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離開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房氏神的狀況時好時壞,一般家族聚會之類的事情,沒有人會邀請她來。因為她瘋瘋癲癲、認不得人的時候還算好的,不過傻笑,抱着枕頭咿咿呀呀唱搖籃曲。而神清醒了,能認識眾人的時候,不是大吵就是大鬧,不把人鬧得崩潰不罷休。
顧氏眾人抄家大難後掙扎過來,經歷幾番生死磨難,誰心頭沒有幾處傷?還有幾個能保持足夠的耐心應對她呢!
此刻聽説房氏到來,大半臉上都變了顏。還有一位嬸孃捏着顧靜媛的手背,壓低聲音道,“不管怎樣,忍着!”等丫鬟着腳不沾地的房氏進門,氣氛一瞬間從剛剛的熱鬧喧譁,變得悄然無聲。沒有人開口説一句話。翁氏不得不讓出主座,不管怎樣,今天回門的,不是她的女兒,而是房氏的女兒。
而説起來也怪了,房氏已經神失常一年多了,今天不知怎麼,眼神清明,思維捷,先是環視了一眼在座的妯娌,然後當仁不讓的坐在主位,一時讓顧靜媛站近些讓她看個清楚,一時喚人,叫傅胤之過來給她斟茶。聽説傅胤之被顧氏男丁那邊留下了,她囑咐不許灌得太醉,待會兒帶進來給她瞧瞧説話條理通順,一點也不像是神病患了。
顧靜媛只道今兒恐怕是她在孃家的倒數幾天了,若是跟房氏鬧騰起來,給大家都留下不愉快的記憶。只好苦苦忍耐着。
誰知房氏今兒是有準備而來。場面話説個遍後,她從袖口裏拿出一張房契來,“這裏是一棟三進的院落,是我變賣最後的嫁妝,足夠你們夫二人居住了。趕緊從傅家搬出來吧。”
“什麼?”不提顧靜媛覺得耳朵出錯了,其他人也都懷疑。
“弟妹,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哼。”房氏衝翁氏譏諷的一笑,“我不比嫂子福氣多,兒女雙全。連公主孫外女都有了,現在膝下只有元元一個。她當然要住近些照顧我們老父母。不然,不白養了她一場?”理直氣壯的發出疑問,彷佛這會兒不答應她,就是忤逆不孝。
只是…
“元元是女兒啊!”
“就是。要不怎麼説,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嫂嫂,你這個要求也太難為人了。元元剛剛出嫁,你怎麼好叫她搬出夫家。讓傅家知道了,怎麼看元元呢?外面人不知內情。也不會傳什麼好聽的話。”
“我才不管外面人説什麼話!”活了四十年,房氏終於懂得放下外人的目光,重視內心的受了。她這會兒覺得從前打落牙齒和血,真是太傻太傻。強撐着面子。有什麼用呢?她的寶貝兒子,她的心肝女兒,不會回來了。
四個親生的子女,現在只剩下元元一個。這估計是天意,天意讓元元留下來,作為她最後的依靠。
“你們夠了。今天是我女兒回門。你們高興,就過來瞧瞧,不高興,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元元。為娘只問你一句,能不能想辦法從傅家搬出來?”吳氏、蔣氏、沈氏、鄭氏等人,若不是為了顧靜媛,説不定早就拂袖而去,誰要留下來忍受着房氏的氣?
翁氏則緊緊盯着顧靜媛,果然如她所料,顧靜媛沉默半響,點點頭。
“能。”房氏鬆了口氣。不屑的掃了一眼其他的妯娌,將房契向前推了推,“那就趕緊搬吧。”顧靜媛許久沒有動。盯着那張房契。她知道,這估計是房氏最後一點家當。留着的防身錢。如今都換了靠近高家的那棟宅子了。她應該高興嗎,生母房氏終於重視她,超過一切,使勁手段要留她在身邊了?
為什麼心頭縈繞着一股唏噓呢?
前世養父母也用盡手段想留她在身邊,只是他們的手段温和,哪怕温和中帶着不容拒絕的迫,那也是因為“害怕失去”現在房氏也害怕失去…怎麼看,都像是繞了一個大圈,又回到原點了。
她所期待的父母親情啊,哎,最後都變成捆住她飛翔的繩索。
“恕難從命,母親。”
“你説什麼!”房氏眼睛瞬間紅了,嘴哆嗦着,“你再説一句?”顧靜媛深深一口氣,抬眸看了翁氏、吳氏、蔣氏、沈氏等人,“各位伯孃、嬸孃,元元之前沒有説,是不想破壞氣氛。現在…直接説了吧。胤之在和我成婚之前接了去北疆的聖旨。過幾天,我就會和他一起前往北疆。短則一二年,長則三年五載,歸期不定。”
“什麼?”翁氏等人深詫異。好不容易才從被髮配北疆的陰影中走出來,為什麼還要去那裏!
