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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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説人總是會在一切都唾手可得的剎那突然放棄。原因無他,只是我們無法面對自己。最難過的那一關,一直都是我們自己給自己的。
或許真的是這樣吧。
至少,我是這樣的。
所以,真的找到了他的所在的那時刻,我卻突然想止住腳步。
他還會記得我嗎?
我一遍又一遍的自問。茫茫人海中那樣匆匆的相逢,那樣平凡平淡的一個我,他,還會記得嗎?
我退卻,但是卻不捨。
我捨不得就此別過,捨不得不見他。
他是天上的星,申彗星。
我回到家,看到裔痕,枯坐在房間的角落裏,默不作聲。
電話鈴響了,是彗星。他收到了我的email,聲音裏滿是喜悦。他説他要見我,明天中午,那會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時候,我們會再見面。我的心裏蠢蠢動,我猜測我們還可以有許多故事可以繼續講下去,於是終於微笑。
我的心裏有些緊張,但是大多的覺還是幸福的。
放下電話,忽然發現角落裏的痕正望着我,目光冰冷而且犀利,我不覺一陣顫抖。
“summer,我還是不贊成你去見他。你們不過是萍水相逢,你本不瞭解他。你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不過是有着一張薄薄的名片,一個簡單的名字和地址,其餘的你本什麼都不知道!”痕説的冷淡,沒有表情。
我何嘗不知道?
但是,如果不再見,我真的會不甘心。人的一生中總會難免做一些我們自己都不理解的瘋狂決定,雖然瘋狂,但是我們卻樂此不疲。
“你愛他?”痕忽然問道,猝不及防。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
“你見到他之後,很快,你們就會戀愛,會結婚,然後,你就會離開我…”痕的聲音逐漸落寞,落寞中帶着些冷冷地恨。
我抬頭望着他,心裏忽然害怕,不知道自己可以説什麼。
裔痕,我的雙胞胎弟弟,嚴重的自閉症患者。那場意外的災難襲來,三個數字作標誌的災禍下,我們當時恰好還在美國的父母就這樣突然地離開了我們。我在那時候發過誓,餘下的歲月裏,我會一輩子照顧他——我的弟弟,我們彼此唯一的親人。雖然,二十多年的歲月裏,他只叫我的名字summer,卻從來不曾叫過我一聲姐姐。
然而很多時候,我會十分的害怕他,譬如現在。
他望着我,目光冰冷而且兇狠,像某種食動物,眼神中會閃着讓人骨悚然的光芒。
他沒有説話,只是這樣看着我。
我不倒了一口涼氣。
“很晚了…你餓了吧?我…我去點吃的…”我忽然有點慌亂,説話也有點結巴——這個時候我想要的只是迅速的離開他的視線,這樣的對視會讓我覺得不安全,雖然,我面對的,是我的弟弟,唯一的親生弟弟。
他沒有説話,依舊呆坐在角落,只是轉過了頭,不看我。
我轉身離去的剎那,忽然聽到他的聲音在背後冷冷地響起:“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於是,瞬間冰冷。
我的睡眠很不安穩,常常做夢,也常常做惡夢。
這個夜裏,我又一次地從夢中驚醒,一身的冷汗,我拉進被子,在夜中獨自重的着氣,近乎窒息的恐懼,即使抱緊棉被,依然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