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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劍氣縱橫同禦侮芳心歷亂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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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摩勒“託”地跳出圈子,納劍入鞘,撫拳一拱,朗聲説道:“牟兄弟武藝高強,鐵某認輸了。恭賀新盟主即位,鐵某甘願執鞭隨鐙!”此言一出,羣雄驚愕無比,霎時間鴉雀無聲。誰都料想不到,鐵摩勒會突然敗在牟世傑千里,而且他也不過被削了半截衣袖,竟然就肯罷手認輸?

牟世傑也到意外之極,心裏暗暗叫了一聲“僥倖”但一來由於牟世傑那一劍確是十分妙,二來由於鐵摩勒的詐敗也是“詐”得恰到好處,竟沒有人看得出他是讓招。連牟世傑也以為是僥倖成功,心裏想道:“我這招‘鵬搏九霄’,實是冒險之極。他倘若用‘舉火天’還擊,我身子懸空,決難躲閃,他錯在不該以劍平擋,以他的劍術之高。怎的會突然走出錯招?莫非天意要我做這盟主,在最緊要的關頭,教鐵摩勒糊里糊塗的出錯了招?”羣雄驚愕稍過,不又都想道:“是了,以鐵摩勒的身份,他偶不小心,輸了一招,當然不好意思再打下去,只好認輸了。”許多人都在為鐵摩勒可惜,甚至埋怨他不該偶失一招,便即罷手。但鐵摩勒自己已經認輸,牟世傑之任盟主,亦已成了定局,再也不能變易了。

寂靜片刻,霎然間爆發出震耳聾的歡呼,蓋天豪這一夥人和李天敖這一夥人都跑來恭賀牟世傑奪得盟主,金雞嶺這一夥人在鐵摩勒率領之下,雖有惋惜之情,也都紛紛上來致賀。鐵摩勒看了,暗暗歡喜,“我這一讓,果然是讓得對了。倘若是我自為盟主,大夥兒一定沒有這樣齊心。”段克隨眾上前道賀,牟世傑將寶劍還給他,道了一聲“多謝”又道:“段賢弟,你有兩位朋友,已經來了,你還未見到吧?”段克道:“還未見到,是哪兩位?”説話之間,那紅衣女俠呂鴻秋隨着辛天雄也來道賀,牟世傑望了呂鴻秋一眼,心中一動,説道:“我實在想不到會當上盟主,大夥兒又這樣起鬨。

亂哄哄的,你這兩位朋友不知在哪兒?你別急,待會兒想來他們自然會來找你。”史若梅悄聲説道:“隱娘姐姐,恭喜,恭喜!”聶隱娘面上一紅,啐道:“恭喜什麼?”史若梅道:“你的‘他’當了盟主,又未曾和鐵叔叔傷了和氣,這還不值得恭喜麼?”聶隱娘也道:“恭喜,恭喜!”史若梅道:“你又恭喜什麼?”聶隱娘道:“恭喜你們兩小口子今天團圓呀。你瞧,你的‘他’已經在那裏向牟世傑道賀了,你還不趕快過去和他見面?”史若梅把眼望去,只見那紅衣女子又正在與段克肩並着肩,史若梅氣得小嘴兒一噘,頓足説道:“我不去了。”聶隱娘笑道:“你是他明正言順的未婚子,何必害怕那位姑娘?”史若梅道:“誰説我怕了她?”聶隱娘道:“那你為何不敢上去會他?”史若梅給她一,默不作聲的便讓她拖着手走。聶隱娘又笑道:“這位呂姑娘情豪,對人親熱,未必就是和他有甚私情,你別這麼小心眼兒。”這時場中正是鬧哄哄的,牟世傑的周圍都是黑壓壓的人頭,聶、史二女還未擠進人堆,忽聽得有人叫道:“咦,好好的天氣,一片烏雲都沒有,怎的突地打起雷來了?”聶、史二女一聽,果然隱隱似有雷聲。老英雄雄巨源身經百戰,閲歷甚豐,忽地叫道:“不對,這似乎是官軍的金鼓聲!”話猶未了,只聽得“嗤”的一聲,一道藍的火焰從山腳飛起,直上遙空。這是把風嘍囉所發的用來報警的“蛇焰箭”!

