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長姐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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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佑十八年對高家註定是不平靜的一年。九月太婆壽宴,發生了高祈恩一家船沉險些喪命的事,兇手到現在還沒找到。十月,剛送走長房高守禮離開縣城,二房的劉氏便小產了——不能怪別人,是她自己個懷着身孕不小心,着肚子跟人爭鬥,一跤就把成型的男胎摔沒了。
高老太本不是善茬,這些子對兒媳婦諸多忍讓,現在沒了“護身符”她壓抑許久的憤怒終於爆發了,如今二房又是一團混亂。整天的哭泣聲,哀號聲,不絕於耳。鬧得沒人願意呆在家裏,看那對婆媳混戰。
幾個成年男子還罷了,可以往其他朋友家裏喝酒,一去就是一整天。房氏沒轍,勸婆婆,她沒那個膽量。安弟妹,劉氏本不懂為何物,見了房氏還以為是過來炫耀自己生了四個孩子呢,把房氏罵得狗血淋頭…
什麼叫做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房氏冤枉得無處可説,只能忍了!
總不能這會子加入婆媳大戰,幫助婆婆對付劉氏吧?劉氏才失去了孩子,自家人幫不了她還落井下石,也太沒同情心了。家裏她是呆不住了,三房的妯娌出身…都十分普通,與她客客氣氣,説不到一起去,只能天天往長房串門了。藉口麼,也容易,只説安翁氏思念長子。
“呵呵,難為你了。二嬸的子素來都是那樣心直口快。若有什麼讓你顏面過不去的,千萬別往心裏去。她老人家最看重長子,所以對你要求也高了些。”房氏赧然一笑,“讓大嫂見笑了。婆婆這些子心情不痛快,平白失了小孫兒,雨馨心裏明白。只恨自己無能,上不能解婆婆之心傷。下不能寬弟妹之痛楚。”
“哎!你倒是好的。”其實翁氏想説,劉氏那樣的人維持面子情就行了,不用挖心掏肺的,但又一想,這話絕對不能從自己嘴裏説出來。否則,她還配做宗婦嗎?只能轉移話題,吩咐丫頭,“紫藤,把前兒大姑、送來的紅木雕漆匣子拿過來。弟妹,你看看這是什麼?”木匣裏用紅的絨布鋪墊着。放着一塊雕工緻,玉質更通透的瓜果綿延紋玉佩。這麼珍而重之的送來…
房氏訝然,有點不能相信!她的長女高靜媛什麼情人人都知道。將心比心,誰會想要那樣的媳婦呢?正是因為知道,她才無比憂心長女的前途。沒想到,高靜媛在劉家不到十天,長房大姑、不僅沒有後悔。反而特意命人送來信物!
翁氏看到房氏的表情,心裏有些微妙,嘆道,“這才叫‘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呢!弟妹且收起來吧,有了它,你只管吃定心丸吧?需知。這枚玉佩雖不是什麼貴重之極的物品,但它曾是劉家太夫人的配飾,沒知會劉家妹夫一聲。萬萬送不出的。”暗指高靜媛是經過未來“公婆”同時首肯了。
又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又是親戚,同時還是親家,這種情況下幾乎不可能悔婚了,否則親戚的情面往哪裏擺?會同時傷了高家和劉家兩家的聲譽!
房氏還是不能相信。
她已經做好了高靜媛在劉家打鬧。然後鬧出一系列的亂子等她去收拾的心理準備,怎能想到…預料的事情一樣也沒有發生。
就可以放寬心了?
劉家既然願意接收她的女兒。她肩膀上一多半的重壓都沒了!
“嫂嫂,雨馨是覺得太突然了。”房氏用帕子點了點眼角的水光,動的説。
“是,嫂子能理解。”翁氏點頭,“大姑、本想親自過來,可你知道二嬸她最近的心情…她不敢登門呢。況且,嫂子私心裏想着,這事先別過明路上,小元元也好多在劉家時不時的‘小住’。弟妹你覺得呢?”
