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棺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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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了兩步,忽然聽見身後一陣痛苦的呼聲。
我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就足以把我驚呆在雨地裏。
老太太,居然把汽油澆在自己身上,然後,把自己給點着了。
也就幾秒鐘的工夫,她的身子已經變成了一個大火球。
火光熊熊,火聲呼呼。火光裹住了老太太的身子,我們看不到她的面容。但是呼呼燃燒的聲音,遮不住她顫抖的聲音:“兒子,媽一定讓你安心投胎。”隨後,她縱身一躍,一下撲到那具屍體身上,隨即死死地抱住,再也不肯放開。
屍體怒吼,掙扎,但是始終沒有辦法把老太太從身上撕下去。幾分鐘之後,屍體的聲音也漸漸的小了。終於,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不再動彈了。
汽油燒盡了,雨水澆滅了他們身上的餘火。
我看見地上兩個燒的焦黑的屍體,糾纏在一塊,即使想分也分不開了。
我在雨地裏呆立了很久。直到方丈拉了我一把:“咱們走吧。一會讓人發現咱們幾個圍着兩具焦屍,這事可不大好辦。”我點了點頭,跟着方丈從林子裏面鑽出來了。
走了沒有兩步,雨勢越來越小,我們剛剛走出那條小路,天就已經放晴了。太陽照在人的身上,一種劫後餘生的覺湧了上來。
這時候,瘦道士兜裏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接了電話,聽了一會,焦急的對我們兩個説:“兩位,我必須得走了,曠課幾天,老師要發飆了。明天我再來。”扔下這麼一句話,他攔了一輛出租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和方丈一邊慨,一邊溜達,慢慢的向大聖廟走過去。
我對方丈説:“這老太太是個人物。”方丈點點頭:“從她提着刀砍我們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我和方丈回到大聖廟。
我把那把桃木劍放在供桌上,恭恭敬敬的説:“師父,劍,我帶來了。”方丈盯着那把桃木劍,思索了一會,説:“許由,照這麼看來,你的夢是真的。還真有這麼一把劍。以此類推,棺材也是真的。不過,那棺材到底在哪呢?”我回想了一下:“我做夢的時候,那具棺材好像擺在最後那間小屋子裏。就是你表舅不讓咱們進去的那一間。”我們兩個一邊説着,一邊悄悄地靠近了屋子。而且,彼此心照不宣的拿起了鐵鍬。
我看看方丈:“挖?”方丈點點頭,嬉皮笑臉的説:“挖,把你師傅挖出來。”我虛踹一腳:“別鬧,讓他老人家聽見,能有咱們倆的好嗎?”這時候,方丈神有點猶豫了:“許由,我總覺得你這個師父有點
,哪有託夢拜師的呢?只有鬼才託夢。而且,你在夢裏看見的又是一具棺材…我擔心啊,咱們兩個才
狼羣,又入虎口…”被方丈這麼一説,我也有點猶豫,問道:“那咱們不挖了?”方丈一鏟子鏟在地上:“挖,當然要挖。不然你們走了,我自己住在這裏,我晚上還睡不睡覺了。”我們兩個你來我往,揮汗如雨,兩柄鐵鍬上下翻飛,很快在屋子中央挖了一個大坑。這個坑越深,我的心情也就越忐忑,腦子裏思緒紛飛,不知道這個決定是福是禍。
正在想着,忽然一聲悶響,鐵鍬鏟在什麼東西上面了。
方丈臉也是一變,看了看坑底:“到了。”然後,我們兩個動作放緩,慢慢的,一口黑漆棺材
在我們面前。
我們兩個站在坑邊,看着坑底的棺材,一時間都沒主意了。
方丈看看我:“許由,你説什麼辦?”我苦笑一聲:“我才二十出頭,至今沒有邁出校門。你問我怎麼辦?方丈,你都四十好幾了,你拿個主意唄。”方丈明的很:“這畢竟是你們師徒之間的事,我一個外人攙和進去,不太好吧。”我咬咬牙:“開棺。”開棺就要跳到坑裏去,但是我們兩個誰也不肯下去。乾脆站在坑邊,掄起鐵鍬來,在棺材上一下下的砸。黑漆棺材不知道什麼木頭做的,質量倒是極好,被我們砍了幾下,居然沒有散架,只是多了幾道深痕。