眾人正在驚疑不定,只見兩個小頭目搖着紅旗已在疾奔而來,大聲叫道:“不好了,有大隊官兵殺來了!”場中登時一片混亂,羣雄氣怒加,有人罵道:“一定是有了細,把咱們在此聚會的消息漏出去!”

“好狠毒的官兵,乘着咱們在此聚會,居然想來個一網打盡!”又有人豪氣萬丈地叫道:“來得正好,咱們殺它個片甲不留,給新盟主立威!”牟世傑搖手道:“眾位請別慌亂,且看清楚了官軍的來勢,再定對策。”金鼓如雷,旌旗招展,官軍已是漫山遍野而來,牟世傑、鐵摩勒留心觀看,只見這次來的官兵非比尋常,個個衣甲鮮明,人強馬壯,雖説是漫山遍野而來,但卻看得出是列為四隊,暗合“四象台圍”之陣,隊形整齊,聲勢浩大面又絲毫不亂,指揮官軍的顯然是個大將之材!

羣雄雖然個個武藝高強,與官軍也不止廝殺過一次,卻從未見過這樣的大陣仗。不少人雖然仍在大聲喝罵,心裏實在已暗暗驚慌。

牟世傑暗自想道:“兄弟們不錯個個驍勇,畢竟只是氣血之勇,未經兵法訓練,似這般的烏合之眾,只怕難以抵擋這隊官軍。”心念未已,官軍已衝到半山,看得更清楚了。鐵摩勒不大吃一驚,只見南北兩隊官軍,一邊的旗號打着一個“秦”字,一邊的旗號打着“尉遲”二字,竟是秦襄和尉遲北所率領的羽林軍!鐵摩勒吃驚之下,心頭隱隱作痛,他從前做御前侍衞的時候,與秦襄、尉遲北二人情如手足,想不到今他們奉旨前來捕盜,竟然與自己成了敵人!

牟世傑眉頭一皺,對鐵摩勒道:“想不到他們竟從長安調來了羽林軍,如此大張旗鼓,大動干戈,看來確實是出了細,將咱們在此聚會的消息密報朝廷了。”他稍微一頓,隨即按下去説道:“官軍既是有備而來,我看還是撤退為高,雖然毀了辛大哥的金雞嶺,但卻可以保全實力,免吃眼前之虧,待他咱們羽豐富,捲土重來,再轟轟烈烈的大幹一場,你看如何?”鐵摩勒也有同,點頭道:“盟主説的是。”但他話猶未了,只見東西兩隊官軍,亦己殺來,東面那支官軍卻不是羽林軍,率隊的是個紅面老人,正是鐵摩勒的殺父仇人羊牧勞。西面那支官軍,率隊的是個軍官,段克認得他是田承嗣“外宅男”的統領寇名揚。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鐵摩勒雖然同意撤退,一見了羊牧勞,什麼都顧不得了,一馬當先,就衝出去,大聲喝道:“好呀,你這老賊原來來死,我鐵摩勒正要向你報仇!”牟世傑驚道:“鐵大哥回來!”哪裏攔阻得住?

秦襄的騎兵先到,他的黃膘馬是匹寶馬,登山如履平地,馬頭一撥,截住了鐵摩勒的去路。

秦襄此次前來,殊非內心所願,只因田承嗣密報朝廷,説是各路的強盜頭子,在金雞嶺聚會,圖大舉,劫御馬的那個強盜也在其內。因此田承嗣奏請朝廷,速派羽林軍來,會同他一同捕盜。一來因為田承嗣乃是強藩,皇帝對他也要賣幾分面子,他所奏請的,皇帝不敢不從:二來羣盜聚會,密圖舉事,這也確實是震撼朝廷之事,皇帝為了本身利害,也不得不派出最鋭的羽林軍。上命難違,秦襄和尉遲北就是這樣被調來的。

