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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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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高大山猛地回頭吼道。秋英嚇了一跳,但她不怕他。

“我不敢?高大山,你看我敢不敢!還是那句話,你要是想留他長住,我就帶着孩子走!這個家,有他就沒我們,有我們就沒他!”那天夜裏,高大山再也睡不着了,最後,他只好爬起牀來,在院裏悄悄地打拳。高大山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兒子大奎,在窗户那裏默默地望着他,望着自己的父親。

天一亮,大奎就自己開口了,他説:“爹,到後天,我就來了一個月了吧!”高大山説:“好像是!”大奎説:“爹,我就是一輩子在你老人家身邊待着,我也不嫌長,可是家裏還有莊稼地,有牲口,有孩子,他們沒我不行,我想後天就回去了!”兩人當時正在跑步,大奎是陪着父親跑的。高大山忽然就慢了下來,大奎的話,他知道是怎麼回事,心裏有些隱隱地難受。

他説:“大奎,你真的要走?”大奎説:“爹,我是你的孩子,該在你跟前盡孝,你要真不想讓我走,我就再住幾天!”高大山深深了一口氣,説:“好,大奎,你後天就回去吧。”

“哎!”大奎乾脆地應了父親一聲,又陪着父親跑了起來。

大奎説:“爹,我來的時候,你媳婦叮囑我,要我跟你和我娘要一樣東西!”高大山説:“家裏缺啥東西,你就説話,我叫人上街給你買去!”大奎説:“爹,家裏啥都不缺。我和你媳婦就想要一張咱家的合影相!不知道…”高大山看着兒子一張誠實的臉,説:“好吧,今天咱就去照一張全家福,後天洗出來,讓你帶走!”不管秋英他們的表情如何,那張全家福還是照了下來了,拿到那張照片後,大奎就出門了。他看着那張照片心裏高興,對父親説:“爹,照得不錯。你看咱一家人多好,是不是?”大奎説:“爹,兒子要走了,你老人家還有啥話要囑咐沒有?”高大山説:“大奎,這麼些年了,你也沒再聽到過你英子姑姑的消息?”大奎説:“爹,這樣吧,我回去後就天天打聽這事兒,説不定能打聽到!”

“還有你爺和你的墳,要是能找,也去找找!”

“爹,我記住了,等明年秋天,地裏的莊稼收了,我再來看你和我娘,還有弟弟妹妹!”

“好,你走吧。”大奎上車一走,高大山忽然就落下了淚來。

大奎一走,秋英就把屋子打掃了一遍,她把大奎用過的牀單、枕巾統統成一團扔到地下,然後來了一個大清洗。大奎帶來的那半袋高粱米,也被她提到了集貿市場,換雞蛋去了。

晚上,高大山一進門就看到了飯桌上的炒雞蛋。

“嗬,今天改善伙食呀。”他端起米飯時,問道:“怎麼不吃高粱米,那可是大奎從老家帶來的,老家的高粱米,我一輩子都吃不夠,明天要做高粱米飯,你們不愛吃,我吃。”秋英説:“高粱米沒有了,換雞蛋了。”高大山把碗重重地放到桌上説:“咋,換雞蛋了?”秋英説:“這大米不比高粱米好吃?別跟個烏眼雞似的,不就是半袋高粱米嗎?”

“你,你…”高大山一甩袖子,站起來,指着秋英罵道:“我知道你衝的不是那半袋子高粱米,你是衝着大奎,衝他是我兒子,我早看出來了,大奎來時,你就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大奎在,我沒搭理你,大奎走了,你又衝那半袋子高粱米生氣。我還不明白你那點小心眼。”秋英説:“我就小心眼咋了,我嫁給你這麼多年我容易嗎我,現在冷不丁又冒出來個大老爺們,老不老小不小的,往那一站,叫你爹,叫我娘,你不臉紅,我還抬不起頭來呢。”高大山説:“大奎長得再老也是我兒子,那是我留在老家靠山屯的骨血,你還抬不起頭來了,丟你啥人了?你今天跟我説清楚。”秋英説:“高大山,你今天是不是想找茬跟我吵架?”高大山説:“我就是想找茬跟你吵架。大奎才在家裏住幾天,你就不願意了,你就要攆他,你這麼幹對得起孩子嗎?”

“你們還讓不讓我們吃飯了。”高突然吼道。

高大山看着不停吃飯的秋英越發生氣了,他説:“你還能這麼坐着吃飯?大奎叫你攆走了,你這會兒心裏痛快了,你高興了!”

