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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紅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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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紅顏多薄命”這話一些也不假呀!

心念間,已聽陶萄鳳嗔聲説:“到現在連他的影子都沒看到,還談什麼娶當主母,聽甘八那個老東西説的那麼嚇人,真令我擔心!”話未説完,眼圈已紅,晶瑩的淚珠,立時滾下來。

馬龍驤一聽“甘八那個老東西”便知是甘八給陶萄鳳受了氣,據陶萄鳳即將嫁給馬騰雲的事來看,甘八這個總管,本就沒有將馬騰雲看成是少主人。

至於甘八説了些什麼嚇人的話倒是頗令馬龍驤費疑猜。

心念間已聽柳大娘寬聲説:“小姐,你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馬少爺遲早要回來的,我在路上不是對你説了嗎?馬少爺怎麼看都是富貴相!”馬龍驤聽到此處,不暗自搖搖頭:心中一嘆!

就在此時,驀聞身後傳來一個婦人聲音説:“老夫人,風大,小心!”馬龍驤心中一驚,回頭探首一看,這才發現他立身的另一面,就是由中間大樓通向這面欄台的一道梯橋。

只見一個二十八九歲身着僕婦裝束的女人,扶着一位衣着華麗,年約四十餘歲的雍容婦人。

據那婦人的年齡説,並不算老,但由於她的衣着全黑,再由僕婦扶着,而又稱呼她“老夫人”也就有些像老夫人了。

由於那個僕婦,稱呼“老夫人”馬龍驤自然知道這位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就是陶萄鳳的母親了。

中年婦人由僕婦扶着轉進前面欄台,由方才綠衣侍女向外看的小門,走進樓內。

暗自在淚的陶萄鳳一見,立即哭聲喊了聲“娘”起身撲在中年婦人的肩頭上,噎着哭了。

中年婦人一見,不由望着起身相的柳大娘,關切的問:“柳嫂,這倒底是怎麼回事呀?

甘總管怎麼説?騰雲那孩子回來了沒有?”説話之間,並將愛女扶着坐下,自己也坐在紫衣侍女移來的小錦墩上。

柳大娘先看了一眼掩面啜泣的陶萄鳳,才面帶難的説:“我陪小姐趕到天王莊,馬家少爺還沒有回來…”中年婦人神一驚,下由擔心的説:“怎麼,還沒回來?這麼説,他真的遇到仇家了?”柳大娘一臉憂鬱的點點頭,繼續説:“是的,天王莊的甘總管説,他今早一聽到消息,便急急趕到落雁峯下,的確看到有一僧二道的三具屍體…”中年婦人又是一驚,不由震驚的説:“真的有這回事呀?”陶萄鳳立即哭聲接口説:“甘八那個老東西説,一僧二道是死啦,但是雲哥哥也別想活!”中年婦人聽得渾身一戰,急聲問:“這話怎麼説?”柳大娘苦着臉解釋説:“甘總管説,除了一僧二道的三具屍體外,還多了一灘鮮血和兩截肚腸子。”中年婦人一聽,口一聲輕“啊”頓時呆了,暗自啜泣的陶萄鳳,也放聲哭了。

立在窗外的馬龍驤,大吃一驚:心説糟糕,這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怎的竟忘了將馬騰雲腹中出來的斷腸收拾乾淨呢。

心念未畢,一個紅衣侍女,又由中央大樓的梯橋上,奔了過來,同時街愉快的連聲嚷着説:“小姐,小姐快請到大廳上去呀,天王莊的馬少爺回來了呀!”馬龍驤一聽,簡直傻了,心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是活見鬼了不成?

口口口馬龍驤的確鬧糊塗了,因而,他斷定紅衣侍女説的“天王莊的馬少爺”可能是馬騰雲的兄弟。

但是,在馬騰雲給他的皮紙書上,卻明明記載着他們“天王莊”馬家,由曾祖直到馬騰雲的父親,都是一脈單傳一個兒子。

而且,在馬騰雲本身的記載上,既沒有兄弟,也沒有姐妹,況且,這位陶萄鳳姑娘,關心的只是馬騰雲一人。

心念未畢,房內已響起了陶萄鳳的驚喜嬌呼!緊接着,傳來一陣衣袂破風聲。

馬龍釀一定神,急忙探首向內一看,房內已沒有了陶萄鳳的蹤影,而那位柳大娘,也正向那位中年婦人恭聲説:“老夫人,馬家少爺回來了,我們也趕快去吧!”中年婦人一面揮着手勢,一面愉快的笑着説:“你們會功夫,你們先去吧,回頭叫騰雲到我房裏來一下就好了。”柳大娘恭聲應了個是,也一個縱身飛出樓去!

馬龍驤的確呆了,他作夢也沒想到,真的是馬騰雲回來了。

於是,急忙一定心神,騰身縱上樓脊,直向前面燈火輝煌的大廳馳去。

馬龍驤以極其快速的身法,捷逾飛燕般,僅兩個起落便到了大廳對面的門樓上,繼而身形一閃,迅即隱在陰暗處。

由於廳高九階,廳門大開,馬龍驤雖然隱身門樓下,但對大廳正間的陳設和一切,均可一覽無遺。

只見廳上,陳設豪華,雕花檀桌,太師大椅,高懸宮燈十數對,這時已悉數燃亭,只照得整個大廳上,毫髮可監!

