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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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復仇?”高靜媛一轉身,不可思議的望着素來冷靜的兄長。
“哥,我們是剛剛從北固城裏回來的人麼?是那個一年前帶着枷鎖跟叔伯兄弟一起被迫離鄉背井的人嗎?才回來多久,不到一個月吧,你就…異想天開呢!”
“不是異想。”顧守禮道,“本來我也不敢生出這個念頭,可是…”
“可是什麼?因為嫺兒的肚子?”高靜媛無奈的撫額,看到靜嫺大着肚子出宮,實話説她也很驚訝。但知道顧太后安然無恙的從“婆媳大戰”中活着勝出,就知道這大概是安撫太后的一種方法,是永安向天下表明他們母子和好,他在盡孝呢。
好像有一個淌着顧太后母族血脈的皇子皇女,就能證明什麼似的。皇家無骨親情,別忘了,永安自己就是擁有顧氏血脈的。真的在乎,顧氏一年前就不會“被謀反”死了那麼多人。
“哥,你讓衝動衝昏頭腦了。等你冷靜下來,你就覺得現在的想法多麼出奇、放誕,以及完全不可行!”
“為什麼不能呢?”問話的聲音柔柔弱弱的,帶着一股令人憐惜的味道。這當然不是顧守禮説的,高靜媛慢慢的回過頭,好似電影中的慢鏡頭,回過頭,果真看見電影中才有的唯美畫面。
搖曳的燈火下,顧靜嫺披着厚厚的孔雀藍斗篷,臉龐白淨,光潔無瑕,眼神沉着,嫺靜文雅不輸當年,嘴角淡淡的弧度似笑似愁,更多了一股獨特的風姿。
姐妹多年未見。假想中的抱頭痛哭畫面沒有出現。家破人亡,果然是讓人飛快成的經歷。眼淚的話,還是給以後吧。現在,她們有更重要的話要説。
“顧才人。”相視了好一會兒,高靜媛深一口氣,為自己的發愣辯解,“我要行禮嗎?”
“不必。你我至親姐妹,用不着這些虛禮生份了。再説,這裏也不是宮中。”只一句話,就證明了現在的顧靜嫺。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無論怎樣都包容、無論怎樣都喜歡自己的嫺兒了。
靜媛嘴角出一絲苦笑,笑意漸漸擴大,半響慨着説。
“宮嬤嬤一定會歡喜。當年她去平洲高家坡接人,最看好的就是姐姐和我兩個高家姑娘了。在路上不厭其煩教會了我們那麼多,本來準備“熱心推薦”的,誰曾想我們都沒進宮,反倒是讓靜妍得了。天意人啊。彎彎繞繞一週後,姐姐你哪怕已經嫁人生子了,最後竟然還是進宮了。”
“妹妹説笑了。宮嬤嬤怎麼會高興呢?她現在天天看着我都是愁眉苦臉的。”顧靜嫺一邊説,一邊慢慢的走來,許是撫着小腹的原因,走路的姿態無比端莊雍容。就好似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能讓她加快腳步了,沒有什麼能擾亂她。
“姐姐我只是個才人啊,宮嬤嬤當年對我們兩個的期許。可遠遠不止呢。”靜媛的視線不由自主的往下,“幾個月了?大概…有三個月了嗎?等他出生,宮嬤嬤再也不會這樣對姐姐抱着這樣的想法了吧。”
“出生?妹妹以為姐姐這一胎,能順利出生嗎?你剛剛拒絕大哥,不是害怕我這一胎生產不了、生了也養不大嗎?即使大了也未必在乎他出生之前顧氏的冤屈嗎?”
“妹妹你有這麼多的不放心。宮嬤嬤那樣的老人又怎麼會看不透呢?我這個曾經嫁人生子過的婦人,是上不了枱面的。這輩子也就混個才人做做。貴妃?是想都別想了。”高靜媛被這種淡淡的譏諷、甚至帶着自嘲的語氣,戳的心裏發酸。
如果是靜妍時不知好歹、自己找死,那靜嫺呢,她是飛蛾撲火,明知道面對的是什麼,仍義無反顧的撲上去!
“為什麼,明明可以活着出來,好好過子的。”
“妹妹指的好子是什麼呢?”靜嫺嘴角的弧度一直沒有變過,垂下眼簾,語氣輕柔,彷佛陷入了回憶。
“是像在蘇家的子嗎?那種子的確很好呢,夫和睦、家風清正,説出來不怕妹妹笑話。姐姐那時以為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每天做夢都能笑醒,才能得到那樣的夫君,那樣的婆婆,還生下健康的寶寶。可是,這一切都是泡影。泡影你明白嗎?我抓不住…”
“我的兒子,才一歲啊,會叫娘了。他認得我了,家裏那麼多丫鬟下人,他只認得我,一看不到我就哭。所以,他才會死吧?他要是蠢一點,笨一點,不要總黏着我這個罪人母親,有孃給他喝他就老老實實的喝,不要總是哭着喊着叫孃親,蘇家不就容下他了?不就給他一線生機了嗎?又怎麼會餓死呢。我的兒子…”有一種痛,叫錐心之痛,那是無論隔了多久都無法釋懷。
顧靜媛為什麼要飛蛾撲火,為什麼明明知道成了皇帝的女人未必有好下場,還堅持?因為她知道,這可能是她唯一的復仇辦法。如果她的兒子還活着,她可以忍受一切苦難,只求換得兒子平安。可現在,兒子連蘇家的祖墳都不能葬下,她還怕什麼?靜嬌那樣張揚跋扈,不敬公婆,還能在遭遇大難時得到婆家庇佑。而她和她的兒子…
“值得嗎?”
“有什麼值不值得的?姐姐我的心,都在你小侄兒被燒成灰的那一天,一同化了。”被燒成灰…蘇家還真夠絕啊!
為撇清和顧氏的關係竟然連自家的孩子也要害死!
充當背景的大哥顧守禮一直看兩個妹妹你來我往,聽到這句實在忍受不了,緊緊的握着拳頭,因為太過用力,關節發出咯、咯的聲音。高靜媛立時驚醒了,回想起自己的目的——不能讓剛剛經受大難的高家再度進入泥潭。
“姐姐想要復仇,難道只有這種法子?”
“嗯,難道妹妹你還有更快更見效的嗎?蘇家應該很快知道我進宮了,但是不會隨着其他人一同出宮了吧?到時他們會怎麼猜想我呢?你説,我該不該透一下我如今的狀況呢?”
“姐你想做什麼?”
“想讓他們恐懼啊。”靜嫺淡淡的笑着,“我活着的目的,也只是想看着仇人活得痛苦而已。對了,妹妹,要不你跟我一起進宮吧?我的身子不好,就跟你想的,生產還有一道難關呢,就算生下來也未必能護住。可有了元元你在,就不同了…”顧靜嫺拋出橄欖枝,眼中發出異樣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