“時不時的小住”這意味着高雪雪足夠的時間調、教她的未來媳婦,也意味着表哥劉亦守可以和表妹高靜媛培養相當深厚的情。未來的事情誰也説不準,但是,人都是有情的。相處個七八年,肯定比新媳婦更容易融入未來的夫家。
房氏自然沒有不同意的,一疊聲讚歎大嫂子想得周到。
有大姑子兼未來親家幫忙調、教,她肩膀上的重擔可謂輕了一大半啊!再也不用憂愁女兒的前途了。…若是按翁氏房氏的計劃,高靜媛至少要在劉家住上半年。可惜計劃沒有變化快,長房長女高靜娟定親的梁家,忽然要提出要提前完婚,原因是朝廷的變化,周宰相乞骸骨,內閣中梁相爺的位置説不定要往前動一動了,才急着招本家的兒孫到上京城——這一去,估計沒兩三年回不來。而兩三年後,什麼變化還難説呢。
梁家夫人親自拜訪,話裏話外透的訊息是,朝廷有恩典的,像梁宰相這樣的棟樑也許子孫不需要參加科舉,能直接授官外放了。那樣,早點成婚長輩才放心。
上一次也説要提前,估計是因為梁相爺的學生貪墨案引起的,害怕高家反悔?而原先定下婚約,説要等高靜媛年滿十八週歲、梁二少梁汝真考上舉人在辦一場盛大的婚禮。
翁氏和高祈瑞商量了一下,決定趕在年底嫁女兒。有上一次的催婚,其實一應嫁妝都是全的,而千里迢迢往上京城去,那些笨拙的傢俱可以省略了,只換算成銀兩和布料、古董字畫之類。
婚期定在德佑十八年的臘月初八。
“什麼?成親?”劉家內院中,高靜媛和劉亦守同時長大了嘴巴,一副受驚不淺模樣。高靜媛想的是,天啊,十六歲,擱在後世時代,這個年齡應該還處於早戀吧,沒想到就光明正大嫁人了!喂,《婚姻法》呢,《未成年保護法》呢!律師呢,法官呢,趕快行動起來!
她腦子還轉不過彎來,總忘記不能用後世的法律衡量現在的風俗人情了。
而劉亦守震驚過後,非常傷心。
“嗚嗚,娘,大表姐真的要嫁人了嗎?能不能不要她嫁啊?”高雪雪笑着安撫兒子,“又説傻話了,女孩子長大了都要嫁人的。你要為表姐高興才是。”
“不,我不高興。大表姐長得漂亮又温柔,娘,我能不能娶大表姐啊,不要這個傢伙。”被鄙視為“傢伙”的某女,一巴掌蓋到亂説話的某小孩臉上——就當着高雪雪的面。
話説暴行發生在眼皮底下,高雪雪的表情也是非常微妙的。用心分析,會發現憤怒的成分非常微弱,幾乎可以忽視。而兇手十分暴力的推開眼睛的壞小孩後,不僅沒有肇事逃逸,反而擠佔了他的位置,然後出殺傷力強大的甜美笑容,温柔的抱着姑媽的手臂。
“雪姑姑,你帶元元去看大堂姐成親好不好?好不好嘛~~”那個“嘛”拖得老長,餘音七饒八饒,把人的心都繞暈了。高雪雪無力招架,連忙舉白旗投降,“好,好!”沒錯,高靜媛又無恥賣萌了,她還跟劉亦守爭寵。
按血緣關係來説,她一份勝算也沒有,可…事實就是這樣,如今劉家姑父姑母當她是親生女兒,要什麼,撒個嬌就有了。他們關心她吃得好不好,穿得喜不喜歡,侍女照顧得周到不周到,甚至能發現她偶爾心情低落的時候!
如果嫁到劉家能享受到這樣無私的父疼母愛,那多了一個劉亦守也不是不能忍受的哈!
高靜媛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説。
在古代找到她期望的愛情,幾率比中*彩還低吧?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找一個完美的夫家?劉家,就是老天看她運道太衰所以補償的吧!
原本對娃娃親不冒,逐漸變得看重——不是看重劉亦守這個人,而是覺得劉家十分不錯。她有預,比劉家有權有勢的人家多,但比劉家更舒心的,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臘月初八,連着下了三天的雨,難得這一太陽出笑臉,萬里晴空,天澄碧,都説子選得好,要不天公也作美?
高雪雪一早就到了長房。
長房熱鬧之極,除了還在月子裏的劉氏,其他妯娌都來幫忙了,一個個忙得腳不沾地,蔣氏口齒伶俐負責招呼女眷、安排座椅;沈氏温柔靦腆,盯着廚房上菜;房氏最後檢查了嫁妝,看沒有缺失和犯忌諱的地方。至於其他管事,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出紕漏,提了十二萬分的心思。看到一切有條不紊,翁氏才有空閒來到女兒的閨房,看到高靜媛一身大紅禮袍,鳳冠霞帔,想到女兒這一出嫁,恐怕就要跟着夫婿遠走他鄉,不知何年何月再相見,不由得珠淚滾滾。
母女相對哭泣了片刻,還是高靜娟説了不少婉轉的話哄好了。吉時馬上到了,翁氏再不捨得,也只能鬆開手,眼淚汪汪的看着大女兒從此成為別人家的人。
“滿天神佛,求你們保佑我的女兒,願她一生平安喜樂…”翁氏雙手合十,誠心的求懇。
這一天,七手八腳忙得一團亂。等到送走了所有賓客,終於可以鬆口氣歇息了,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怎麼了?平時想安靜的坐一會兒,總有幾個小孩子追逐打鬧,一時笑一時哭的,總不能如願。
“小元元呢?”
“靜嬌呢?”
“她們兩個再不能混到一起去,不知跑到哪裏瘋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