但是,大廳上並沒有馬騰雲,僅有四個侍女和一個年約二十七八歲身穿杏黃公子衫,髮髻束着水黃儒巾的青年人。

黃衫青年,獨自坐在上首的太師大椅上,微蹙着兩道入鬢劍眉,緊閉着兩片丹,朗目閃閃生輝,好像有着滿腹心事。

馬龍鑲覺得奇怪,聽陶萄鳳的母親説,稍時還要馬騰雲到她房裏去,難道廳上坐着的黃衫少年,才是真正的馬騰雲不成?

心念未畢,大廳錦屏後,紅影一閃,陶萄鳳已急步奔入廳內。

陶萄鳳一進大廳,先自慌張的遊目看了一眼廳內,接着,目注已轉首向她看去的黃衫青年,急切的問:“大哥,騰雲哥呢?”馬龍驤一聽稱呼,才知道黃衫青年是陶萄鳳的長兄:心想,那紅衣侍女方才説的馬家少爺,哪裏去了呢?

心念間,已見黃衫青年向着陶萄鳳,神情凝重的一招手,指了指另一張大師大椅,説:“鳳妹,你先坐下來!”陶萄鳳一面惑的落坐,一面再度急切的問:“小桃不是説,騰雲哥回來了嗎?”黃衫青年凝重的一頷首説:“騰雲弟是回來了,你先坐下!”陶萄鳳一聽,愈加焦急的問:“那麼他人呢?”恰在這時,錦屏後人影一閃,神慌張的柳大娘也來了。

柳大娘也是先看了一眼廳內,接着,向黃衫青年一福,恭聲説:“大少爺!”黃衫青年微微一拱手,説:“柳大娘你來得正好,咱們三人得好好的談一談,你請坐。”説着,隨意揮手作了個示坐的手勢。

立在左側的兩個侍女,立即移過一張漆椅來,放在陶萄鳳的一側。

柳大娘一面就座,一面也關切的問:“大少爺,聽説馬家少爺,不是回來了嗎?”黃衫青年凝重的一頷首説:“他是回來了,不過沒到我們這兒來!”陶萄鳳立即迫切的問:“那麼他現在哪裏?”黃衫青年淡淡的説:“他現在高升客棧裏!”陶萄鳳和柳大娘口一聲輕“啊”隱身在門樓上的馬龍驤也楞了。

馬龍驤素機警,他果然沒有揣錯“瘦皮猴”劉二柱子的沒有轉回高升客棧去,必是出了問題。

心念間,已聽陶萄鳳生氣的嗔聲説:“哼,這裏有這麼舒適的地方不來住,偏偏住在那間又髒又臭又小的高升客棧裏,哼,回頭我倒要問問他…”話未説完,黃衫青年,已無可奈何的説了:“好了,好了,別發你的小姐脾氣吧,早晨聽説騰雲弟遇到了勁敵,你急得什麼似的,馬上跑到天王莊去問,現在聽説他住在高升客棧裏,你又要興師問罪了…”陶萄鳳也末待黃衫青年説完,即忿忿的嗔聲説:“當然嘍,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先來看我呢?”黃衫青年立即正問:“難道你要騰雲弟穿着一身血衣來看你?”陶萄鳳和柳大娘,同時一驚,口驚“啊”由陶萄鳳急聲問:“什麼,他真的受了重傷啦?”説話之間,眼眶已紅,晶瑩的淚珠,立即滾下來。

黃衫青年無可奈何的看了陶萄鳳一眼,似乎是在説,方才還要興師問罪呢,這會兒又急得哭了!

但是,他嘴裏卻説:“受了重傷他還能由落雁峯迴到潼關來嗎?”陶萄鳳一聽,立即含淚嗔聲問:“那,你方才説他穿着一身血衣?”黃衫青年立即正説:“如果不是渾身血漬,幹麼叫劉二柱子去正泰興衣店買衣服?”馬龍驤一聽,心知就糟在買衣服上。

心念未畢,已聽陶萄鳳問:“大哥,你這是聽誰説的?”黃衫青年正説:“下午我經過正泰興衣店,是李老掌櫃親口對我説的,這還會假嗎?”一旁的柳大娘,突然口説:“小姐,我想起來了,我們去天王莊的時候,不是在十字街口還看到那個叫瘦皮猴的劉二柱子了嗎?”陶萄鳳的明亮大眼睛一轉,立即頷首説:“不錯,那時候他腋下正挾着一個包袱,還向着我齜牙而笑。”柳大娘立即起身説:“走,小姐,我們這就去高升棧找馬少爺去!”黃衫青年急忙揮了一個手勢阻止,説:“你們不必去了,方才我已派陶興過了,他已經去了!”馬龍驤一聽,暗呼僥倖,如果不即時離開高升棧,一定會被黃衫青年派去的陶興撞上。

