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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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軍營裏的公子哥從七道嶺回來,高大山果然要胡大維單獨練跑五公里,把他整得汗浹背,旁邊站滿了看熱鬧的軍人。這一來胡大維可受不了了,一場訓練下來心裏委屈得不行,跑到尚守志面前訴苦,説是不當這個秘書了。尚守志説:“給高司令當秘書,這可是當初你主動提出來的呀。”胡大維説:“現在我後悔了,原以為在首長身邊工作進步能快點,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才混了個營職,和我同一年提幹的那些人,現在大都是副團了,還有,人家都説我啥,説我是高司令的讀報員,別的工作我
本
不上手。”尚守志説:“這是高司令一貫的工作作風。”胡大維越説越委屈:“我這秘書當的,還不如一個警衞員、司機,你看看,在首長身邊工作的那些司機、警衞員,哪個不都提幹了?”尚守志説:“看樣子,你真不想在高司令身邊幹了?”胡大維説:“參謀長,我想了好久了,才下決心和你談。今天早晨高司令單獨
練我,那麼多人看着,我也是十幾年的老兵了,讓我的臉往哪擱。”尚守志説:“既然,你鐵了心要走,那我就去跟高司令説説去。”胡大維説:“參謀長,你説時能不能委婉點。”尚守志説:“怎麼委婉,説你不想離開高司令,還想在他身邊長期幹下去?”胡大維説:“我不是那個意思。”尚守志説:“這不就結了。”尚守志把這情況向高大山彙報了,高大山越發不高興,説:“就憑他思想這麼不端正,動機這麼不純,我也不答應,你看看他這幾年機關呆的,爬山還爬不過我,別説讓他跑五公里,就是跑兩公里也得趴下,這樣的幹部怎麼往下面部隊安置,能帶兵嗎?你跟他説,啥時候秘書當好了,像個機關合格幹部了,我再放他走。現在這批年輕幹部,學會伸手要官,要享受了,真不像話。”尚守志説:“好,我跟他談談,批評批評他。”高權最終還是被他爸送去當了兵,伍亮親自把高權送到了大風口哨所,分在王鐵山的排裏。臨走
待王鐵山:“高司令親自
代的,讓我把他送到你這兒來。你要好好地調教他!要是調教不好,我就處分你!”王鐵山平靜地説:“明白了!”高權仇視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伍亮一邊上車一邊對高權説:“當了兵不比在家,要聽排長和班長的話,遵守紀律,儘快成為一個合格的邊防軍人,別讓你爸爸失望!好,我們走了!”等伍亮的車開走,王鐵山回頭説:“一班長,過來幫高權同志提被包…你,跟我來!”高權遲疑了一下,彆彆扭扭地跟他走到兵舍,王鐵山指着一個鋪位對高權説:“你就睡這兒!”對跟在後面的一班長説:“一班長,高權同志就在你們班!”一班長説:“是!”王鐵山説:“從現在起,先讓他學習整理內務。高權同志,鋪好你自己的鋪!”高權説:“我不會!”王鐵山看他一眼説:“一班長,給他做示範,然後讓他來一遍!”一班長應聲動手打開高權的被包,一邊鋪一邊講解説:“先把褥子鋪好,再鋪牀單。褥子一定要平整,牀單才會平展;然後疊被子,橫三豎四,小包放在中間,白天可以把被子撐起來,夜裏頭還可以當枕頭…”高權
本提不起興致,目光轉向窗户外面。王鐵山嚴厲地説:“高權同志,注意看班長做示範!”高權懶洋洋地回過頭,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高權來的這天剛好遇到部隊會餐,戰士們在食堂前列隊唱着《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王鐵山滿意地看着士兵們,説:“嗬,知道今天會餐,唱起歌來都不一樣,好了,一班進。”桌上擺着一盆豬燉粉條,一盆大米飯,一班長給每個人盛菜,其他兵第一碗都沒有盛滿,便吃起來,高權惡狠狠地盛了一碗。很快,其他士兵就在添第二碗了,高權第一碗還沒吃完,等他第一碗吃完準備盛第二碗時,發現盆空了。
一班長問:“咋地,你沒吃飽?”高權看看其他人,心有不甘,卻不説話。一班長把碗遞過來,要把碗裏的飯撥給高權,高權放下碗説:“我吃飽了。”説完獨自走出去,其他的兵衝高權的背影擠眉眼。
