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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緊急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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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看見一個睡意依濃的懶兵和一個咧牙在笑的傻兵,想起以前自己離家入伍時的情景,就瞪了他們一眼沒捨得罵,道:“快點,磨磨蹭蹭像頭驢似的。”這話丟在慕容年的耳裏就像是小水滴扔進了大海,無關痛癢。但是除了懶,也不看出他什麼態度。而許三多就不同,他就像是剛進城的驢,聽到汽車的喇叭聲就會嚇着,所以急忙跟在慕容年的身後,緊隨下了列車。

這時,眾多列隊中的其中一支隊伍中一名胖子突然情不自的喊出了聲來:“啊,這就是軍隊,我們是如此的豪邁!啊…”胖子委屈的把話接了過來,道:“俺家窮,沒豬吃。”包括老兵,大夥頓時樂了起來。何文風也不知道該説那胖子什麼好,於是連續喊了兩聲別吵了,接着讓人安排新兵進團,便掉頭走人了。這次接新兵工作讓他頗為鬱悶,丟了一個連長不説,這一路上自己説出的話自己老是覺得彆扭。何文風突然奇怪為什麼沒了馬連城自己説話都不利索了?這念頭也只是纏了他一會兒,他連續暗暗呸了幾聲,接着鬱悶。

慕容年不冷不熱的問許三多,道:“你笑什麼?”許三多咧着牙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沒有看慕容年,道:“開心。”

“開心什麼?”

“不知道,就是開心。”

“什麼事都總有個原因,之所以開心就是因為開心,而不是不知道。”許三多一下愣住了,腦袋像是焐久的番薯一下子了。長這麼大,他習慣了任何事都沒有理由,尊崇簡單就是快樂。現在的慕容年就像是啓蒙老師,幫他打通了任督二脈,茅的馬桶,突然間舒暢了。很顯然,慕容年的答案和他的從小到大崇尚的簡單是殊途同歸,所以他很容易便悟了。

許三多又燦爛着笑容,道:“開心就是開心,我懂了。”慕容年滿意的轉過頭看向前面,一副此子是一塊璞玉的樣子。

“齊步,走!”隨着老兵一聲叫喊,大夥便整齊的邁起了步伐。

慕容年沒有回頭,道:“我幫你拿點行李吧。”人人都有行李,自己一手空空確實不是那麼回事。

許三多道:“不用,我能拎。”慕容年知道和許三多打道是口動不如直接行動,所以他把手伸向許三多的行李袋,接着很乾脆打開鏈從裏面拿出一本書。輕,拿着也不費事,無聊時還能看看。

一名士官大聲喊了起來,道:“幹什麼!”説着便大步走過來,奪去慕容年手上的書。

搶其話語,滅其氣勢。無論慕容年是否有意,但是他確實是做到了。沒等士官繼續説教,慕容年不卑不吭,道:“我想多背兩個英語單詞。”書呆子!士官暗罵了一聲,卻是沒有藉口罵出聲來。人家是書呆子,可是這年頭吃香的就是書呆子,越呆越好,你有什麼辦法?都説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説不清。可惜現在時代變了,書呆子遇上兵,沒理也得清。

士官雙手把書還給慕容年,憋着氣走開了。就這樣,一場小風波安然度過。

許三多鬆了口氣,道:“嚇死我了。”慕容年聳聳肩,一副懶散的樣子。可是一直盯着這名明顯懶散的新兵的老兵卻驚奇的發現,甚至是在和士官對峙的時候,慕容年無論是步伐還是軍姿都沒有一點錯誤。老兵不知道,慕容實在是很懶,能好好的,就儘量不要惹出麻煩。所以慕容年很早以前就練出了這麼一種本事,在別人眼裏不算是本事的卻勝過一般本事的本事。

新兵到部隊基本實行班制,慕容年和許三多分到了同一個班,而當他們班長的,就是來時帶領他們的老兵。説是老兵,其實和他們這羣新兵的年齡也差不了多少,就是當兵的年齡長了。班長叫林建兵,人長得瘦,卻顯得有神。按慕容的話來説就是,還行。按許三多的話來説就是,是個好人。按其他人的話來説就是,班長帥的!很明顯,慕容年、許三多,還有其他人,是三種截然不同的人。只是這三種人,現在被扭到了一起。