心念間,陶萄鳳也由椅上立起來説:“那他已定去了天王莊,我再去天王莊找他!”黃衫青年一見,立即口説:“且慢,我覺得這中間有幾點頗令愚兄可疑!”陶萄鳳惑的問:“什麼地方可疑?”説着,她和柳大娘又坐回了原位。

黃衫青年略為沉説:“照説,馬世伯死因可疑,是你叫陶德給騰雲弟送去的消息,按照常理他應該一來潼關就先來看你…”馬龍驤一聽,這才明白馬騰雲和陶家是世,而且這次馬騰雲回來,暗察他父親的死因,也是陶萄鳳派人送去的消息。

當然,據這個道理,如果真的馬騰雲回來,自然應該先來找陶萄鳳兄妹商議,而後再進行調查事宜。

但是,他馬龍驤不知就裏,怎知道還有這麼多複雜問題呢?如今,既然知道了這件事,便必須設法彌補,也許還不致令陶家兄妹懷疑。

心念間,已聽那位柳大娘説:“也許馬少爺渾身血漬,不便前來見小姐…”話未説完,陶萄鳳已瞠聲説:“現在瘦皮猴已給他買了新衣了,為什麼還不來?”黃衫青年一聽,立即以恍然的口吻説:“噢,那個叫瘦皮猴的二柱子,我已在天香閣把他帶回來了…”馬龍驤一聽,心説糟糕,劉二柱子果然被他們看起來了。

心念間,已聽陶萄鳳關切的問:“他現在哪裏?”黃衫青年一指廳左説:“就在側門外邊!”陶萄鳳和柳大娘,一齊轉首看向左側門,同時,急聲説:“快把他帶進來!”馬龍驤一看,心中非常懊悔,因為他的位置偏偏是大廳的右側門,如果是左側門的話,也許能將二柱子救出去。

現在,雖然知道了瘦皮猴的位置,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心念末畢,已見兩個彪形大漢,跟着瘦小的二柱子走到了黃衫青年的身前。

“瘦皮猴”劉二柱子,一臉的委屈相,默默的站在那裏,也沒有向黃衫青年和陶萄鳳行禮。

陶萄鳳一見瘦皮猴,立即瞠聲問:“劉二柱子,天王莊的馬少爺呢?”瘦皮猴不作正面答覆,卻一臉委屈的望着黃衫青年,説:“大少爺已經都知道了,何必再説呢?”陶萄鳳一聽,倏然起身,一剔柳眉,嗔聲説:“劉二柱子,你今夜不乖乖的給我説出來,當心我輕饒不了你!”黃衫青年一見,立即揮手示意陶萄鳳坐下。

接着,又神肅穆的望着瘦皮猴,親切的問:“二柱子,我陶大成平對待你如何?”瘦皮猴立即正説:“那還有什麼話説!”黃衫青年陶大成,立即贊聲應了個“好”接着,一指兩個彪形大漢中的一個,吩咐説:“給二柱子搬個椅子來。”其中一個彪形大漢,恭聲應了個是,立即搬了一張椅子來。

馬龍驤一看,心説糟,看來瘦皮猴要實話實説了。

黃衫青年陶大成,一俟瘦皮猴坐下,立即關切的問:“馬少爺叫你買衣服的時候,怎麼説?”瘦皮猴見問,一付委屈為難的樣子,似乎礙難出口。

一旁的柳大娘,立即一指陶萄鳳,望着瘦皮猴鄭重的問:“二柱子,我家小姐將來是馬家的什麼人?”瘦皮猴怯怯的看了一眼陶萄鳳,吐吐的説:“少嘛!”一臉氣忿神的陶萄鳳一聽,嬌靨頓時升滿紅霞。

柳大娘卻繼續正説:“是呀,你只要將馬少爺去你們高升棧的經過,問你什麼你説什麼,將來我家小姐當了馬家的少,先給你派個好差事,不比你整天在高升棧跑上跑下強?”瘦皮猴一聽,立即委屈的説:“可是…可是少莊主不要小的説呀!”馬龍驤一聽,心説糟糕,看樣子瘦皮猴的意志要動搖了。

心念間,已聽柳大娘正説:“你真是個大傻瓜,你在這裏説了,馬家少爺他又不會知道,這樣你不是兩面都討了好?”瘦皮猴一聽,立即委屈的説:“不是我瘦皮猴不説,而是少莊主不願陶姑娘知道!”陶萄鳳一聽,花容慘變,珠淚奪眶而出,不由傷心的哭着説:“我就知道他馬騰雲變了心了,一定是被那個去天香閣散播消息的黃衣少女給住了。”説罷起身,繼續嗔聲説:“我去找那個穿黃衣的少女去…”瘦皮猴一見,立即起身辯駁説:“不是不是,馬少莊主也不知道有個黃衣少女在天香閣散播消息!”柳大娘立即口問:“那是為了什麼呢?”瘦皮猴怯怯的看了一眼珠淚滿面的陶萄鳳,久久才吐吐的説:“馬少莊主嫌陶姑娘的脾氣太大了!”馬龍驤一聽,不由暗自搖了搖頭,心説,這小子怎麼這麼説?

心念間,陶萄鳳已伏在桌上傷心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