方丈一邊掄鐵鍬一邊説:“許由,咱們這算不算是掘墓鞭屍啊。”我打了個哆嗦:“你能不這麼説嗎?”方丈嘴裏沒好話,但是手底下並沒有放鬆,鐵鍬在棺材上又砸又剁,嘴裏説道:“你這師父可能是棺材成了,他救你的命,沒準只是想讓你逢年過節燒燒紙,上上供,結果你倒好,把他老人家直接挖出來了,還用鐵鍬一通砸,我要是你師父,早就氣得活過來了。”方丈的話音未落,那口棺材裏面砰砰砰響起一陣聲音。
我們倆頓時愣了。都懷疑自己聽錯了。可是兩秒鐘之後,那聲音又響起來了。
我和方丈齊聲大叫,隨即互不相讓的向門口跑過去。
這小屋很小,門口當然也就很小。我倆互不相讓,爭先恐後,結果兩個身子一下卡在門口,進不得,出不得。
身後砰砰的響聲還在繼續,可是我們兩個偏偏又逃不掉。
我急的快要哭了,吼道:“方丈,你麻痹的,你向後退。”方丈也急的臉紅脖子:“為什麼不是你後退。”後面是砰砰亂響的棺材,我們倆誰也沒有膽量回去。只好齊聲喊道“一”
“二”
“三”兩人一塊用力,只聽咔嚓一聲巨響,門框被我們帶下來了。
我和方丈摔倒在地上,掙扎着把套在身上的門框扯了下來。
然後,我們一邊雞飛狗跳的向院子裏逃,一邊回頭向小屋裏面望去。
沒想到,剛剛回頭望了一眼,發現一隻蒼白的手搭在坑邊,然後是另一隻手,緊接着是一張蒼白的臉。
棺材裏面的人,爬出來了。
我和方丈二話不説,縱身向廟外跑。
沒想到,屋子裏的人居然叫我的名字:“許由,回來。”方丈一邊跑一邊説:“你完了,鬼知道你的名字,逃到天涯海角也要跟着你。”我腦門冒汗:“同名同姓的多了,明天我去派出所改名字。”這時候,小屋裏面又傳出有氣無力的一聲:“我是你師父,快來拉我一把。”我們聽這聲音虛弱的要命,而且,好像沒有惡意。
我和方丈定了定神,湊在一塊商議了一番,然後慢慢的溜了回去。
我們趴在窗户外面向裏面望,看見坑邊趴着一個人,全身由於多年不見陽光,蒼白的要命。沒有一點血。
我大着膽子喊了一聲:“你是我師父?”那邊有氣無力的答應了一聲。
我又問道:“那你怎麼在棺材裏面?你是人還是鬼?”那人艱難的抬起頭來,了一口氣説:“當然是人。快拉我一把。在底下埋了十幾年,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好容易把棺材蓋推開,現在實在動不了了。”我和方丈戰戰兢兢的走過去,把他從坑裏面攙上來了。
這時候,我注意到一個細節。
這人的頭髮很長,長髮及。亂蓬蓬的在身上披散着。而且手指甲也很長,像是鷹爪一樣倒捲回來,不經意劃在我的手上,生疼。
我們扶着他走到院子裏,然後這人擺擺手,讓我們閃開。他慢慢的盤腿坐在地上,閉上眼睛,像是在運氣。
方丈把我拉到一邊,悄聲説:“你師父不對勁啊。”我盯着他,不耐煩的説:“廢話,從棺材裏面爬出來的,能對勁嗎?”方丈指了指我師父:“你看他身上的衣服,雖然爛的不成樣子了,但是我認識,這是壽衣。”我們兩個正在小聲嘀咕,忽然,師父睜開眼睛,瞪着我們説:“你們兩個嘀咕什麼呢?覺得我是詐屍了嗎?”我連忙擺手:“沒,沒。”師父坐在地上運了一會氣,神看起來好多了。至少,説話不再
的那麼厲害了。
然後,他慢慢地説:“這也不怪你們,任何人看見我從棺材裏面爬出來,都會覺得匪夷所思吧。”方丈問道:“您,您老人家,為什麼睡在棺材裏面?”師父兩眼望着寺廟裏的一草一木:“十幾年前,我自恃有幾手功夫,所以大意輕敵,在一場爭鬥之後,身負重傷,逃到大聖廟的時候,眼看命不保。只好央求這裏的住持,把我裝在棺材裏面,埋在地下,棺材裏面沒有人打擾,我躺在裏面一動不動,任由身體自行調養。十幾年過去了,總算撿了一條命回來。”我緊張的有點結巴:“師父,你是不是修道的高人?”師父微笑着説:“高人不敢當,我確實是道士,而且,會一些道術。不然的話,怎麼給你託夢呢,哈哈。”我疑惑的問:“瘦道士一個月前看見的高人是不是你?你不是在地下埋着嗎?怎麼忽然?”師父若有所思的説:“你是説,那個招水鬼的小道士?不錯,他的確見過我,不過,那是我的魂魄而已,我身子在地下埋着,魂魄出來辦點事。這小道士想拜我為師。嘿嘿,我是不會教他的。他不是這塊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