和學校不同,軍隊有嚴格的制度,不管你是新兵蛋子還是老兵,一律準時作息。但是人不同制度,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過來人的林建兵懂得這種心情,所以讓大家壓低些聲音,可以各自隨意聊些話。除了班長林建兵,這個班的其他人都是新兵。因為起點相同,所以大夥溝通也方便,很快的,便初步有了認識。

許三多和慕容年分在了同一個班,所以有緣,但是沒能睡上下鋪,是有緣無分。睡慕容年下鋪的,是班長林建兵。班長是要睡下鋪的,這是一種潛意識的奉獻神,目的是為了照顧新人。不過林建兵覺得奇怪,慕容年久久沒有上牀睡覺。打一開始他就對這個懶散的新兵好奇,於是朝慕容年道:“想家?”慕容年搖搖頭,他懶得開口。

“睡不着?”慕容年又搖搖頭,他已經很困了。不過他沒有讓林建兵繼續問下去的打算,身為班長關心新人他可以理解,他開口道:“懶得睡上牀。”懶到這程度也來當兵?當然林建兵這想法只能醖釀在心裏,沒有説出來。其他人聽到這句話,也都覺得新鮮,只有許三多知道,慕容年懶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拿張凳子吧?”

“懶得”

“我給你拿。”

“懶得爬。”

“必須睡上鋪,這是規定。”

“懶得。”

睡在上鋪的時候,林建兵有點納悶,他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搶”新兵上鋪的班長。

林建兵躺在牀上,想起一個詞“輾轉反側”睡不着。也不敢動,怕影響下鋪的慕容年甚至是其他人休息。突然想起部隊裏免費的催眠法,睜大眼睛瞪着天花板數羊,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終於是讓心靜了許多。不過林建兵知道自己做錯了事,雖然剛才誰都看得出來是慕容年在他而不是他主動去搶這上鋪的。但是搶就是搶了,一名優秀的士兵,是不會找藉口的。林建兵在連裏雖然不算是出類拔萃,但這點常識還是深諳的。他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麼當兵這麼久以來,培養出來的理智一下子就被衝動給瓦解了。從這點上,他就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兵。他已經決定了,趕明一清早就去找連長負荊請罪。想到這裏,他心裏舒暢了許多,睡意就更濃了。原本睜大的眼睛,漸漸眯成了一條線。

在部隊裏,突然事件總是很多,林建兵是知道的。當兵的人,不能100%進入睡眠狀態,即使是自己所在的地方都隨時有開闢為戰場的可能。不過宿舍變戰場,在和平年代倒是誇張了一點,但是深更半夜突然敲起雷那是常有的事號聲突然響起,徹底撲滅了蓄謀已久的睡意。就連老兵們也犯了一會兒糊,歷來新兵剛來,是不會在這個點上有緊急集合的。而且這次緊急集合來得有點怪,是全連範圍內的緊急集合。不僅是新兵,連老兵也必須迅速起牀、着裝、奔跑、列隊、報告。

林建兵瀕臨迴光返照狀態,一下子乍醒了過來,卻失了方寸不小心掉下了牀。讓大家快起牀集合的信息,沒能及時傳遞出來。不過他人沒事,正好慕容年的被子滑落到地上,把林建兵給接住了。林建兵這時也顧不上這荏,急忙把犯傻的新兵蛋子都敲了個遍,讓他們趕緊下樓集合。

號聲是馬連城吹的。是的,他回到部隊了。回到部隊門口的時候,他很想喊一聲老子終於回來了。可惜除了門口兩個衞兵,夜裏就剩下了黑,他覺得沒‮趣情‬,就沒喊出來。但是這口氣他要發,所以一回到部隊立刻趕來吹號了。他原本想吹的只有一個人,可是突然發現連那個新兵蛋子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不用説是在哪個班。所以他只好破了首例,來一次全連緊急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