顧靜媛知道自己必須説出詳細原因,不然很難説服,“胤之和我都覺得那邊有發展前途。如今朝政變幻,新皇勵志圖新,呆在京城未必安穩。”想想顧氏身為皇帝的母族説抄就抄了,眾人心有慼慼。因為顧靜媛素來極有主見,只有別人聽她的,什麼時候她聽過別人的?沒有人再勸她,只是嘆,“路太遠了,以後再見都難了。”旁人還能接受,房氏怎麼能?她神不能經受一丁點刺,渾身搐着,指着顧靜媛,那眼神哪裏有半點母親親情,有的只是仇視,“不準走!我説不準走!”趁她沒有説出更多傷害的話之前,翁氏急忙捂住她的,兩個丫鬟過來控制住房氏,不讓她掙扎。
傅胤之過來請安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顧祈恩倒是面不變,也不管房氏是不是瘋着嗚嗚叫,親手端了茶,讓顧靜媛和傅胤之跪下敬了,全了禮,就算過了。之後讓人引着新婚小夫下去休息,自己獨身一人面對瘋癲的房氏,“我知道,我耽誤了你。”
“你是侯府千金。嬌生慣養。嫁給我,卻得將琴棋書畫變成柴米油鹽,你太多委屈了。”
“守愚出生,我有了嫡子,本不再生,你説多子多福才好,強撐着生下元元。因為是女兒,你對她沒有多少關注。其實我知道,你是怕單單隻有守愚一個兒子,不保險。怕有個萬一。讓守拙佔去了。”
“我為官外放,你知道是不之地,起先不願意跟隨。後來知道我將守愚母親帶去了,生怕再有庶子。匆匆把元元丟給爹孃,就跟過去了。我曾説我動,因為我知道,對你而言,已經是極限。”
“夫二十年,如你我貧窮、富貴。還能相濡以沫、相伴百老的,世間能有幾人呢。”顧祈恩的語氣蕭索,慨,而房氏本來瘋瘋癲癲的表情。竟然安定下來,眼角出眼淚。
“夫君,我們的孩子,都走了?”
“走了!”
“哇啊啊!”房氏嚎啕大哭,撲到顧祈恩懷裏。…而另一邊,顧靜媛眼神冰冷的盯着小寶,臉上憤怒極了,“你説什麼?”小寶十分坦誠。就跟他之前偷偷傳遞情報時一樣。絕對的清澈見底、毫無保留,“我説,我是故意的。姐。如果不故意讓傅家人打斷我的腿,你可是發過誓的!我知道你喜歡姐夫,姐夫也喜歡你。你們應該在一起!要是應了誓言,天打雷劈怎麼辦?所以我想想,還是讓傅家人打斷我的腿吧,這樣你就不用守着誓言了。”
“小寶!你,你太蠢了!你知道你失去了什麼嗎?”
“嗯?沒啊?”小寶表情“天真”
“我能吃能睡,天天好極了啊!”
“你這個槌!我打死你這個沒出息的!”顧靜媛被氣哭了。追着小寶捶打不止。
“我叫你自以為是!我叫你自作主張!哪個要你用自己的腿做代價?就算你不犧牲自己,難道我就想不出其他的法子?這是我跟傅胤之兩個人的事情,關你事!你心那麼多幹嘛?你個混球,白痴!你沒救了!”罵了足足兩個時辰,顧靜媛的淚水衝花了妝容,慘慼戚的抱着小寶,眼睛都腫了,“傻小子,笨小子,我怎麼會有這麼蠢笨的弟弟!”小寶在一片淚雨中嘿嘿傻樂,“姐,除了不能當官,真的沒什麼啊?”反正他笨笨,本來就生得不好看,瘸腿也不會更難看了。
可是一個人的美醜,在在乎人的眼中,怎麼能一樣呢。顧靜媛覺得,小寶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她怎麼能接受,小寶的腿因她而殘廢了!
小寶因她失去多少,她就要雙倍補回!
殘廢不能當官?不行,她要想盡辦法讓小寶當官,還是當大官!
當然,這個念頭剛剛在她心頭浮現,一連串的阻礙就自動排列下來。除了樣貌身材問題,小寶的格也不是當官的料。左思右想,竟然是難如登天。但顧靜媛不是一個被困難嚇倒的人,她善於謀劃,從另類的角度分析起來。
從朝廷的官員一般是什麼樣板,到小寶能當什麼官員,竟然真的讓她想到一條升官之路——這就是劍走偏鋒,從北疆的各部落開始。小寶的長處在於過目不忘、出的語言才能。把小寶丟在北疆各部落裏三五個月,什麼語言他都學會了。如此,三五年後,小寶就是第一的語言學者,可以直接當同聲翻譯了。
顧靜媛心底籌謀好了,再三後啓程時,除了一些必須的生活用品,只帶走了小寶。
傅胤之哪裏知曉子的盤算,總覺得小寶橫看豎看,就是不順眼。
“北疆苦寒,帶他去幹什麼?”
“玩耍啊!我答應小寶,再也不會拋棄他了。正巧他在京城呆得也不舒心,帶他出來透透氣。”
“真的?”
“呵呵,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當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