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4這些我都給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遠遠望去,一個人從村口跑了過來,我第一反應那人肯定是董敗類,於是迅速拉着二丫躲到了村裏街道兩邊的籬笆陰影下。
果然是他,董敗類從我和二丫面前跑過,我和二丫屏住呼,一直看着董敗類跑回他的家。
我**了一下鼻子:“什麼味?”二丫也聞到了,還説她聞着有點噁心,這味道很腥,很是難聞,狗鼻子們比人鼻子靈,我估計那些狗叫喚就是因為聞到了這味。
村裏的狗叫喚得更加厲害,拼了命地咬,這情形很是詭秘,二丫聽得害怕,緊緊向我靠來,我拉着她手,抱着她,心裏也有些害怕。
咣噹當,咣噹當!村裏報警的大鑼突然迅疾地敲了起來。
村委會院子裏掛着一個大鑼,那鑼敲起來震天地響,每當村子裏要開大會,那鑼就會當噹噹慢慢敲,若是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這鑼就會拼命地快敲。
現在那鑼聲很急,我説:“出大事了。”村裏人家的燈幾乎在同一時間亮了,街道上還沒有一個人,遠處西邊的村口處,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還有不少手電筒的光柱四下晃着,向我和二丫這個方向來,我用手遮擋住眼睛,那光很刺眼睛。
我突然有點害怕。肯定是外人來村裏打架。
“張進,二丫!”我和二丫正在看,卻聽到爸爸喊我們兩的名字,我回頭,正好看到爸爸還有叔叔,現在,街道上已經跑出來很多本村的大人。
“你們兩跑哪裏去了?”爸爸看到我很高興,但臉還板着,他就這病,從小我就不愛看,每當他板着臉我就去找。
和媽媽也出來了,見到我就喊:“我的小祖宗,可擔心死我了!”我一下撲了過去,撲到懷裏,在二丫面前我是男子漢大丈夫,但在面前,我就是她孫子,我是個孩子。
王嬸也出來,看到二丫和我走過來就照着二丫股上打了一下,但馬上又抱着二丫哭,我心裏説王嬸現在怎麼一點都不潑婦?
和王嬸還有我媽問我們去哪裏了,我説去北山玩卻掉溝裏了,怎麼喊也喊不到人,後來想辦法才爬出來的。我覺得我從小就有説謊話的天賦,我説謊話臉一點沒紅,我偷偷看看二丫,她的臉反而紅了,不過現在天黑,紅了別人也看不清,只有我眼尖看到。
也不知道為什麼,經歷了今天的事情,我覺得二丫和我都變了,以前二丫和我在一起,她是頭,現在我和二丫一起,覺我是頭。現在二丫要聽我的,人總是要學會慢慢長大,這話估計不對,在我看來,人都是突然就長大。
王嬸似乎有些不信,但卻説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所以王嬸也就不再問。這個時候全村子都亂了,大人小孩都跑了出來。我扭頭去看,再找不到我爸爸和我叔。我問王嬸:“這是怎麼了?”王嬸説:“好像是董敗類在西村殺了人,西村的人追着過來,現在把董敗類堵在家裏了。”我啊了一聲,説:“董敗類不是把常老蔫殺了吧?”王嬸説:“就是常老蔫。”我罵着:“這個董敗類啊,太不是東西。真是要得人家家破人亡嘞!要了人家的老婆,還要人家的命嘞。”我爸爸我叔還有王老師去董敗類家裏找過我和二丫,他們知道常老蔫媳婦今天晚上在董敗類家裏,所以我她們也肯定知道。大人們都喜歡八卦,一想就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但他們都不如我清楚,想到這裏,我心裏竟然有了些暗自得意,不過這值得誇耀的事不能説出來,我心裏還是很難受。
有八卦不能説,憋着真難受。
我從我懷裏掙就要去看熱鬧,二丫聽説死人了,突然膽子小了就不敢去看,我也不讓我去,但我不聽,轉個身趁着她不注意就跑了,我後面罵我:“小作人。”一羣人已經把董敗類家給包圍了,水不通,我是小孩,擠不進去,看到小本鬼子站在董敗類鄰居家的牆頭上,我就也跳了上去,坐在那,看得到是清楚。
小本鬼子神秘地告訴我:“張進,知道嗎?董敗類殺人了。”我白了他一眼,心説你跟我顯擺個啊,老子我可是從董敗類家裏逃出來的,説出來嚇死你。
我問他:“這些人怎麼不衝進去?這麼多人還怕董敗類一個了?”見我興趣,本鬼子眉飛舞説:“你不知道吧?裏面還有一個人呢,董敗類説了,要是有人衝進來,他就殺人。這…這叫人質。”我想,多虧我逃出來了,要不,董敗類也會殺我。但常老蔫媳婦怎麼當上人質了?他們不是搞破鞋要成為兩口子嗎?