高權回到宿舍,躺在牀上沒心沒思地翻着一張報紙,一班長走進來,從兜裏掏出幾塊餅乾,遞給高權。
高權説:“我不要。”一班長把餅乾放到桌子上説:“知道你沒吃飽。以後記住了,會餐都是定量供應,第一碗別盛得太多,吃完第一碗,再盛第二碗,這樣才行。誰像你,第一碗盛那麼多,能添上第二碗嗎?”高權放下報紙説:“誰知道會個餐還這麼多説道。”一班長説:“當兵學問大了,以後你慢慢就學會了,等你學會了,就成為一名真正的軍人了。”再次把餅乾遞給高權,高權不情願地接了過來。
一班長説:“這就對了。”王鐵山走進來,叫一班長教高權整理內務,一班長示範了一遍説:“高權同志,我已幫你整好了,現在你把它打開,照我剛才做的做一遍!”高權一股坐下,倒在被子上,閉上眼説:“我累了,我要休息!”一班長看一眼王鐵山。
王鐵山大聲地説:“高權同志,給我起來!整理內務!”高權瞟他一眼,不起來。一班長説:“排長,高權同志今天剛來,他累了,明天我再教他吧!”王鐵山想了想,強忍住火氣説:“不行!高權同志,你這樣來當兵是不行的!別説高司令不允許,我首先就不允許!你給我起來!”高權閉着眼睛就是不起。
王鐵山説:“我現在明白你父親為什麼要送你來當兵了!我不能讓你到大風口頭一天就這麼躺着!你既然當了邊防軍人,從第一天起就要像個邊防軍人的樣子!你給我起立,整內務!”高權猛地睜開眼,坐起,一把將疊好的被子扯開説:“不就是疊被子嗎?誰還不會!”一班長説:“高權同志,不能這樣跟排長説話!”王鐵山生氣地看他一眼,對一班長説:“看着他,讓他好好疊!”送走高權,高大山和秋英都是心中不安。傍晚,高大山在屋裏轉來轉去,秋英端着一碗飯在飯桌前坐下,有意説給高大山聽:“也不知道高權今兒一天吃飯沒有,連裏伙食他能不能吃得慣…”高大山突然發火説:“我説你這個人是咋回事兒?還嘮叨個沒完了!部隊裏那麼多人家的孩子都餓不着,就餓着你家的孩子了?人家的孩子送到部隊上都不金貴,就你家的孩子金貴?”秋英像是沒聽見,盯着一個方向自言自語:“人家孩子當兵,爹都給他往大城市裏送,俺這孩子,還沒長大,你就把他往邊境上最苦的地方送…”高大山想發火,看了子一眼,又忍住了,哼一聲走過去打電話,想了想又生氣地把聽筒放下,往外走。秋英還在怔怔地嘟噥説:“也不知道夜裏睡覺冷不冷…”這時電話鈴響了,高大山轉身去接,秋英先撲了過去,高大山目光沉沉地看她,她遲疑着把電話給了高大山。
電話是伍亮打來的,向高大山彙報情況:“…司令,我親自送去的,親手把他給了王鐵山。司令員
代給我的任務我敢馬虎?沒事兒,你和嫂子就放心吧…過一陣我再去看看…有情況我再向你報告…”高大山説:“唔…唔…好,那就這樣吧,我掛了啊!”剛要掛,秋英猛地搶過話筒説:“伍子,伍團長,你先別掛!你好好跟我説,他到了那兒怎麼樣啊,能不能吃慣山上的伙食呀…”高大山惱火地往外走,走幾步又站住了,聽秋英打電話:“那地方冷不冷呀…我想再給他送一套被褥,不用?你別跟我提高大山…兒子就像不是他親生的…”説着又
搭搭地哭起來。高大山哼一聲,快步走出去。
2。魔鬼訓練高權在大風口哨所的第一天就嚐到了當兵的滋味。夜裏輪到上哨半天起不來牀,早晨軍號響起戰士們麻利地起牀跑步出了,他還躺在牀上。王鐵山一把扯掉高權的被子,厲聲地説:“高權,立即起牀,出
!”小
場上戰士們正在進行隊列訓練,一班長單獨訓高權。那高權怎麼也練不好,全身顯得沒有一點力氣。王鐵山過來一看就生氣了,他突然命令道:“一班長,入列!高權,聽口令!
“立正!”高權依舊懶洋洋地立着。
王鐵山大聲吆喝道:“站直了!要
!收小腹!目視前方!兩腿要用力!不要動!”他走到高權身後,突然照高權腿彎踢一腳,高權撲的一聲倒地,回頭帶着哭腔説:“你幹啥你,你打人?!”王鐵山大聲命令道:“起來!重新做動作!”高權突然不哭了,爬起來。
王鐵山説:“一班長,過來!高權,你看着!”一班長跑步到王鐵山面前。
王鐵山喊:“立正!”一班長立正。王鐵山走到他背後去,猛踢他的腿彎,一班長紋絲不動。
王鐵山大聲對高權説:“看到了嗎?你現在是一個兵了,站都站不好,還打什麼仗!一班長,接着練!”戰士們已下洗臉刷牙了,一班長和高權兩個還在單練,練得高權撲的一聲癱在地下,大聲哭喊:“我不練了!你們把我送回家去吧!我受不了!
