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寸寸劫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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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公主依次入席。
顏菁站在嫺琳公主身後,視線往殿中一掃,嘉禾帝坐於屏風之後,聽聞他昨夜偶染風寒,太醫叮囑不可見風,而太后身體抱恙,早早離了席。
一旁的黃門內侍上前幾步道:“青樂坊的班主請聖上點戲。”
“你將戲牌拿給純婉公主,問她想聽什麼?”蕭予墨懨懨道,他的嗓音略嫌沙啞,神也似不濟,這對顏菁而言無疑是個好消息。
“遵旨。”內侍領旨,因純婉公主坐在嘉禾帝左首邊較遠的位置,內侍繞了一圈,才將戲牌畢恭畢敬的遞給她。
純婉公主隨意翻了翻,挑挑嘴角“就點一出《貴妃醉酒》吧。”內侍忙下去傳話,純婉公主若有似無的瞟了眼顏菁。按照事前的部署,戲一開唱,她就要動手了。顏菁眼神專注,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屏風後的那個人身上。
戲台是早就搭好的,有四人走上台,其中一人着一身白衣,風采翩翩,他抱着琴靠邊而坐,撥了撥琴絃試音,另有一人,身段窈窕,舉手投足,媚態叢生,自有一番風味,剛一相,已贏得陣陣喝彩聲,他應該便是青樂坊的名伶趙從寒,以扮相好,身段佳,唱功湛聞名。其餘二人,一高一矮,打扮成丑角的模樣,是給趙從寒配戲所用。
《貴妃醉酒》唱的是楊貴妃在百花亭設宴邀請玄宗共同飲酒賞花,豈料玄宗鑾輿久久未至,忽的聞報玄宗已駕臨梅妃宮中,貴妃萬般哀怨難以排遣,借酒澆愁,以致醉酒失態。
趙從寒口未開,身先舞,綵衣飄然,婀娜多姿“獨坐皇宮有數年,聖駕寵愛我佔先。宮中冷落多寂寞,辜負嫦娥獨自眠。妾乃楊玉環,蒙主寵愛,欽點貴妃,這且不言。昨聖上命我往百花亭大擺筵宴…”他以扇遮面輕啜一口酒,嗓音哀慼,將失望,怨恨,孤獨的複雜心情一點點的展。
顏菁冷眼旁觀,眾人目不轉睛的盯着台上,已全然沉醉於趙從寒的彩表演,琴師手腕一轉,驀然拔高了音量,顏菁就在這時突然出手。
她雙臂一振,嗖的拔出一柄寶劍,身形疾起,撲向屏風。這一驚變,太過意外,顏菁一掌推開屏風,內侍才反應過來,尖聲驚叫:“有刺客,快保護聖上。”顏菁志在蕭予墨,其他事充耳不聞,挽起一朵劍花,嬌叱道:“拿命來。”屏風被她凌厲的掌風震的碎片紛飛,寶劍挾風,捲起幾道劍光,顏菁凌空而下,劍勢如虹。
蕭予墨伏地一滾,堪堪避過,顏菁的第二劍又跟着刺去,出手之快,迅如電掣,這一劍是她從平生所學的劍法中領悟而來,看似平淡無奇,其中暗藏有三種變化,無論是閃避或者招架,都在她算計之中,若被她劈中,不死也得重傷。然而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她倏地一頓,竟生生收了手,青鋼劍挾帶着風聲,刺入旁邊的一張案桌內,劍身沒入其中,僅剩下半截劍柄尚留在外頭。
顏菁面灰敗,咬住下,為何會是他。
身前一人一躍而起,一襲青衫,丰姿雋,一雙如墨玉般黑黝的眼眸,湛然若神。
顏菁棄劍轉身便走,尉遲駿怎會給她逃跑的機會,大喝一聲“哪裏走,”身形疾轉,森森劍氣已到她頸後,顏菁只得將身體微向前傾,氣聚丹田,借勢一躍,飛出一丈開外,尉遲駿的輕功亦是出神入化,緊追不捨。
與此同時,那白衣琴師與聞風而來的衞軍困鬥在一起,遊目四顧,眼角餘光掃到顏、尉遲二人,他情知不妙,劍光抖動,驟下殺手,每出一招,必有一人倒下。
顏菁失了劍,本就落了下風,她又無心戀戰,只求快快離開此地,尉遲駿將深厚的內力貫注於劍身,一口劍翻騰飛舞,劍影縱橫,又將功力潛運左掌,面劈去,顏菁急於撤退,猝然出掌回擊,尉遲駿一掌由右側橫掃過去,只聽蓬的一聲,正中她的肩胛骨,這一掌力道不小,顏菁只覺左肩一陣劇痛,冷汗淋漓,她緊咬牙關,一個後翻,又退了幾步。
尉遲駿人如飄風,將劍氣化作一圈銀虹,掌風若怒海生濤,破空而來,勢不可擋,顏菁左肩受傷,半邊身子受到牽制,手臂轉動不靈,被他的掌力的無處可退,又站立不穩,險象環生。
顏菁支撐着出掌回擊,若是此時有一柄劍在手,顏菁未必不是尉遲駿的敵手,但女子因為天生體質的限制,論掌力總是不如男子雄厚,掌風甫一換,有一股力將她的掌力引開,兩股掌風竟全反擊到她的身上,她懸空的身體被震退了七八尺遠,落地後仍是後退了四五步,耳中長鳴不絕,一口鮮血噴而出。
尉遲駿哪裏料想得到她便是顏菁,也沒有時間思考方才她為何突然收手,他一心只想擒住刺客,問出幕後指使,以求一網打盡。
至此,顏菁已是萬念俱灰,一心求死,她茫茫然的望着尉遲駿,苦笑,就這樣死在他的手裏也好。
尉遲駿全身一震,這樣的神情,這般的眼神,他太過悉,哪怕她改了容貌,換了裝束,縱然隔了那麼久,他還是能夠一眼認出。
“你是…”
“姑娘,接劍。”不知誰喚了一聲,一柄長劍從半空中掉下,不偏不倚的落在顏菁面前,她順手接住,本能的使出畢生絕學,那招“萬劍歸宗”如一團銀光,當頭罩下,寒光掣,芒如電,勁道之強,劍勢之快,實屬少見。
尉遲駿周身被劍光罩住,竟不能分心説話。他好不容易避開了這一招“落雲劍法,你是…清霜。”他似有疑問,又似是肯定,面陰晴不定,指尖微顫,拿不穩手中的劍。
“萬劍歸宗”耗盡了顏菁渾身的氣力,她又吐出一口鮮血,身體搖搖墜。
白衣琴師在人羣中一掠數丈,像只大鳥似的飛撲而來“嗖嗖”攻出數劍,抱起顏菁飛奔出紫宸宮。
衞軍一擁而上,將他圍困於御花園內,白衣琴師不慌不忙,足尖輕點,飛身上樹,手腕揚處,幾點寒芒電而去,疾走弧線,將最前面的數名衞軍掀翻在地。
武功倘若練到最高境界,可以摘葉傷人,飛花殺敵,白衣琴師的功夫驚世駭俗,衞軍心頭一顫,鬥志全失,被白衣琴師逮到了機會,三縱三躍,跳上圍牆,一轉眼沒了蹤影。
“你是?”顏菁神不濟,仍執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