有警車鳴着笛地來了,警笛嗚嗚地聲音好像是常老蔫媳婦撕心裂肺地在哭。
公安來了就有人對着屋子裏喊:“裏面的人聽着,你已經被包圍了,請馬上放下武器出來投降。”我那會年齡小,還沒有看過港台警匪片,但藝術來源於生活,想必全世界的警察包圍了匪徒得意洋洋之際,都會這麼很牛b的喊。確實,那個公安喊的很牛,不過沒有電喇叭,只是用嗓子喊,但他嗓門很高。
窗子被一腳踹開,董敗類站在窗台上,大聲地喊:“你們都來殺了我吧,十八年後我還是一條好漢。”這詞我到是在電影裏聽到過,和小本鬼子他們經常學,沒想到今天聽真人喊了出來,我覺得董敗類比我牛b多了,我被董敗類抓那會兒就不知道喊這麼一嗓子。
西村來的人有人罵:“董敗類,你這個混蛋,把人家的老婆搞了,怎麼還殺人?你他媽太不是東西了。”又有人喊:“你媽董敗類,給我兄弟償命來。”那人説着就向上衝,但被警察給攔了下來,聽那意思應該是常老蔫他兄弟。
董敗類大罵:“常老蔫已經被我殺了,他打他的女人,就不是個東西,我董敗類替天行道。”有人罵:“你媽的,人家打自己婆娘管你**事?搞破鞋的女人就應該打。”董敗類突然笑了起來,指着周圍的人哈哈大笑:“你們…你們都他媽的不是男人,你們都不是個東西,比我董敗類還不是個東西,女人既然給你們了,那你們就要去疼女人,別了女人還打女人,那他孃的還是個爺們乾的事?我你們媽的,我真後悔啊,我後悔活着的時候沒把你們的婆娘都了,她們被你們,白瞎了啊!”他捶頓足地,發出幾聲嗚嗚乾嚎。
再沒有人罵他,四下裏只有風再吹,嗚嗚地,所有人這個時候竟然都閉上了嘴巴。
嗚嗚風聲中,傳出了常老蔫媳婦的哭聲,時而高,時而低,我聽着那哭聲,好像是心裏被堵上了,我很難受。
突然,常老蔫媳婦大聲哭喊:“老蔫啊!我對不起你啊!我不活了啊!”
“媳婦兒,你…你不要。”是董敗類的聲音。
大家都聽見,一個公安大聲喊:“董敗類,你馬上出來,爭取寬大處理,不要傷害人質安全。”裏面常老蔫沒了動靜,幾個公安再商量着是不是要衝進去,但隨即裏面發出了幾聲聲撕心裂肺的嚎叫:“啊啊啊啊嗷!”
“啊啊啊啊嗷!”好像是受傷的野獸,北山以前有狼,村裏的老獵人獵人張經常坐在村口對我們學狼叫,叫得可悽慘了,董敗類的叫聲就跟狼一樣。
董敗類叫過以後,屋子裏突然沒有了聲音,很長時間,裏面什麼動靜都沒有再發出來。
有人説:“怕不是死了?”有一個公安突然大喊:“不要,煤油味,他要放火。”幾個公安衝了出去,衝到窗門口,一腳把門踹開。
那會的房子都是泥坯房,屋蓋是用草續的頂,董敗類把屋子的被褥鋪蓋都澆上了柴油,只需要一火柴,那火騰的一下就着了起來。
大火沖天而起,着起來特別嚇人,映紅了天。
張大川大聲地喊:“救火,快去打水救火。”火苗已經竄上了天,今天還有風嗚嗚颳着,不好就會把別的房子點着。
大人們在救火,用水桶去井裏打水然後向火上澆,但那水澆上去一點作用都沒有,而且着火的地方是屋蓋,人本澆不上去水,這火本就救不下來。
卻有歌聲從火中傳了出來,是二人轉的唱調:“我要你一兩星星二兩月,三兩輕風四兩白雲…”董敗類用他嘶啞的聲音高聲喊着:“媳婦啊,這些我都給你!”火越來越大,他繼續唱:“火燒龍鬚要九兩,冰溜子燒灰要半斤;四楞子雞蛋要四個,三摟的牛要三;我要你泰山大的一塊玉,黃河長的一錠金;一步一棵搖錢樹,兩步兩個聚寶盆…”聲音越來越弱,最後,終於無聲。那房架,也被火燒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