“我就是高興,就是痛快!”秋英説。

高大山忽然一抬手,掀翻了桌子。

“高大山,我不跟你過了,我要跟你離婚!”高大山轉身出門而去,把門也摔得山響。

隨後,高大山不再回家吃了。孩子們也跑到部隊食堂,跟爸爸一起吃。高嶺説:“爸,以後我們天天吃食堂吧,這裏的飯好吃,我媽做的飯像豬食,難吃死了。”可高大山不同意這樣的説法,他説:“別瞎説。”高嶺説:“我沒瞎説,不信你問我哥我姐。”可高大山告訴他們:“你媽那個人有病,心眼小,心裏裝不下五湖四海。可她做的飯好吃,爸愛吃。啥豬食不豬食的,以後不許説你媽的壞話。”説完嚴厲地看三個孩子。高權低下頭,高往一個盆裏撥菜,又拿了兩個饅頭放在盆裏,端起來。

高大山説:“小,你這是幹啥,沒吃飽?”高説:“給我媽帶回去。”高大山説:“那好,高,你領着弟弟們回去吧。”這一天,高大山突然想起一個人。

那就是作訓科的王參謀王鐵山,他是頭一次緊急集合那天,頭一個到來的人。他告訴尚守志:“尚參謀長,你不是要幫我挑個秘書嗎?不用挑了,你把王鐵山王參謀給我就行了。”尚守志説:“好,那明天我就讓他到你那去報到。”第二天,王鐵山就到高大山身邊報到來了。

高大山説:“你是老兵了吧,老家哪的?”王鐵山説:“就這東遼的。”高大山説:“城裏的?”王鐵山説:“不。鄉下。山裏。”高大山果然就高興了,説:“農村人好,不忘本,我就喜歡農村兵,厚道本分。”然後,吩咐王鐵山兩點,第一,原來司令都是秘書接的電話,然後再轉給司令,他來了,他不用秘書再接了。他説:“你想想,就一個電話,你也接,我也接,不是褲子放嘛!”第二“以後要是有人來這裏找我,就直接叫他進來好了!別像有些人,別人有事找他,他坐在那兒擺譜,叫秘書在門口擋駕。咱不來那一套,啊!”就在這時,電話響了。

王鐵山只好愣愣地看着,看着高大山,看着高大山接完一個電話又一個電話。

一天,兩天,三天,很多子就這樣過去了。這天,百無聊賴的王鐵山正找到一副撲克牌玩一玩解悶,突然有人敲門。王鐵山呼啦一下就開門去了。是一位老年婦女,哭天抹淚地就闖了進來。

她説:“我找高司令!”王鐵山想攔住她,説:“我是高司令的秘書,你能告訴我你找高司令有啥事嗎?”

“不行,我就找高大山説!”那婦女哭鬧着直往屋裏闖。

“我男人去年才去世,這會兒就有人把我欺負得活不下去,我只跟高大山説!”説着嗚嗚地哭個不停。

高大山立時從裏間走了出來,説:“咋了這是?”王鐵山説:“司令員,這位老同志非要找你…”那婦女一下撲向高大山,大聲地説:“高司令,是我找你呀!這個秘書他不讓我進去!你不認識我了,我是小李,後勤部老部長梁大亮的愛人呀!去年我們老梁剛去世,我就被人欺負得活不下去了。高司令,你得救我呀!”她説着就要往下跪。高大山急了,用力攙住她説:“哎快起來快起來!這像啥樣子!王秘書,你剛才咋回事?我説過誰來見我就直接讓他進來,你怎麼能將老李同志擋在門外呢?”王鐵山説:“我…我…”高大山將女人攙進裏間,又是倒水,又是拿巾説:“老李,你慢點説,老梁部長是老紅軍,你也是老同志了,有啥事我給你做主!”一聽,原來是被兒媳婦給欺負了。

高大山馬上把電話打到了後勤的李部長桌上,讓他趕緊派個人去處理一下,教育教育老李的那個兒媳婦。那老李這才放心地走了。

辦公室裏隨後又空了下來,王鐵山只好又接着玩起了撲克陣來。高大山走回來看了看,王鐵山有些尷尬地站了起來。高大山卻無事一樣説:“接着擺,接着擺。擺得不錯。通了幾關?”王鐵山説:“五關通了三關。”高大山説:“那還是不太順。”王鐵山説:“司令員,不是我要幹這個,是我呆在這裏沒事兒幹。”高大山笑了,他説:“我也覺出來了,你坐在這兒是沒事兒幹。你來。”説着把王鐵山帶到裏邊,指着桌上的文件和報紙説:“沒事幹你就給我看看報紙吧,那上面都有啥大事,國內國外的都給我記下來,到時你説給我聽。”王鐵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