…
”王鐵山走過來,看看他,又看看一班長説:“行了,就到這兒,收!”下午,王鐵山帶高權單練木馬,高權接連幾次重重撞在馬上,王鐵山訓斥説:“你軍人家庭出身,這麼笨!哪像高大山的兒子!再跳!”高權大聲地説:“我是我,他是他!你甭跟我提他!”他重新助跑,跳躍,這回一下跳過去了,重重地摔在沙坑裏,圍觀的戰士們笑着鼓起掌來。
就這樣訓練了一天,夜裏躺下全身疼痛,高權哪裏睡得着,便打開手電筒,趴在炕頭給小菲寫信。一班長起來撒,伸腦袋看一眼説:“給家裏寫信?”高權沒好氣地説:“我沒有家!從他們把我送到這鬼地方來以後,我就沒家了!”一班長笑説:“你這麼説不對。到了啥時候家還是家,爹還是爹,媽還是媽!”高權哼一聲,繼續寫。
第二天,連部通訊兵送信來了,高權看着別人領走自己的信,緊張地等待着,又不願意擠過去問。信發完了,高權看通訊兵走到了門外,這才趕上去叫一聲:“哎!”通訊兵上下打量他説:“你哎啥!叫人叫名字!我叫趙亮!噢,對了,我想起來了,你是高權!”高權左右看看,小聲地説:“對。我就是高權,有我的信嗎?”通訊兵説:“沒有。”高權説:“我上次託你帶去的信,你替我寄走了嗎?”通訊兵説:“寄走了!我還能偷吃了你的信?”高權沒詞了。
第一次巡邏時,高權覺得很新奇,走在隊伍裏,不時朝邊境線對面張望,目光可及之處,是對方的草原、山林、河和一座高高的瞭望塔。
領隊的一班長説:“哎,咱們唱個歌吧,這麼走着怪悶的!
…
説打就打——唱!”全班唱起了歌。高權不知不覺地也跟着唱起來。巡到一座界碑前,一班長停下,回頭發令説:“休息!高權,你過來!”高權剛要坐下,聽到叫自己,懶懶地走了過去。
一班長説:“高權同志,這就是有名的大風口1045號界碑。無論對哪個國家來説,它的每一寸領土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我們這些人天天守在這裏,就是為了保住這塊界碑,保住了界碑,也就保住了我們的國土不受侵犯!同樣,對於界碑那邊的軍人來説,這塊界碑和界碑對面的國土也是不容侵犯的,因此我們也決不能輕易越過這塊界碑。我們常説自己是在保衞和平、保衞和平,但如果你越過了這塊界碑,引起了邊境衝突,就是在破壞和平,不是保衞和平了!這種事一旦發生,和對方越境進入我方領土一樣嚴重,不僅本人要受到軍事法庭審判,還會引起嚴重的邊境衝突。”高權開始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漸漸地被班長的話引住了。一班長繼續説:“還有一件事排長讓我跟你講一下。咱們這裏之所以叫做大風口,是説一年四季大風不斷,到了冬天就刮大煙泡,大風有時能把一個人吹到界碑那邊去。十幾年前,就因為有人被大風吹過了界碑,引起了邊境事件,連我們的老團長、今天守備區的高司令員,也受到了牽連。從那以後,每個新來的同志都要由老兵領着到這兒上一課!”高權聽着,神情越來越專注。
一班長説:“好了,我也講完了。”招呼大家説:“起立,前進!”全班繼續沿巡邏路線向前走,高權下意識地回頭再看了一眼界碑。
接下來的訓練一項比一項難度高,實彈擊時,高權趴在
擊位置上瞄準,王鐵山走過來問:“怎麼樣,有信心嗎?”高權惡聲惡氣地説:“沒有!”王鐵山生氣地説:“沒把握起立!一班長,帶他繼續練瞄準!”烈
下,高權練跪姿瞄準,汗
浹背,槍上已掛了兩塊磚,一班長又給掛上一塊。高權咬牙堅持,漸漸支持不住了,一班長鼓勵他説:“
住!別晃!
住!”高權艱難地
住,一班長高興地説:“好!繼續堅持!”汗水和淚水一起小溪般從高權臉上
下來。
這樣練了幾,全排進行夜間
擊。一班長帶全班進入
擊位置,卧倒,王鐵山走到高權身邊問:“高權,怎麼樣?有信心嗎?”高權惡聲惡氣地説:“有!”王鐵山説:“一班,
擊準備,開始!”槍聲震耳。
高權瞄準,將一發發子彈打出去。
打完,報靶員報成績説:“一號靶五發四中!良好!二號靶五發三中,及格!三號靶五發五中,優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