秦襄與鐵摩勒已有將近十年,未曾見面,想不到在這樣的境遇下重逢,兩人都為難。秦襄壓低聲音説:“鐵兄弟,你何苦在強盜堆中廝混,如書朝中賊已除,你不如隨我回長安去吧。我願以身家命保你。”鐵摩勒道:“人各有志,大哥之命,請恕小弟難以依從。大哥若念昔之情,請放小弟過去,小弟若能報得大仇,甘願束手就擒,成全大哥一功。”羊牧勞正在奔來,遠遠叫道:“這廝就是金雞嶺的盜首鐵摩勒,秦都用不可放過了他!我就來了!”秦襄無奈,只得假裝發怒,喝道:“好,反賊你既不聽良言,看鐧!”雙鐧打下,鐵摩勒橫劍一擋,立即知道秦襄無意與自己作戰,至多隻用了五成本領。但正因如此,鐵摩勒也不好以全力傷他,心裏大為難。秦襄處此境地,既不能放過鐵摩勒,又不想傷害他,更是進退維谷。

尉遲北縱馬過來,揚鞭叫道:“劫御馬的強盜頭子在那邊,哈,金雞嶺的寨主也在那邊,秦大哥,咱們擒賊擒王!”別看尉遲北是個莽夫,他也會急中生智,替秦襄找到了一個藉口,好放過鐵摩勒。

秦襄道:“不錯,咱們捉欽犯要緊。羊老先生,這一功就讓給你吧。”虛晃一鐧,放過了鐵摩勒,與尉遲北縱馬向前,衝入了羣盜堆中。

鐵摩勒大吼一聲,上了羊牧勞,長劍搶圓,一招“力劈華山”竟在劍法中使出刀斧的招數,剛猛無倫,羊牧勞把手一用,腳下一個盤旋,使出七步追魂掌法,左掌穿出,斜撥刀背,右掌徑劈鐵摩勒前,鐵摩勒刀背拍下,羊牧勞自恃掌力雄渾,就要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奪鐵摩勒的長劍,哪知雙方的力道一撞,辛牧勞的手背登時開花見血,鐵摩勒的劍鋒一轉,又在他的腳踝上劃開了一道傷口,還幸虧鐵摩勒的長劍已給他撥得微歪,劍勢也差不多成了強弩之未,要不然這一劍就是斷足穿襠之災!

羊牧勞以前曾和鐵摩勒手不止一次,每次都是他稍占上風,想不到這次才是出手第一招,就受了劍傷,不心頭大駭,“幾年不見,這小子的武功竟然進如斯!”鐵摩勒也是心頭一凜,暗自想道:“這老怪年近七旬,居然還敢以掌硬接我的劍招,若非我佔了年富力強的便宜,怕還當真不是他的對手。”兩人再度支鋒,彼此都不敢輕敵,羊牧勞受傷在先,總是吃虧。寇名揚率領一隊武士,上前助陣,鐵摩勒好漢不敵人多,給他們團團圍住。

牟世傑雖然有令撤退,但竇家舊部和金雞嶺這一夥人都是死心塌地跟隨鐵摩勒的,鐵摩勒被圍,他們焉能坐視?個個奮勇爭先,與官軍廝殺。羽林軍人馬披甲,且又是訓練有素的兵,擅於羣戰,綠林羣豪各自為戰,縱然以一當十,陷入了官軍的“四象陣”中,也是大大吃虧。

牟世傑急忙叫道:“段賢弟,你去助你的鐵叔叔突圍,叫他顧全大局。趕快隨眾撤退。”隨即朗聲説道:“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董老英雄、杜大叔,請你們二人率領外路兄弟速速向後山撤退,辛寨主你率領金雞嶺兄弟居中接應,蓋天豪,你與我斷後!”他以盟主的身份再度發下嚴令,安排也很得體,當下羣盜大部依從,不過也還有一部份各自為戰,尤其是飛虎山、燕山寨、金雞嶺這三夥人,其中不少是與鐵奘勒同生共死的兄弟,一心一意只想衝上去救出鐵摩勒,對牟世傑的號令置若罔聞。

牟世傑見此情形,心中一憂一喜,憂的是己盟主地位未固,威望尚不如鐵摩勒;喜的是鐵摩勒容易衝動,缺乏一個“忍”字,究非領袖之才。當下有意樹成立恩,跨上一匹劣馬,便殺將出去。

