲則不及。當下便向張瑞蔭打聽,吏部有沒有人?

“什麼事?”

“是一個朋友袁亭,有點麻煩。”徐世昌細説了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