金雞嶺羣盜正陷在羽林軍包圍之中,東一羣西一堆的,被切成了十幾段,已是不能互相照應。牟世傑見哪處危險,便殺進去將被包圍的救出來,羽林軍身披重甲,刀箭難入,但牟世傑劍術絕,每一劍都是穿喉而過,不過片刻,連殺了數十名羽林軍,求出了七股被圍的兄弟。

忽聽得一聲喝道:“你就是劫御馬的牟世傑麼?”一騎白馬疾馳而來,馬上的軍官卻是一張玄壇黑臉,黑漢白馬,相映成趣。這軍官不是別人,正是尉遲南的哥哥——龍騎都尉尉遲北。

兩匹馬擦身而過,尉遲北呼的一鞭打去,牟世傑一個“鐙裏藏身”叫道:“好鞭法!”唰的也還了一劍,尉遲北揮鞭盪開,説時遲,那時快,牟世傑已是倏的轉過劍鋒,棄人刺馬,一招“李廣石”劍尖刺入了馬腦;尉遲北也極矯捷了得,幾乎就在同一時間,他反手一鞭,也勒住了牟世傑的馬頸,那匹劣馬登時氣絕,四蹄屈地,將牟世傑拋了下來。

兩人同時墜馬,尉遲北叫道:“可惜,可惜!你功夫如此了得,為何也做強盜?”牟世傑道:“我無意功名,這早已與令弟説過的了。”尉遲北道:“你與舍弟在北芒山較量之事,我已知道了,多謝你對他手下留情,論理我也該放你過去,只是你當時曾空手奪了舍弟的鞭,我若不與你再鬥幾十回合,你只道我尉遲家的鞭法不過如此!”牟世傑道:“豈敢,豈敢!”尉遲北鋼鞭一舉,鞭風呼呼,捲起了漫天鞭影,早已把牟世傑身形罩住。

牟世傑只得抖擻神,與他惡戰。尉遲北的鞭法比弟弟勝過多多,當牟世傑以空手打敗了尉遲南,如今手待利劍,卻也不過與尉遲北打成平手。尉遲北殺得起,高呼酣鬥,鋼劍飛舞,夭矯如龍;牟世傑沉着應付,劍光如練,使到緊處,儼如天風海雨,迫人而來,雙方功力悉敵,誰都佔不了便宜。牟世傑不了身,不由得暗暗叫苦。

另一邊段克展開絕頂輕功,官軍雖是漫山遍野,密密層層,卻哪裏截得他住?只見他或從人叢之中穿過,或從官軍的頭頂上飛過,轉眼間已殺入了鐵摩勒被圍的圈中。

這一個包圍圈中,如羊牧勞、寇名揚兩大高手,還有十幾個田承嗣手下的一武土,實力之強,猶在羽林軍之上。

段克出手如電,身子懸空,便是一招“銀河瀉影”向羊牧勞刺去。羊牧勞霍的閃身,只聽得兩聲尖叫,裂人心魄,羊牧勞左右那兩個武士已被利劍穿喉而過,原來這一招“銀河瀉影”一招三武,力道使得充分,劍光便像大網一樣撒下來,在一丈方圓之內,當者立斃,端的是厲害無比。

羊牧勞大怒,雙掌齊出,拍向段克的兩邊太陽,段克腳跟剛剛着地,鐵摩勒大喝一聲,長劍當中劈下,阻截了羊牧勞的攻擊,説時遲,那時快,段克已是唰唰唰連環三劍,劍風直迫面門!羊牧勞下盤功夫極穩,雙掌一攻一守,在間不容髮之間,化解了段克的連環三劍。

寇名揚忙掠過來,抖開了虯龍鞭,一招“老樹盤”向段克雙腳捲去。段克焉能給他卷着,一縱一躍,恰如小孩子玩跳繩的把戲一般,寇名揚連掃三鞭,三次都是恰好從段克的鞋底擦過。段克身形一轉,喝道:“好呀,你肋紂為,先殺了你!”一招“直指天南”劍光透過鞭影,指到了寇名揚的面門。